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天下未平，征战不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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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皆是满面震惊、担忧、怀疑，李从璟脸色微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秦王此去，必定功成西楼，再扬我大唐国威！”

    耶律倍听罢这个消息，从鼻孔里冷笑一声，满眼都是轻蔑之色，“且不必管他，纵然这不是李从璟的疑兵之计，朕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若李从璟果真敢越过长城，不日之后朕就会接到卢龙全军覆没的消息。若他以为草原还是昔日的草原，契丹勇士还是昔日的契丹勇士，他还能如昔日般在草原纵马驰骋，朕会给他一个血的教训，让他铭记一生！”

    黑车子室韦集结重兵在此，其可汗西瓦拉自然是希望这支兵马能够阻挡契丹的马蹄，为族人赢得更多的备战反击时间，然而在契丹军队杀到之后，短暂的人多势众带来的兵马强盛的假象，随即烟消云散。

    “契丹西征，置与大唐的协议于不顾，朝廷岂会无动于衷？而遍观朝廷动向，对此事却无实质应对，这只能说明陛下早有措施。而大唐上下，能在此时有能力处理此事的，只能是曾为卢龙节度使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边镐语调平缓，显露出他并不认为有这般分析是多难的事。

    坐在李从荣面前的边镐微笑道：“殿下为何这样问？”

    李从荣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述律平含笑望着他，并不说破，而是要耶律德光自己将真相说出来，以增强他的信念。

    “先生在想什么？”边镐正暗暗寻思的时候，骤然听到李从荣没来由的发问。

    “卢龙军此番仓促北上，根本就到不了西楼，甚至极有可能马失前蹄！”耶律德光方才是关心则乱，此时受述律平点破，双眸一亮，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此事耶律德光自然是知晓的，他立即反应过来，“母后的意思是……”

    “这便是了。”述律平微微点头，“当年渤海、西楼一役，使你被迫远走他乡，这固然是你的痛处，但又何尝不是契丹国的痛处？耶律倍到底做了几日契丹之主，为了不重蹈你父皇昔日覆辙，又怎会不对卢龙军全力研究？世间本就少有战无不胜的将军，也少有战无不胜的军队，但凡被对手研究透彻了，加以针对，焉能不败？而这些年，正好给了耶律倍这个机会，他虽然不是明君，但契丹勇士却是骁勇善战的，李从璟此番拿什么到西楼去？”

    “分内之事，殿下不必客气。”

    “我儿此番归去，必定马到功成！”

    三人无不大惊，他们都是站在帝国最顶端的人，对契丹形势自然知晓得清楚，正因为清楚，方能更加了解李从璟此行的凶险。

    “那你姑且说说，王兄此番北上，结果会如何？”问这话的时候，李从荣身子前倾，显得迫不及待，以至于连“先生”二字都忘了称呼。

    看罢李从璟出兵的情报，本已准备启程的耶律德光，立即抬脚去见述律平。

    “这……”

    此番李从璟北上，本身是拿着调兵密令的，要不然哪怕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无权擅自调集藩镇军进入他国作战，这就像当年他率领百战、卢龙两军出战渤海国，手里其实也有李存勖的授权。

    仅仅一日，契丹大军就击溃了在此蓄势以待的黑车子室韦战士，而后，为向黑车子室韦宣扬军威，打击其抵挡意志，契丹大军血洗部落。

    “即是如此，还不赶快出征？”

    “没甚么，在想秦王此番若是失利，殿下该如何应对。”

    “我再问你，耶律倍为应付唐军此时北上搅局，在南边安排了多少军队？”述律平又问。

    “是！母后且稍待，不日便有捷报传回。”

    李嗣源手中动作顿了顿，而后索性停了下来，半晌才有些严肃道：“秦王日前已率卢龙军出关了。”

    李从璟北上的事，对朝廷而言还是个隐秘，虽说日后必会给天下人知晓，但眼下李嗣源只告诉了几位平章事。在崇文殿打开李从璟的信时，李嗣源面前只有安重诲、任圜、李琪三人。

    “当真？”李从荣愣了愣。

    耶律德光听完述律平一席话，心结顿消，“是我疏忽了，多谢母后提点。”

    李从荣怔了怔，随即摇头苦笑，无奈道：“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不错，孤王的确听到风声，说王兄去了北境，不过先生是如何得知？”

    不同于耶律倍、耶律德光靠各自眼线探知卢龙军动向，李嗣源得知卢龙军出关的消息，却是李从璟在信中告知他的。不仅如此，有关与耶律德光、耶律敏之间的一切谋划，李从璟也都详细给李嗣源说了。

    在云层一般巨大山包的背后，本有一个族人过万的大型部落，在不久之前，这里聚集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黑车子室韦战士，一时之间超过两万的控弦之士在部落内外纵马，可谓兵强马壮，声势非凡。

    “仅凭这事，先生便料知了王兄行踪？”饶是知晓边镐的本事，李从荣此时也禁不住惊讶。

    因了时值开春的关系，草原上绿点成片，发芽的青草与新生的婴儿一样，在昭示了某种已经到来的希望。然而对黑车子室韦而言，情况却并非如此，在他们南北千里的牧场上，刚露头的嫩芽还没来得及受到春雨的洗礼，即迎来了马蹄毁灭性的践踏。

    “夏鲁奇就任河东节度使，现已到了晋阳，他递上来的折子方才臣已给了陛下……”安重诲见李嗣源闻言立即左右翻找夏鲁奇的折子，心下有些不忍对方继续失态，他大概猜到了方才敬新磨呈上来的信件出自谁手，遂试探着问道：“陛下，秦王殿下北上已有多日，不知情况如何？”

    “不过卢龙一军而已，满打满算不到两万，且多半是步卒。”耶律德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