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江淮掩有十四州，南北相争今何姓（二）

    徐知诰沉思半晌。

    这场谈判注定当日不会有结果。

    第五姑娘赶至望楼，将一份紧急情报递给莫离。

    好半晌后，卢绛沉声问：“若是大吴愿出劳军之物，吴越王可愿发兵江北，与我同拒北贼？”

    就在卢绛以为他要一口答应，最不济也是表示要请示吴越王钱谬的时候，钱元瓘忽而一笑，竟然云淡风轻地说道：“吴国若是果真有此雄力，击败中原之兵当易如反掌，何必来此与我结盟？”

    史虚白道：“钱谬索要常州，不妨予之，以解燃眉之急，待得日后王师收复江淮，再回师江左，要灭吴越也是不难，何况区区常州？此乃缓兵之计，舍小利顾大局也，请丞相定夺！”

    话说完，见卢绛仍是气得脸色发青，钱元瓘笑道：“卢公最好快些拿主意，那扬州，说不得甚么时候就被朝廷攻下了。到得那时，万事休矣！”

    卢绛面色平和，也不跟钱元瓘争论些没用的东西，“如今中原进兵江淮，围扬州久矣，其兵锋已然威胁到江左，不知钱公如何看待？”

    “你要我割让常州给你？”卢绛气得满面通红，简直快要被气乐了，冷笑道：“钱公可真是狮子大张口！”

    徐知诰负手来回踱步，难以决断。

    莫离览罢情报，沉吟半晌。

    钱元瓘身体僵直，脊背隐隐有冷汗冒出。

    钱元瓘自知失言，又见卢绛神色自若，面目诚恳，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拂了对方面子，“公请言之。”

    钱元瓘面露微笑，言语却是颇显锋芒，“吴国要收复江淮之地，只怕不容易。”

    卢绛沉默下来。

    “哦？”钱铧来了兴致，“还有其它所得？”

    卢绛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

    钱元瓘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大好消息。

    “吴国不保，不知钱塘可否能保？”卢绛争锋相对。

    笑罢，卢绛钦佩的看着钱元瓘，感慨道：“素闻钱公乃钱塘人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卢某佩服！”

    就在钱塘、常州各有兵马调动，气氛一片云波诡谲的时候，江北和州，已有淮南兵马登岸，和州刺史王彦俦与统兵大将王会，随即调动大军出战。

    卢绛负手静立，心头思绪如潮，暗道：王师出征江淮，是为与北贼决一死战，正该集聚万般之力，此时哪里还有钱粮能资敌？

    钱元瓘默然半晌。

    周宗大叫道：“此为误国误民之言也！丞相，分兵常州，必不会影响大局，此为稳重之策也，摒弃常州，乃是兵行险着，无异于自陷绝境，万不能行之啊！”

    钱元瓘面色渐渐沉下来。

    卢绛容光焕发，语如炮弹，不停射出，“我大吴既有此雄兵猛将，金陵又有士子千万，皆人杰也，李从璟也不得不承认，金陵才气冲天，已满而溢出矣！眼下徐相掌权，大吴君臣相合，军民戮力同心，合数十州之力，聚千万人心，正欲大展拳脚，争雄天下，北复中原！当此之际，徐相振臂一呼，万军易得，千将可求，谋士如云，甲兵如雨，北贼擅入江淮，岂有不败之理！”

    钱元瓘从王宫领命后，立即赶往驿馆，与卢绛会面，催促卢绛就先前条件，速给答复。卢绛未得金陵回信，只得百般敷衍。

    ……

    卢绛见状，语气更加锋锐，“去岁，我大吴西征楚地，数月间攻灭楚军二十万，几乎尽得楚地数十州，那楚王也不得不龟缩一隅。而后中原百战精锐殿前军前来相助，起初气焰何等嚣张，然则两军会战，亦不免有益阳三败。当是时，浮尸千里，血流漂橹，十万大军旬日间灰飞烟灭，何其壮哉！至如今，彼者已无力东出矣！”

    ……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拿定主意。

    史虚白却是另一番说辞，他道：“眼下江淮决战，是为重中之重，北贼虽然征战江淮久矣，战力大打折扣，却也轻视不得，我十万骁勇北上，虽有必胜之把握，也不敢掉以轻心，当此之际，分兵实在对江淮之战不利！”

    “如今中原用兵江淮，虽屡克州县，然则江淮大半仍在我手，我大吴骁勇三十万，前赴后继，与北贼死战不休。中原劳师远征，久不能胜我，反而损兵折将，疲惫不堪，以至于为时势所迫，不得不用吴越王之兵，然究其本意，无非是想利用大吴与吴越数十年仇隙，而妄得渔翁之利。”卢绛声音缓缓拔高，既显得掷地有声，又不至于让钱元瓘听着刺耳，加之他神色诚恳，虽言语间不免拔高自己贬低中原，却也的确效果非凡。

    早先双方为了争夺此地，也不知交战过多少回，死了多少将士。

    钱元瓘微笑道：“当予我劳军之物。”

    “果真如此乎？”卢绛笑容莫测，“前番钱公北上中原，未知中原之主可否许诺了钱公，愿意让钱公承袭王位？”

    话说完，不等卢绛说话，钱元瓘摆摆手，神色如常道：“吴国既然意欲与我结盟，想必不会是只凭卢公三寸之舌，眼下中原攻的可是吴国，而非我钱塘，吴国要与我钱塘盟好，也该有所诚意才是。”

    金陵。

    好半晌，卢绛才道：“钱公之意如何？”

    扬州城前。

    军阵中有骏马飞驰，是为传令飞骑。

    徐知诰又召集史虚白、周宗议事。

    史虚白面如死灰。

    周宗喜道：“丞相英明！”

    钱元瓘回府后，招来钱铧，与之密谋，“朝廷军令下达，催促甚紧，若我大军久无动静，必然开罪朝廷！若是因此影响了江淮战局，时候朝廷追责，钱塘可就麻烦了！”

    卢绛回到驿馆，立即招来心腹，严肃吩咐他道：“速速回禀丞相，钱塘狼子野心，非要常州不可，先前所定之谋划，必要加紧实施，再无回旋余地，否则局势大变，万事休矣！”

    然则钱元瓘却不表态，嘴上道：“取闽地，他日之事也，江淮之战可正在眼下，吴国要我钱塘大军不西征，合该有眼前之利才是。”

    钱铧寻思着道：“事到如今，公可调度兵马，令大军集结，做足开战准备！”

    言语如晨钟暮鼓，震耳欲聋。

    周宗下拜道：“万万不可，请丞相三思！”

    徐知诰得到卢绛回报，眼神阴沉。

    钱元瓘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露出得意之色，“若是吴国不愿给劳军之物，我闻常州乃是穷困之地，地狭民刁，我王仁德，愿替吴国治地理民。”

    卢绛狠狠盯着钱元瓘，恨不得把他活吞下去。

    ……

    翌日。

    徐知诰沉吟着，“那依先生的意思？”

    钱元瓘笑容不见深浅，“钱塘乃是朝廷之臣，何来自保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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