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李继韬之死

sp;   身边的人被逗笑，莫离见张小午一脸认真，不忍他就此被李从璟的戏言糊弄，好心点破，“李哥儿逗你玩儿，别当真。”

    终于，李继韬笑够了，他停下来，又直视着李从璟，“好，李从璟，你够狠！我服了，我没输给庸人，不丢人。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条命而已。李继韬人头在此，你够资格拿去！”

    李从璟负手站在院外，众人站在他身后。

    他问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桃夭夭瞟了他一眼。

    对面一位老将军，火把下的面容十分刚毅，李从璟下马上前抱拳：“在下李从璟，前面的可是裴将军？”

    吃喝终有尽时，李继韬最后喝了一口水，一把将头盔丢掉，抱着双臂，依旧靠在门框上，对李从璟道：“你似乎很有耐心？”

    李从璟长槊出手，干净利落将他从马上刺下。长槊夺走对方生机的那一刻，李从璟看到那安义军的眼神中，竟然有解脱之色。

    这是一个穷破的小村子，或者称不上村，只十来户人家，房屋紧疏无度，茅草为顶，垒土为墙，竹木为栏。一条瘦成皮包骨头的土狗，被战马惊到，慌忙跑到田地里。

    院中有口井，郭姓队正坐在井沿，一手放在膝盖上，撑着稍显前倾的身子，一手握着横刀，立在身侧，他没看百战军，埋头看着院中的泥土。

    雨水打湿泥土。

    跟在他身旁的亲兵，立即重复他的话，声音洪亮传出去，好叫前面的人听见。

    “定是那李继韬了。”李从璟一击节，翻身上马，“这厮倒是命大，先前让他从锁龙阵跑出来，这边又让他逃出生天。你我赶紧去追，万不能让他回到潞州，否则，以潞州之城防，加之李继韬事先定然有的准备，要攻克不知要费多大力气！”

    屋中传来一阵没有规律的大声响动，李从璟数了数人头，一个不差，在屋里整出动静的，应该是李继韬。

    李从璟等人进村的时候，衣衫落魄的村民，仓皇逃出，看到百战军，又尖叫着，连滚带爬避开。

    众人到了一间稍大的土屋前，看见院外停着没有人的军马，马没栓，可它们也没什么力气再乱跑。

    当下，李从璟点了张小午等人，并莫离、桃夭夭等军情处锐士，得二十来人，俱为精锐中之精锐，从泽州军士手中补充些干粮和清水，每人再拉上一匹备用的马，立即加速而去。

    李继韬横刀在脖侧，最后看了一眼这雨中的昊天。

    这一回，李继韬头也没回，只是身子抖了一下。

    他又看向李从璟，“时也，命也！今日败在你手里，我本没什么好说的，时运不济，势运到头罢了。可我不甘，你一介未及冠的小子，凭什么赢我？”

    李从璟想了想，认真总结道：“昔年未出道时，我花却十年时间，寒窗苦读，打磨武艺。冬寒夏暑，不曾有一时懈怠，虽世道繁华，然万紫千红不入我眼；出任百战军都指挥使之后，我日夜勤于军务，应对各方关系，处理各种事务，如履薄冰，但有欲行之事，莫不事先百遍推演，以求尽善尽美。我的整个生命，都用在了我的基业上，虽有佳人在侧，不曾多看，虽有美人在怀，不曾意动。”

    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子，李继韬带着剩下的人，进了村。

    说罢，他扬天大笑起来。笑声良久不绝，似要撕裂雨帘。

    张小午纳闷道：“那咱们这趟能追上他吗？”

    却是莫离。

    安义军中有了第一个掉队的，不长的时间内，就有第二个，同样是战马累死。

    最后剩三个安义军，脚边是凌乱的盔甲、兵器。

    裴约自无不可。

    不待莫离回答，裴约已在旁笑道：“莫参军可是儒将，上马能杀敌，下马能谋战，老夫对他也是佩服得紧呐！”说罢，感叹一句“后生可畏”，又道：“我大晋人才辈出，看来攻灭伪梁，已是指日可待！”

    闲话可稍后再叙，李从璟急问道：“可逮着李继韬了？”

    说完，李从璟看着李继韬，认真问道：“这些，够不够我赢你？”

    裴约点头道：“说得有理。”

    李从璟呼出一口气，似叹似欢，目光落在李继韬的尸体上，“你的生命结束了，我的才刚开始。”

    行至半夜，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厮杀之声，有火光隐约透出。

    一路前行。

    他指着李从璟，笑弯了腰，“怪物，怪物，怪物，哈哈哈哈……”

    有人留下，但更多的人选择离开。

    十几人的队伍，本就不长，接连丢了几个之后，一名安义军崩溃的大吼一声，对李继韬喊了一句话，调转马头，挥舞着横刀，向百战军杀来。

    李从璟向他抱了抱拳，深深一拜，“多谢。”

    “约莫十几人！”那泽州军士道。

    及至黎明，李从璟等人终于瞧见了李继韬的身影，两相隔的不远，约莫一两里地。

    最后一个掉队的安义军，是自己勒着马缰绳，主动脱离李继韬，跑向了田野里。战马经不起田地里坑坑洼洼之地的折腾，跪倒下去，那安义军军士，摔了一嘴巴的土，手脚并用爬起，哭号着埋头往前跑。

    裴约翻身下马，哈哈大笑迎过来，抱拳道：“正是老夫！李将军年少多谋，观此阵仗，连李继韬都已成丧家之犬，可知八千李董联军，已经败于李将军之手，老夫佩服！”

    张小午愣了愣，表示不信，他那神情，又引得众人想笑。

    众人笑一阵，不再费力气说话，加紧赶路。

    李从璟当即分配各部，道：“不如裴将军带大部在后缓行，以游骑联络，我自带亲兵前往！”

    众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