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来日取城馈送别，他乡何曾遇故知（一）

：“时光荏苒，你我都已不复年少，也不能再如少年时，在晋阳横冲直撞只图一时畅快了。岁月无波，却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你我的生命中，也逐渐沉淀下许多沉重的东西。在大唐这个边境，当年那两个少不更事的家伙，如今已经担起抵御外敌的担子，率领千军万马为国家而战，抛头颅洒热血，如履薄冰。纵意人生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李从璟嘴角忽然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他一直在后撤的身影，骤然一转，在桃夭夭一刀斩空的时候，欺身而进，手臂抬起，架住桃夭夭来不及收回的手，肩膀在对方胸前用力一撞，就将桃夭夭逼得连连后退。

    桃夭夭潇洒的一甩长发，得意满满的走开，留下此时也一张脸憋得通红的李从璟。

    他问莫离：“你在渤海国余年，艰难险阻固不能言尽，不过，渤海国有无让你快意的地方？”

    莫离忽然朝李从璟挤挤眼，“说起来，你我虽然自小为伴，情过兄弟，然则余年未见，你最牵挂的，怕不是我这个发小吧？”

    李从璟自然站起身，很不情愿地说道：“既然你没给我选择，我也只能选择过去了。”

    “便没想带一条回来？”李从璟问的饶有深意。

    李从璟哈哈大笑，走向桃夭夭。

    军情处的人，身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把刀。

    莫离轻摇折扇，“龙泉府的鱼倒是不错。”

    离开看热闹的众人，李从璟这才松开桃夭夭，本欲将横刀交换给她，但目光触及到对方怪异的眼神，生怕她再次发疯，手伸到一半，明智的选择了收回来。

    听了这话，李从璟怒火更甚。因为桃夭夭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嘲讽他在某人身上纵欲过度。

    俗话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可两人却还半个字都未说，李从璟刚准备开口，没料想桃夭夭竟然突然向他发难，而且一动手就是横刀斩向他咽喉。

    然而不等桃夭夭将藏在背后的刀拔|出|来，李从璟忽然一把将她抓到怀里，低头封住了她的双唇。

    刀在李从璟手里。

    两人言谈许久，多有感慨，说到心怀激荡处，李从璟抚剑，莫离摇扇。末了，李从璟笑道：“之前老见你拿把折扇在面前晃荡，还觉得碍眼，如今余年不见，再看时，却是有了不同感受。”

    “之前如何，而今又如何？”莫离笑问。

    久别重逢，李从璟和莫离自然有许多话说。之前两人虽分隔两地，但书信往来却十分频繁，李从璟在幽州行“变天”之举时，莫离虽不在身侧，但各项大政，莫离皆是主要参谋者。两人毕竟十多年的交情，莫离是当世最为了解李从璟之人，两人尚是少年时，莫离就对李从璟的军政思想一清二楚，并且也深受影响，甚至于像“逻辑”“国防”这些词汇，莫离也都运用自如。而莫离在渤海国的所作所为，李从璟也都完全了然于胸，并且居中谋划，以旁观者的视角对其指导。可以说，对彼此这逾年来的经历，事无巨细，两人都分外了解。

    两人相视大笑。

    虽然如此，书信毕竟简短，不可能说尽所有事，也不可能详尽去说每件事的经过。

    李从璟喜上眉梢，腹中涌起一股邪火，然后他问了一句让桃夭夭瞬间火冒三丈的话，“这是你的初吻么？”

    莫离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对和他一同兴致勃勃观战的郭威道：“这碎女子太暴力了些，要是我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我还不得疯掉！”

    莫离揶揄道：“尝一时之鲜尚可，若是长久食用，我还是习惯细子鱼。”

    经年不见，或曾朝思暮想，眼下美人在前，李从璟纵然铁石心肠，也不好责怪对方，不过脸仍旧绷着没有缓和下来，毕竟这不可是他想象中的重逢场面，“你这身手可是大有长进，出手可是半点也没留情。”

    莫离看向坐在一旁吹风的桃夭夭，叹息道：“自古新人胜旧人，谁不是如此？”

    当夜，李从璟接上莫离和桃夭夭，即刻返回。及至翌日上午，众人才稍作歇息，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李从璟道：“小小年纪，使一把折扇，未免有附庸风雅、故作老气横秋之态的嫌疑；如今……”李从璟喟然一叹，“却是真有那么几分书生意气、天下在握的气度了。”

    可想而知，桃夭夭虽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不知道在武道上下了多少功夫，其在渤海国，又可曾经历过生死一线间的险恶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