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相亲（中）

    小丫鬟简直要哭了，“是叫李从璟！”

    “我决心已定！”

    李从璟等三人各对一个箭靶而立，身后有府上家丁捧着弓箭伺候，李嗣源等人，则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三人较艺。院外有颗大榆树，枝繁叶茂，从院墙那边伸过一半枝叶来，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娘子呆呆道：“他父亲是内外蕃汉副总管李嗣源？”

    走到吴铭跟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不顾吴铭的愤慨，将他挤到一边去，屈膝而半坐，插四支箭在地，而捏一支箭在手。

    三位年轻人相互看去，李从璟和吴铭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李正向前走出一步，抱拳道：“既然两位谦让，在下就不推辞了。”抱拳的神态，一反先前的柔弱，凭空生出一股英气来。

    “小姐，我们还坐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府啊！”小丫鬟又跳又喊。

    “依我说……小姐你要是出家，还不如嫁出去呢！好歹今日来府上的，都是青年才俊，怎么都比出家好啊！”

    吴铭使得也是连珠箭，但张正只发三矢，他却能一口气射出五矢，孰高孰低可见一斑。连珠箭讲究速度快准确度高，拼得是眼神，控制力，还有熟练度，更有气力，张正三矢而力尽，吴铭能发五矢，无疑更胜一筹。

    李从璟很震惊。

    “回府。”百合髻小娘子怔怔说了一句，却偏偏没动，小丫鬟急了，一把把她拉起来，风一般跑出了店。

    其他人正在恭维张宪，忽听一声嗤笑，众人循声望去，吴铭已掏出五支箭矢，插在脚边，随即拉弓对准箭靶，松弦、拿矢、放箭，动作飘逸，行云流水，快得几乎看不清，最后箭矢入靶的声音响起，众人就见五支箭矢，已然并列入靶。

    “你给说说！”同伴都来了兴趣。

    小丫鬟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肯定道：“小姐平日那么疼老爷，大家都知道呢。只是这次关系到小姐终身大事，小姐才会举棋不定吧。”

    小丫鬟坚决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小娘子怔怔然又道：“他叫李从璟？”

    敬新磨看向李从璟，见他半晌没动，轻笑道：“咱家虽不知军旅事，却也知晓五矢连发箭世所罕见，李公子能做到否？”

    “谁说不是呢！”

    任圜书香门第，不恃勇力，此时的士大夫阶层，文武已经分流，不再像前汉乃至前秦，士子可上马治军下马治国，但大唐尚武，现又逢乱世，君子六艺仍旧有士子通习之。任圜府上有较武之地，是一处别院，此时空地上立起三个箭靶，俱在五十步开外，排成一排。

    “三位郎君，谁先开始？”敬新磨放下茶碗，看了李从璟等人一眼，尖着嗓子问。

    “走得这么慢，待会儿是要被父亲派来的人找到，抓回去，我还不得完了？”

    半晌，小娘子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的女儿？”

    张正一点头，清秀如女子的面孔顿时有如虎狼，一脚后撤时，弯弓如满月，也不见他瞄准，一箭迅疾发出，不等众人盯着看那箭矢是否上靶，紧接着又是两声弓弦崩响，待诸人看时，张正脚边两矢已不见踪影，那半空中，三支利箭成了一条直线。

    “嘿，听说啊，当时是吴铭那小子，在飘香楼外调戏一个小娘子！结果，乖乖不得了，李从璟就从天而降啊，带着一帮兄弟，把吴铭一顿好揍！那吴铭当时被揍得一个惨啊，五官都变形了，满脸的血，还被李从璟逼着向那小娘子道歉呢！你想啊，吴铭是谁，这口气哪咽得下去，当时就叫了两三百人，这才有之后那一幕啊！”

    “那这李从璟挺神的啊，真是个好样的，狠狠修理了那吴铭一顿，替我们魏州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两人说着伤心话，旁边那桌上，却个个神采飞扬，其中一人兴致勃勃道：“知道前天晚上飘香楼为什么会聚集那么多人吗？”

    小娘子说完，跺跺脚，又开始迈步往前走。

    小娘子低下头，轻声呢喃道：“我只是，不想就这么被命运摆布罢了……”

    “喂喂，你们还没付钱呢！”店小二在后面追喊。

    “可你知道，那两个公子是谁？”先前那人道，见同伴摇头，他嘿嘿笑道：“我可听说了，一个是李家公子李从璟，一个是吴家公子吴铭。这两人，前一个是内外蕃汉副总管李嗣源老将军之子，还未及冠就统率一军呢，后一个大家都熟悉，这些年没少在魏州作恶！”

    “出家？小姐，你可别吓我！”

    小娘子听了这话，脚步一顿，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珍珠般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阴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小姐，你走慢些，我都快跟不上了！”

    “不是说有两个高门公子争斗吗？”旁边的人接话道，“这事谁不知道啊！”

    “好，好，这一手连珠箭使得漂亮！”敬新磨率先拍手叫好，看向张宪，“真想不到，令郎看似柔弱，竟是文武双全。”

    三声轻响，三支利箭先后正中靶心，紧紧排成一列直线，看上去就像是鸡尾上三根羽毛。

    小丫鬟狠狠点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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