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吧…..”
“可是病了….”他低声问道。
“我正打算今日回建康给你说…..”她笑道,“是这样….我打算去蕲州….”
这一天,夫妻二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怪异,丫鬟们都察觉了,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走路。
顾十八娘面向里,并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信朝阳也没有再出声,翻个身吹灭烛火,夜色浓浓,万物静籁。
顾十八娘在禹州的宅子依旧是几年前买下的那个商铺,前店后住,她也不收徒,身旁跟着的只有三四个旧仆,不大不小,正好够他们住。
她已经在禹州待了快要三年了,这里要学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大药会,跟几个来自蕲州的药师相谈甚欢,尤其是刘公书中曾提到过的白花蛇便是出自这里,便动了去哪里的念头。
“不是,正好来附近谈事,就趁兴过来了…..”信朝阳答道,一面仔细看她脸色,一手探她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信朝阳看着那锦被下玲珑的身躯,心里一暖,他走过去隔着被子将她拥住。
“好..”她答道,转身进内而去。
刚走一步,信朝阳忽的起身,将她一把拽住,挤在床架上。
酒气扑在顾十八娘的脸上,她的胃里一阵翻腾,皱起眉,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信朝阳将她的手紧紧攥住,贴近她的脸。
“还有….”顾十八娘唤住她,“既然少爷来了,咱们就不用回建康,跟车队说,直接去蕲州…”
顾十八娘淡淡一笑,皱眉对上他的视线。
“十八娘…你有没有心….”他的声音低沉。
“我明日就走..”顾十八娘干脆站起身来说道,要走开几步缓解这熏人的酒气。
“信朝阳…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淡淡说道,“想要小心温存,低声呵护,殷勤伺候…..你找错人了…..”
“十八娘…”他低声唤了声。
小丫头忙施礼,然后指了指屋内,低声道:“还在睡….”
信朝阳看着她的眼,亦是一笑,吐出一口气。
“那…东西还收拾吗?”丫鬟又低声问道。
“你不用拿话挤兑我…”她淡淡说道,“终归就是因为我不像别的妇人一般安于家室,以夫为天…..如果你后悔了…也没什么…和离就是了….”
信朝阳在内只是嗯了声。
带着赶夜路微微倦意的信朝阳走进后院,见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一个丫鬟在屋檐下浇花。
顾十八娘这六年来,作息就跟铁打的一般不动,就连新婚那一日,也是提前起身切了一锅白芷,才去给公婆敬茶,这种严苛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顾十八娘手停下,越过他的头顶,看着他拿在手里的书。
一直到了晚上,信朝阳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直接倒在床上。
“…你是什么人我知道…只是…我是什么人…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沉声说道,“十八娘…..你到底在防备什么?十八娘,夫妻夫妻…不是该这样过的….”
“看什么看?”顾十八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
丫鬟应声举步退出去。
“我就不能睡个懒觉?”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推他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