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百战安义（六）

    孟平一挥手，就准备带人前行。

    军士大点其头。

    “是。”

    桃夭夭怔怔良久，自问道：“这就是战争么？”

    ……

    这回不是她主动要上来的，是李从璟相邀。和官军一起行动，暗袭梁子山，不可避免要杀山贼，当桃夭夭听清楚李从璟的话后，本能拒绝。即便对方不是神仙山山贼，她也放不下心中的隔阂。但是李从璟无比坚持。

    孟平已经开始带人行动，他们闯进梁子山的夜色里，并把死神带给他们。

    张小午张大了嘴，“这事也太离谱了些！”

    “很奇怪！”张小午道。

    桃夭夭愣住。

    李环一把摔碎了案桌上的油灯。

    张小午犹豫片刻，还是禁不住问道：“都指挥使，这卫行明一介书生，到底有何本事，敢言一人退千军？”

    能对这地方如此熟悉的人，肯定不会是第一次来。

    “指挥使……英明！”军士赶紧道。

    “他们怎么可能事先预计？”张小午惊奇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环年轻，但精明，他来回踱着步，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斥候没了，但之前我们就得到消息，援军今夜寅时到来。如此一来，本使倒没有必要过分担忧，只要保证军营不失，待援军一到，李从璟必死无疑！”

    而要对付后山的梁子山岗哨，就必须桃夭夭和李从璟中一人随行。李从璟要坐镇军营，掌控调度全局，自然不能走开。

    气氛肃杀如刀。

    桃夭夭冷笑道：“你们杀了梁子山这么多徒众，还想陈致远乖乖与你们联手？”

    而为了和陈致远会面后，有助于行动，桃夭夭也必须上山。因为她是中间人，再没有人向她一样，身受两方信任。

    李从璟端坐在将按后，手握着一本《司马法》，一派八风不动的模样。

    生命之花或许会凋谢，但在此之前，它必定要绽放它全部的色彩。

    “桃大当家和陈致远素有交情，想必也来过梁子山，陈致远住处在何处，还请你为我们指路。”孟平低声道，转头看向桃夭夭。

    军士垂下头，不敢直视李环。

    孟平背负横刀，腰挎短弩，猫着身体，在山路间攀行。他的背后，跟着五十名百战军锐士，这些锐士无一不是不发一言，因为他们嘴里，都叼着细小的木棍。他们的军靴踩在荒草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石块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泥土上，寂静无声。

    这十几年来，他读书习武，更在修身养性，他目光长远，所虑远大，所以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像这种每逢大事有静气的状态，倒是显得再平常不过了。

    孟平很直接道：“要。而且我们还要控制这些关键之地。”

    他们无声无息。唯独一双双眼睛，亮得渗人，像夜里的明珠，更像索命的鬼眼。

    “可，可是指挥使，我们的人本就比百战军要少，若是再派一都人出去，百战军要是来攻营可如何是好？”军士担忧着，“他们敢对我们的斥候动手，未尝不敢对我们的军营动手啊！”

    “东北方五丈之外大石上，有两名岗哨。”孟平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这个极其低微的声音。

    “山寨之中，一般最大的建筑，地势最险要的地方，就是大当家的住处。”桃夭夭道，“梁子山也是如此。”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小午已经完全不能理解。

    他面前的军士，默默低下头。

    李从璟见张小午好似还有话要说，于是主动开口，“其实退千军的，并不是卫行明，也不是刚刚出发的卫子仁，而是他的另一个儿子，卫道。这卫子仁，据说不过是去接卫道回家而已。”

    桃夭夭半蹲在地上，神色间再无半分慵懒，全是认真。

    李环放下军士，深呼吸了好一阵，“不过，如果这就是李从璟的阴谋，就不得不防了。他们故意杀我们的斥候，然后让我们派人出去查，趁我军空虚，好来攻营，倒是一个好算计！”

    “恩。”李从璟只是淡然点头。

    两声很轻的闷响之后，上前的锐士朝孟平打出手势，孟平一招手，带着身后锐士继续前行。

    “我只执行军令。”孟平道。

    但同时，他们也把新生带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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