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闻

    这种赞赏，不像是对自己的孙子，倒像是对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样，他赞赏地注视着他，唇边渐渐浮起一丝不易被查觉的微笑。

    如今听皇祖的语气，朱瞻基心中已然明白，舔犊情深，皇祖定是又想起了叔王昔日的种种好处，只是两难之下，这才会心生悲意。

    “云南路途遥远，湿热又多沼气，叔王昔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战伤颇多，那样的地方恐旧疾复发，而乐安山明水秀，最适合怡情养性！”朱瞻基面色坦然，缓缓说道。

    “是啊！”朱棣坐在龙座之上，牵着朱瞻基的手，看着空荡荡的大殿。

    朱瞻基站起身，迈步向他走来。

    朱棣连连点头。

    当日，连发两道圣旨。

    他拉起朱瞻基的手，将他带到龙座之前，双手在他肩上一按，朱瞻基不由自主地坐下。

    今日的情形与当初，何其相像？

    王叔的桀骜不驯，私下的暗谋，对父王的陷害，甚至是公开质问皇祖，为何要立一个废人为储君，朱瞻基完全能够想象的出，这些语言和行为，对英雄概世、一生自负的皇祖来说，意味着什么。

    朱瞻基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悲情，他没有像一般的皇孙那样说着违心的推托之辞，只是身子向前一扑，伸出手臂抱住了朱棣，没有说一字一句。

    “基儿，少傅一直赞你少年智高，心怀远大。于上书房每每辩学时都以你的见解最为独道精辟。你且说说看，你父王虽仁厚却懦弱多病。江山社稷，朝政民生，这一切均让他不堪重负。而朕放着最似朕一般雄武的老二不用。却仍执意要栽陪你，途惹他们兄弟不睦，这一切究竟是何之故？”

    叔王如此行事，惹皇祖大怒，一气之下将他囚系于西华门外，并欲拟指将其废为庶人，是父王力求，这才暂缓。

    四年的建文时代，允文作为帝王，他的政绩可圈可点，并不应该全盘否定。可是燕王挥师南下，一场靖难之变，皇帝的宝座上便换了人。

    “哎！”长长的一声叹息：“殿下言重了，老奴这一辈子，要是没有殿下这点儿情分和念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这样的阉人，除了贪点财，谋点权，还有什么乐趣，就是那钱财堆的多了，更显得无趣，留给谁呢？百年之后，连个归处都没有！”

    入了宫即急匆匆赶至奉天殿，大殿之内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黄色的背影，那样的萧瑟孤独，朱瞻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仲父！”朱高燧眼中一热：“如果有一天，高燧可以号令天下，一定给仲父建祠修庙，让你香火永继！”

    正是这样接二连三对皇太孙的破格宠信，传递给天下人的信息，是对于这位未来的储君，皇帝信心坚定，不容置疑，于是天下人也深信不移，多年来关于储君之位的议论终于平息。

    仿佛是恍然醒悟，朱瞻基面上大惊，刚要起身，可是压在他肩上的那双大手，传递过来的力道，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的更加安稳。

    第一道：设立府军前卫亲军指挥使司，这是专为统辖随侍皇太孙朱瞻基的“幼军”而设立的，自此之后，朱瞻基有了直接隶属于自己的军队。

    朱瞻基忽听此言立即呆住，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今天皇爷爷居然与自己讨论起天下大位之事，该如何对答，刚要思忖，只见一道厉光射来，让他无所遁形。

    朱瞻基的话正中要害，一切都只是形似，是局面上的假象，汉王不是当年的燕王，而自己也绝对不是朱允文。

    “殿下！”两行老泪自眼中流淌而下，人这一生，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呀？他摇了摇头，一仰头，饮下杯中之酒。

    这张髹金雕龙木椅，是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样子与平常座椅不大一样，“圈椅式”的靠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

    张昶目光一闪，冲着咸宁郑重施礼，然而礼罢却是静立一旁不发一语。

    而依依之情与至真至纯的孝义瞬间便让朱棣动容。

    可是后来，他不再犹豫了，因为高煦只是类己，而不是自己。

    朱瞻基的目光向若微望去，眼神儿中闪过些许的迷茫，仿佛有些挣扎随即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道，“我有事和舅舅先行回宫，让瞻墉陪着你们四处走走，难得出来一次，千万别扫了兴致。”

    话音中透着不甘与嘲讽，他笑了，目光一凛，夹了一块紫酥肉递到对面那人的盘子里：“看来以后，我也只有寄情于声色犬马，才能周旋应对，让天下人忘了堂堂的大明天子还有我这个留守北京的郑王！”

    是的，曾经在立储之事上自己也有过犹豫，立了高炽，会不会像大哥朱标一样，不得善终，而瞻基和高煦是不是又会重蹈自己与允文的那场靖难之变？

    朱瞻基知道，皇祖口中的“青雀”便是叔王汉王朱高煦的小名，因其初生时，左肩头上就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形如雀状，所以便由此得了这个小名。

    张昶几步走到朱瞻基身旁耳语几句，朱瞻基面色不由微微有异。咸宁在边上看的莫名奇妙，立即出声相询，“有何要事，张大人也说来与本宫听听。”

    朱瞻基神色淡定，站起身，郑重地跪在朱棣面前：“基儿也为叔王求情！”

    “皇爷爷！”是的，这一次称呼的是皇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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