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此花独幽（五）

    母亲她可是知道，父亲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想到的不是金戈铁马的铁血生涯，不是锦绣江山的权柄皇座，而是她……

    是的，过去的一切终究已经过去，马上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在她素衣翩翩的身影之后是怎样的滔天巨浪，在淡如烟，澈如水的眉目之间隐含着怎样的惨烈倔强，我从来不知道。

    在轻涵一剑刺入我胸口的时候，我以为没有比这个更加冰冷的伤害了，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母亲的过世。在母亲过世的时候，我以为没有比这个更加绝望的悲哀的，可是，不久之后，就是妹妹的死。在妹妹出事的时候，我曾经以为，自己一生再也不会经历那样深入骨髓的疼痛了，可是，在那一夜，在天统三年的那个上元之夜里，我还是体会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更重的伤痛。

    一切就如这天上的雪，岂不来的恰是时候？

    ……

    父亲的野心和我与她之间的层层纠葛都在那个清冷的夜晚嘎然而止。

    没想到，却在此时收到了他的信。

    刹那之间，我震惊了，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收到他的信笺了，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在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场比武上。

    我茫然若失地抬起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看完信的那一瞬间，我忘记了身边的雪，忘记了身边雄伟的居禹关，也忘记了这个世间的一切，千万种滋味涌上心头，最终那千万种滋味却都化作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结着我的内心。

    同时埋葬的还有我的爱情和过去留恋的一切。

    我以为那一夜会永远没有尽头，但它还是结束了，结束在她奔出殿门的那一刻，结束在父亲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

    新年了？！

    她的离开是那样的突兀，就好像她的出现，同样让我措手不及，也同样让我无法挽回。

    他想要说什么，却只是让血迹和生命更多更快地从他的口中溢出。

    那么为什么父亲还要将这一副画留在母亲的身边，让母亲以为，他是为了这一副画而将她滞留在身边的呢？

    脸颊上忽然感触到一丝凉意，打断了我迷蒙的回忆。

    他挣扎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我俯下身，为他从怀中最贴近心脏的地方摸出那一副画，然后交到他的手中。

    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从来没有真正走入她的内心深处。

    他紧紧握住画，也握住我的手，平静地躺在床上，然后只是轻叹了一声……

    我抬起头来。

    可是，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霜和雨雪，她的容颜依然清晰地刻印在我的内心深处。

    我惊异地接过那一封信，低头看着上面的署名。

    她纤细的身影像是在逃避一样的踉跄着奔出乾清宫的侧殿，也奔出了我的生命。

    然后我以自己也无法描述的心情，离开了那个曾经爱过，也曾经恨过的地方。

    远处，几骑快马向着关隘遥遥奔来，那是前些天前去探听辽人兵马情报的前哨，带回这次辽人入侵的详细军报。

    也许，他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希望她能够活下去，哪怕是痛苦无比，也能够在他所庇护得到的地方活下去。

    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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