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心

，将云梯架上城墙。云梯顶端有两个滑轮，多人一起抬着云梯，一起用力，就将云梯一端从城墙下滑到城墙女墙面前。

    “小午！”李从璟低喝一声，像一柄挺立的标枪，“召集亲兵，准备上阵！”

    李从璟一把拔出横刀，脚下发力，身子已如鬼影一般蹿出：“他娘的，随我杀上城头！”

    但无论云梯脚下的晋军将士如何用力，受力的作用的影响，没能角力过城墙上的梁军。眼见那云梯逐渐离开城墙越远，与地面成了九十度的角，又继续翻倒，最后朝着背离城墙的一面，缓缓倒下，最后轰然砸在地面上，溅起一阵尘土！

    但此时此刻，除了等，李从璟束手无策。

    “棚车减速！”

    “弓箭手反击！”

    其实不需要等到晋军达到那个溃败的临界点，只要晋军伤亡达到一定规模，那么即便是晋军攻上城头，也不一定能在接下来的短兵相接中，战胜梁军，取得战场胜利。

    在进攻淇门的这场战斗中，李从璟受到的限制太狠，虽然这个限制只有一点：兵太少。

    李从璟抬头望向淇门城头，虽然知道眼前的场景避不可免，却还是心中一沉。

    在他身旁，有晋军军士张弓，将那些握着叉杆的梁军，射鸟一般射了下来！

    “是，指挥使！”都头得令，不敢怠慢。

    如果晋军伤亡达到一个临界点，攻城战便持续不下去，只能败退。

    蒙三将横刀叼在嘴里，两步跑到一架云梯下，接着大盾的掩护，正要开始往云梯上爬，那云梯顶端，忽然出现好些个梁军军士，端着叉杆，一起用力，竟然将云梯架住，又硬生生将其推离城墙墙面！

    城墙上射下的利箭就没有停过，不少人中箭受伤，但更多的利箭却被大盾挡住！而城墙下的晋军弓箭手，也没有停止过向城墙上放箭，以最大的努力去压制对面的弓箭手！

    李从璟的视线已经看不到城头，而只能看到城墙，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城墙底下！

    他有期望，他想在乱世活下去；他有野心，他想在大争之世拼出一番功业；他有梦想，他想实现他前世没能实现的男儿志！

    他一边盯着战场，在心中估算梁军和晋军的伤亡数字，眼睁睁看着晋军的伤亡逐渐向那条临界线逼近，一边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给我机会，给我机会，给我机会！

    李从璟眼见一个个晋军或者受伤，或者死亡，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动作，他无法有更多的动作。

    他不想就这么输了。

    战斗进行到这里，在这一片沸腾的战役中，李从璟能做的已经很少了。

    战场上到处是喝令声、呼和声、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弓箭怒吼的声音。整个墙角像一锅沸腾的粥，不停地在冒着泡，而蒸煮这锅沸粥的，不是水，而是血！

    有弓箭手露出身子，被利箭射中身体，或者没有穿透甲胄，则只是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继续射出手中铁箭！有被利箭射入身体的，惨叫着倒下，立即就被大盾后的同袍拉进大盾的掩护下！

    而只有六七百人的李从璟，根本就没有组织第二次攻城的机会。

    他走得不容易。

    “别他娘的怕死，都给老子站出来，压制住城墙上的梁军弓箭手！”弓箭手都头满头大汗，一把夺过一名弓箭手手中的弓，对着城头就是一箭射出！

    此番出征，是他为自己的人生踏出新篇章的第一步！

    战场的喧闹声，在他耳中乱飞乱窜，搅成一锅粥，让他的脑袋一片混沌，仿佛已经无法正常视物，无法正常思考。

    他在等。

    “上云梯，陷队攻城！”

    “传令：弓箭手反击！”李从璟接着吼道。

    近了，近了，离那个临界点已经很近了。

    而淇门城头，因为梁军只露出上本身和脑袋，如果被射中，多得是面目和咽喉中箭，有的倒在城墙上，有的就直接从几丈高的城头摔下，“嘭”的一声砸在地面，断了声息。若是没有断气，就会被晋军顶着大盾围住，乱刀剁死！

    又是一个晋军将士从云梯上摔下来。

    此时，晋军已经完成了接城的战斗，现在进行的就是爬城的战斗，俗称“蚁附”！就是像蚂蚁一样附上城墙，拼命往上爬。而攻城战进行到这里，就到了最高潮最惨烈的部分！

    城头上，随着一批梁军显出身形，他们手中高举的雷石滚木，也同样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李从璟仰着脖子，甚至能看到梁军丑恶的面孔，随着他们的手狠狠挥下，滚石檑木如山洪落下，砸在晋军群中，无论这些晋军有没有大盾掩护，都会出现成片的伤亡！

    “稳住，稳住！”蒙三急得大喊，招呼身边的军士，“给它推回去，推回去！”

    他的手紧握陈拳头，狠狠攥紧。他的眼神如饿狼，死死盯着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