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矮小号称能用口舌千里杀人的叛墨不卑不亢回道:“诛不义,岂能不会杀人?我等叛墨,忘了义,但杀人的本事还没忘。”
墨者作为天下能与儒家并为显学,公子连当然听过,也实在有些想不通。
公子连知道身边死士的本事,并非世间罕逢敌手,自己也非秦伯跟随自己的这些人也未必算是秦人中剑术最好的,但也都是曾随厉公征伐义渠的后代,手段已然算是可以。
即便这些人叛墨,竟然依旧不改尊重,这是他实在想不通关节处的地方。
他对墨者有所耳闻,但却不喜欢和墨者交流,反倒是对西河儒的那些人青睐有加。
PS:
即便这些人自称叛墨,可说起墨子的时候,公子连明显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尊重。
两人的木剑几乎是同时落地,都知道手中握剑便要在角力上输一酬,这不是匕首而是剑,他们都是用剑的所以早已在多次搏杀中形成了习惯,也明白狭小空间互相抓住了手臂,谁想留剑谁反而被动。
说完迈出一步,身旁另一名死士站在他原本的位置,防止出现专诸刺僚那样的事。
叛墨淡然一笑,说道:“公子,你可听说过这样一把剑。这把剑锋锐无双,血水不沾,稍微用力就可切玉。临阵之上,凡杀人总能发出龙吟之音,声震数里,持剑一方士气大震,对方兵卒听到龙吟之音顿时萎靡,弃甲曳兵而走。”
叛墨笑道:“因为防止有人趁机打开城门。斧子、锥子都可以用来砍断门闩、打开城门。”
但他知道死士必然用了全力,虽然不知道输赢是怎么分出的,却知道自己这边确实输了。
此时正值炎夏,三名叛墨却要送炭,公子连也不嫌热,反问道:“我有铜炉,非良炭不燃。三位自东方入此铜炉,有什么本事可以做雪中之炭呢?”
死士并无羞愧神色,郑重道:“贵人必有甲。或皮、或铜。掀起衣衫便是掀开了甲。搏杀之时,精锐甲士必有匕首,所以我输了。”
后背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死士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肚皮一凉,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名叛墨掀开。
叛墨抢先卡住了自己的左脚位置,死士知道自己的腿已经被对方卡住,腰腹发力想要顶住对方的力量。
铜剑不重,最上等的好剑也不过四五斤,但拿在手中全靠手腕力量,挥舞一两斤的剑就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毕竟剑的重心与剑柄和手腕间的距离太远,费力极大,真正的好手是不会做无用的挥舞动作的。
问的看似平稳,实则公子连心中窃喜。如果这些叛墨精通刺杀,倒真是可以为自己所用,去做几件大事。
公子连见这叛墨是自称口舌如剑的那名,便笑问道:“你们既是叛墨,又说墨者之中能士极多。如此一来,我何必用你们的炭呢?用了你们,能士极多的真正墨者,岂不是再不能为我所用?”
自己有高贵的血统、有金有铜、有车马有美姬,还有自己父辈留下的死士,饶是如此才不过聚集了几十名忠心耿耿之人。
公子连有心做一个广收宾客的贤人,身边的死士却必须做一个提防他小心的小人。
可就在他刺向叛墨咽喉的时候,叛墨刺向他心口的那一剑忽然收回,空着的左手猛然抓向他的右手手臂。
叛墨笑道:“子墨子曾言,世间攻城之法,无非十二种。筑山临攻、钩梯爬城、冲车攻城、云梯攻城、填塞城沟、决水淹城、隧道攻城、穿突城墙、城墙打洞、如蚁一般密集爬城、使用蒙上牛皮的四轮车、使用高耸的轩车。或许后世还有新的手段,但如今世间已有的只有这十二种。”
公子连看了一眼那名认输的死士,不明白为什么掀开衣服死士就认输了。
公子连似乎明白了,称赞后问那叛墨道:“墨者难道还精于暗刺?”
公造冶在墨者之外名声不显,公子连已经见识到了那名叛墨的手段,听到说起这些守城术都是一人所想,不禁悠然神往。
“我们叛出墨家,这些守城的手段却都娴熟。”
甫一用力,叛墨的腰跨已经贴在了他的胯间,肩膀狠狠地顶在了死士身上。死士站立不住猛向后倒,倒下的时候双臂发力死命拉住叛墨,想要把叛墨一同拉倒在地上角力。
“咽喉在前,刺咽喉双臂可用力厮扭,急切间不能下手。掀甲而刺,杀人最快,也难提防。手臂可以扭打想要刺入咽喉的匕首,但却难以扭打刺入腹部的匕首。”
叛墨指了指屋顶,公子连抬头向上一看,叛墨却道:“这剑却在太阳上。然而还有一柄剑,不能切玉,但其锋锐不弱鱼肠、厚重不下湛卢、光芒可比纯钧、杀机可掩胜邪、长短相较巨阙……请问公子,你愿意花一生去寻找哪柄剑呢?”
叛墨右手持剑,左手在前,随意地挥砍了一下,像是展示自己会舞剑一样。
公子连听那墨者一连说了十二种攻城方法,一一询问,又问了几句应对之法,心道:“墨者果然极有手段,怨不得当年楚人不能攻商丘。这十二种攻城术,墨者均能应对,除此之外我竟然再想不到更多的方法了。”
炉亦庐、谈亦炭。入炉以试炭,亦是入庐以师谈。
秦人多与义渠交战,对方少甲,因而秦人刺剑用的不多,这些死士都是自己搏命搏出来的,对面叛墨随意挥舞都是劈砍的姿势,而且无用的动作太多,死士心中已有几分瞧不上。
“如要杀死披甲勇士亲贵,最好用锥或斧,然子墨子不准守城门的人携带锥子和斧子,所以只能想一些别的办法。”
公子连问道:“缘何不刺咽喉?”
只是掀开了衣服,死士却直接喊道:“我输了。”
这已经有几分战场搏命的意思了,死士却不担心,身子朝右快速闪了一下,抓住对方轻进的机会,朝着叛墨的咽喉刺去。
公子连想了片刻明白过来,奇道:“难道墨翟不信任人吗?”
木剑在手,行礼之后,两人根本没有做出剑舞的姿势。
死士下意识地伸出了左手也去抓对方的右手,多少次搏命厮杀得出的经验让他明白这么狭小的空间根本无法刺击,对方既然欺入这么近,只有用角抵术。
公子连一连听了三句杀人,笑道:“墨者不好杀,你们却有杀人的本事?”
死士已经不需要再公子连面前展示自己,但觉得这些人的本事稀松,只怕没有什么用处,所以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以让这些人羞惭而退,也好显西秦本事。
“若论刺杀,昔年吴之专诸最是闻名。欧冶子采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铸五剑。公子光得三剑,以鱼肠赠专诸,鱼肠可破甲。但天下名剑昂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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