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念头

    顾乐山听了气得浑身打颤，抬起手里的拐棍就要打过去，被郭氏哭着抱住了。

    “虽然家事忧心，但事已至此，还是要宽宽心，扬州这里风景甚好…”他恭敬的说道。

    “老爷！”郭氏将手里的信一扬，意味深长的道，“这是洛儿小姐写来的信……”

    “这个孽子！”顾乐山皱眉，不满的嘀咕一句，看到郭氏抹着眼泪进来了，便顿拐喝道，“让这孽子给我安生点！”

    “洛儿说，如今她爹出了事，而顾渔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咱们顾家一族只怕要艰难些日子，这个时候，入住东宫，对咱们顾家来说，那是万幸大喜之事……”郭氏低声说道。

    “所以啊！”郭氏瞪了他一眼，“要洛儿留在京城，将来借那丫头之机进东宫！”

    正闹得不可开交，外边小厮急忙忙的送来的有关顾汐儿的消息，这才让闹剧收场。

    “渔儿博闻强记……”黄世英点头赞许道，旋即又轻声念道，“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其实，人生而来之，不管是苦是乐，具是正法熔炼……谁对谁错，谁主沉浮，各有前因各有因果……”

    “备些山货给洛儿小姐送去……”他给自己夫人吩咐道，“这段日子，她也不好过……”

    “数点梅花天地春，欲将剥复问前因……”她缓缓念道，一面看向顾渔，“渔儿，知道这是谁的诗？”

    “我总觉得……”她低声说道，话说一半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自嘲一笑，“看看再说吧……，但愿我想错了……”

    “母亲，风大，回去吧。”顾渔躬身说道。

    “还不快去！”顾乐山是来真的了，瞪眼喝道。

    黄世英定定看了他几眼。

    顾长春不久之后也收到顾乐山派人送来的顾汐儿的消息，对于自己孙女的安排，他颇欣慰的叹了口气。

    顾乐山微微讶异，“果真万无一失……”

    “这对那丫头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汐儿貌美如花，有这个姐妹在身旁，总好过一个人在东宫……洛儿说了，到时候，就用侍女的身份送汐儿同去……”郭氏低声笑道。

    “那……那能成吗？”顾乐山心咚的猛跳了一下。

    “母亲，扬州瘦西湖边也有一处好梅林，等雪下了，我带母亲赏梅。”他笑道，一面伸手做请。

    “泷儿怎么了？一条腿都几乎要被砸断了……”郭氏带着哭意反驳，“怎么？骂你那老爷儿子几句，你就受不了了？要不是你那老爷儿子没用，你们父子何止如此……”

    黄世英点点头，再一次看了眼院中，顾渔已经消失在门口。

    “就她？”顾乐山嗤声一笑，“也就你们这些女人听风就是雨……”

    黄世英摇摇头，带着几分赞许，“没有，你很好。”

    屋子里一阵沉默之后，响起顾乐山的大笑声，院子里侍立的小厮丫鬟们面面相觑，同时垂头，这些日子，这家人脾气多变喜怒无常，还是小心点好。

    余下的话涉及到太子殿下，郭氏终是不敢贸然出口，只在心里恨恨的念叨一遍又一遍。

    众人的视线便都看向顾渔。

    “只是钱庄京城的分号那边有些不对劲……”心腹管事迟疑道。

    顾渔含笑点头。

    顾泷趴在床上，正破口大骂，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小丫头们正低着头忙忙的收拾。

    顾长春摇摇头，谢过他的好意。

    黄世英忽的停下脚，“渔儿，那腊梅开得好……”

    在门前停下脚，两个丫头打起厚厚的毡帘，暖香扑面而来。

    “贱种！”顾泷的一声骂在此时陡然传过来。

    建康，顾长春一行人的马车隆隆从街上而过时，顾乐山拄着拐站在门边侧耳听。

    骂奸商骂阎王知县骂工头骂顾渔……

    看着几辆马车在仆从的拥护下远去。

    顾渔一笑，微微躬了躬身，换了只手撑伞。

    “渔儿过年就十八岁了吧……”黄世英含笑说道，“真快啊，看到那腊梅花，就想到那一日你在咱们家梅林雪地写文……”

    身旁的丫头便应声。

    “少爷毕竟才为官，大人为官那么多年尚且无法自解……”贴身丫鬟细声说道。

    料理完家里事，又来到客厅，召见家族生意的管事们，吩咐兑付顾慎安过手的几笔银子，又嘱咐几句小心本分谨慎做生意的话，便让众人散去，只留下最得力的一个心腹。

    “母亲喜欢的话，让丫头折几枝插在屋子里赏玩。”顾渔笑道。

    “是，孩儿告退。”顾渔躬身说道，慢慢的退开了。

    寒风吹过，扬起顾渔束起的乌发，发丝在脸侧撒开，衬着一双清冷的黑色眸子，一如既往，他的脸上会带着温雅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永远到不了眼底。

    “你再惯着……”顾乐山怒喝道。

    黄世英点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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