第二十章 最后的绅士 四

    公交车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起码不会消极怠工，姜湖上去一看，人还真不少，就剩下横排的那么一个座位。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他觉得好像头更疼了，走路有点把握不了平衡，看东西颜色都发暗，晃晃悠悠地坐在那里，听着一站一站的报时。

    沈夜熙叹了口气：“这么着吧，怡宁，你让君子辛苦点，先去现场看看，你和杨姐继续研究爆炸的这个案子，我把浆糊送回去，回头去支援君子……”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姜湖说。

    沈夜熙在犯罪现场外一边沉默地听着法医的发现，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沈夜熙漫不经心地接起来：“怡宁，什么情况？”

    姜湖迷迷糊糊地想起来那护士的话，好像当时那辆车爆炸的时候，就是这么一情况，孩子坐着，一个大人站着，然后……

    姜湖一看，是沈夜熙的短信：“坐下车了么？到家了么？”

    安怡宁以一种非常纯洁无辜的口气说：“你觉得呢？”

    沈夜熙终于明白什么叫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怡宁，爆炸案的那个破事儿，能不能和莫局商量商量，转给其他人？”

    又一站到站，附近有人挤来挤去，姜湖往旁边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沈夜熙又来，这家伙拇指神功简直出神入化：“公交车四处漏风的多冷？还那么多人。没病的多坐两圈都能冻出病来！明天之前我不想在局里看见你，要不然，你就等着下个月的奖金给大家当加班的夜宵补贴吧！”

    “头儿，刚刚接到报案，说另一辆公交车发生了爆炸。”

    没一会，沈夜熙短信又来了：“什么？！你在公共汽车上？坐的哪路车？哪个方向的？！”

    “……”本来也分不清。

    姜湖看了看，四周都是倦怠的上班族，补眠的补眠，装没看见的装没看见，于是站起来，轻轻地拍拍孩子的头，对老人家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座位。

    不长，就那么一问，却让人觉得，这人好像一直在惦记着自己一样，心口特别暖和。

    此时另一边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夜熙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全都冲向头顶，四肢麻木冰凉，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几路？”

    “操！”法医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一脸深思状的沈警官，在接到了一个电话又打了个电话之后，面目狰狞地骂了一句话，然后风驰电掣地奔出去了。

    姜湖缩在大衣里，在警局门口等出租，人说“这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姜湖前不久在敬老院里做义工的时候，听一个老太太说过这句话，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才明白这句诅咒的真意。

    十五分钟以后，他觉得小寒风已经把外衣给他吹透了，每一寸皮肤都处在麻木状态。每天这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出租车，一辆接一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车都被大风卷跑了还是怎么的，偶尔来那么两三辆，还居然都是有人的。

    安怡宁嬉皮笑脸：“剥夺了你给人家献殷勤的机会，头儿，能者多劳，您就去那血淋淋的犯罪现场，候旨听命吧。”

    十分钟以后，他觉得手脚有点僵硬，萧萧瑟瑟的冷风真的开始塞牙了……

    安怡宁沉默了一会。

    “我可以坐出租车……”姜湖说。

    “二路！”安怡宁急了，“头儿，姜医生到底是坐什么回去的？他……”

    “怡宁？”

    姜湖笑了，回了一个“好”。

    姜湖明智地决定不等了，坐公交回去又不会死人——不就是二路么，天天来回走那么多遍，还能不认识？有点路痴是有点路痴，又没真烧傻。

    只有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爱，才会懂得如何珍惜和守护。

    让人怀疑……这凶手，要么是极度分裂的状态，要么，是两个人。

    姜湖有点小郁闷，自己是稍微有点不认路，稍微有点不靠谱，稍微没了点语言天赋，可是怎么在这位沈大眼里，自己就跟个智商三十以下、生活不能自理的似的？

    怎么回事？

    很多迹象表明，受害者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杀的。

    一滴眼泪，不知道从谁那里流出来，飞过充斥着硝烟味道的空气，滴落在姜湖沾满尘埃的、苍白的手指上。

    就在这个时候，姜湖觉得自己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好像是什么小机械“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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