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北境边城战事烈，庙堂云谲天下变（二十）

    风雪严寒，刀剑容易冻在鞘中难以拔出，箭弦也会变得僵硬、易断，因此每逢战前，都需要“热刀”、“热矢”。

    皇甫麟，良将，李从璟固知其能，所以将此事交予他手。辛字营，控鹤军老卒，本就是精锐，却因是降军，在百战军内立足未稳，立功心切，又憋了一股气数月，气势上是厚积薄发。如此，攻陷古北口契丹关隘之战，才有胜算。

    要破关，正面强攻不易，唯有里应外合。

    天未明，而关隘易手。

    “卿言甚善！”

    作为一个不起眼的火头兵，寻常情况下，他本没有机会战于大军之前，自然也不可能有立功、出头的机会，与之相应的，受伤乃至战死的几率也小些。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山上亮起一团火光，在风雪中舞动。皇甫麟抬起几乎已经冻僵的手，声音划破漫漫长夜，“传我将令：陷阵队上山，大军开拔！”

    ……

    将古北口失陷的消息告之诸位重臣后，耶律阿保机开门见山，却未就此事多言，而是先问平州战事，“太子率领三万精骑驰援耶律敌刺已逾两月，自两月前克复营州后，至今未能攻下扁关、进入平州境内，其因究竟为何？”

    “记住，下次杀敌时，刀不要捅进对方身体中，拔|出|来费事。最有效的杀人方法，是砍掉敌人的脑袋，或者划开敌人的脖子！”司马长安冷然对小鼠头道。

    在司马长安离开之后，皇甫麟就站在关头，静静等待。

    “吾皇圣明！渤海不除，后院不宁，难以专心对付唐朝！”

    韩延徽见耶律阿保机没有动怒的意思，稍稍放心了些，继续道：“我大契丹眼下虽强盛，但唐朝也非弱小之辈，此时想要饮马黄河、行灭唐之举，似乎行不通。既然不能灭唐，何必跟唐军纠缠不清，徒费精力、军力、物力？与其如此，不若先对付能对付的，以此强大自身，待我大契丹国力强过唐朝，或者中原有变之时，再挥师南下，则利莫大焉！”

    韩延徽受到鼓舞，更胆壮了些，继续道：“如今平州战事未决，而古北口唐军又犯境，看似麻烦不小，实则麻烦也不大。李从璟，一边将耳，百战、卢龙两军，一镇军耳，或能小打小闹，然要真正威胁我大契丹国，却是不能！李从璟今番之所以攻打平、营二州，不过是引人注意，让皇上分心，不能专心对付渤海国罢了。俗话说唇亡齿寒，李从璟也知道一旦渤海亡，其必独木难支，不能抵抗我大契丹兵锋，臣又听闻渤海王子大明安与李从璟曾会面，故此，李从璟在契丹要平定渤海之前，于边境起战事，无非是帮携渤海罢了！当此之际，吾皇万不可为李从璟牵着鼻子走，当一心一意攻灭渤海，如此，李从璟早晚必亡！”

    司马长安将一整套甲胄并一把横刀，重重摔进小鼠头怀里，吼声穿透了风雪，撞进小鼠头耳朵里，“我答应过你，若是还有机会出征，必定带着你。你若不怕死，愿意赌上还没活到十七年的小命，就换上这身披挂，跟老子出战，去杀契丹蛮贼！”

    他们都是这世上最普通的小民，卑微的如同匍匐前行的蚂蚁，随时可能粉身碎骨，死都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在时代的惊涛骇浪中，他们用微不足道的生命，去搏一个渺茫的前程，或者死于洪流中，或者杨帆冲向天际，到达彼岸。

    小鼠头连忙应了一声，一把丢掉手中的干柴，一跃而起，瞬间从灶间人群中掠过，出现在房外司马长安面前，看向司马长安的眸子里，尽是激动和期待。

    最靠近草原的契丹军堡里，司马长安刚将一个装死的契丹军士削掉头颅，横刀在对方的衣袍上擦了擦，重新归入鞘中，看了身旁浑身颤抖的小鼠头一眼。在方才的战斗中，小鼠头冲得很快，依仗其灵活性和动作的突然性，最先将长刀送进了一名契丹军士的胸膛。

    在无数次抬头相望门口，看见无数人影进出后，他终于瞧见了重新出现在伙房的司马长安。

    小鼠头接过披挂，双手都在颤抖，大声应诺。

    大雪夜骤然发动夜袭，固然有奇兵之效，然而此举却并非寻常将士能够做到。要奇袭成功，就需得指挥得当，此举又非寻常将领能够做到。

    后续数百陷阵队将士赶到后，司马长安带着他们一起北行，不时即到了有大批契丹军驻守的关口上方，从山上望下去，可以清楚看见对方营地中亮起的团团火光。

    耶律敌烈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

    非是不能，而是众人心头的答案，别说耶律阿保机不会满意，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要杀入戒备森严的关口，就必须出其不意。

    子时前，小鼠头站在军阵中，眼前只能看到身前将士的后脑。和众将士一样，他藏身风雪中，随司马长安悄然离开雄关，攀向山上契丹军哨所在的地方。

    耶律阿保机看了他一眼，“那你认为，再增援多少兵马合适，由谁领军？万余唐军驻守扁关，数万大军尚且不能破，若李从璟尽起三万边军，朕当如何？你可愿南征，保证能手刃李从璟，带回他的人头？”

    此问便容易回答多了，北院夷离堇耶律敌烈当即道：“唐军狂妄，竟然胆敢一而再再而三踏足草原，挑衅我大契丹国威，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依臣之见，当召集大军，雷霆灭之！”

    寅时，司马长安发动对古北口北关突袭。

    他这话说出来，几人更不好开口了。

    “召集大军？你预备召集多少大军？”阿保机目光冰冷，“时入深冬，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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