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鬼斧十手

    先将郭威勉励一番，随即话锋一转，李从璟又道：“然，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怀孟之南，黄河之岸，有梁军水寨，然否？”莫离问。

    依照惯例，李绍城说完之后，孟平开始发言，他手枕着下巴道：“戴思远既然是名将，李绍城将军所说的情况，他必然也清楚知晓。换做我是戴思远，一定会集中全力，直扑怀州，寻机与我等决战。必要时候，会强行攻城，不要忘了，孟州还有两三千河阳军，他们如此军力若是强行攻城，可不是没有把握攻下怀州。”

    “让泽潞来援，又有怀州城防固守，该是能取胜的……”

    孟平转头瞧了三人一眼，眼神怪异，仿佛是在说，你们知道去作甚吗你们就跟我抢？

    “伪梁以戴思远为西北面招讨使，领左右天威天武军共计两万人，于日前离开开封，奔我怀州而来。现在，已经快要到郑州，我等该如何应对，诸位都说说吧。”

    言尽于此，郭威环视众人，不无自信道：“说到底，我军实力在劣势，守城尚且艰难，野战哪里有取胜的机会？此战法，无论朝廷有没有后续援军来，即便不胜，也不会大败，而只要我等坚持的时日长，梁军远道而来又久攻不下，必不战自溃！”

    郭威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立即引起了诸将深思。虽然李绍城和孟平都认为固守怀州，并非上策，会给怀州经济民政造成损失，但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讲，郭威的话无疑是没有任何毛病的，甚至是良计。

    莫离慢条斯理道：“郭将军能有如此见识谋略，在下佩服。不过，郭将军到底还是看漏了一些东西。”

    听到这里，自小与李从璟莫离相处的孟平，已然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当下出列抱拳，昂然请命：“军帅，末将愿领军前往！”

    郭威见状，补充说道：“梁军天威天武两军，战力不弱于百战军，我军加上新卒也才一万两千人，只对方一半，野战几乎是赢不了的。以戴思远的谋略，要想设伏袭击梁军，也是极难，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孟平精神一振，道：“愿立军令状！”

    做足了铺垫，也成功勾起了诸将的兴趣，莫离这才扶扇淡然道：“下官这套连环计，名为鬼斧十手，这第一手，又叫当头棒喝。”

    郭威微笑道：“蒙将军莫急，请容我把话说完。”说着他向众人一抱拳，看向李从璟道：“怀州前有阳坝、简山寨可为犄角，后有泽潞两州能作援手，并非孤城。末将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看到这里，李从璟和莫离相视一眼，李从璟没做什么表示，莫离挑了挑眉。

    莫离又问道：“敢问军帅，现今这水寨，由谁掌控？”

    莫离像是没看见郭威的表情一番，继续自顾自表演道：“而且郭将军还没有看清的一点是，百战军作战，从来都是利益最大化。单单击溃梁军，这志向有些小了。”

    郭威一怔，不解道：“我看错了什么？”

    要论敢拼敢打不要命，蒙三绝对是百战军第一人，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差多少，见蒙三争先，李绍城吴钩等人立即不服，出列请命道：“末将愿往！”

    “百战军作战，向来主动出击，绝不会坐等对手打上门来。”莫离轻轻一笑，将折扇上的一方河山图对着郭威，微微摆动，“百战军作战，虽也联络盟友，但绝不会在盟友还未出手的时候，将希望过多放在别人身上。百战军，更习惯在局势未明朗之前，做好以自己实力去取胜的准备。”

    “我军虽克怀州全境，但水寨却还未来得及攻下。”李从璟回答道，不是他不想攻占水寨，一来因为暂时没有战事需要，二来也因为他没有水军，攻了无用。

    自打莫离问水寨，李从璟便想到了他的计划，这会儿沉吟道：“可梁军距离黄河水寨，已比怀州距离黄河水寨近了不少，大军前往，未必来得及了。”

    “确实如此。黄河天险，我朝把控黄河下游东段，战事频繁，争夺激烈，建德胜城，伪梁把持黄河下游西段，虽是无关大局的地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自然也会有水寨。”李从璟点头道。

    “孟将军说得对。”蒙三很赞同孟平的想法，“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李从璟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负手道：“郭将军的计策，确实是老成之言，非腹中有韬略的人，不能这般看清敌我形势，得出这般稳妥的作战方案。”

    李从璟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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