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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查姆福特山驶向下宾菲尔德。去下宾菲尔德的路有四条,走经过沃尔顿的那条可以少走些弯路,但是我想走经过查姆福特山的那条,是以前我们骑自行车去泰晤士河钓鱼后回家时走的路。刚过山顶,不再有树木挡着视线,你会看到下宾菲尔德就在下方的山谷中。

    回到阔别二十年的地方,是种古怪的经历。一切都记得细致入微,但是全错了。所有距离都错了,标志性建筑物好像移动了一点儿。你一直会有这种感觉:这座山以前肯定陡得多,那个转弯肯定原来是去另一个方向,难道不是吗?另一方面,你会有些真真切切的记忆,但只属于某个特定时刻。比如说,你记得某块田地的角上,在冬天下雨的某天,地里的草绿得几乎成了蓝色,一根烂掉的门柱上长满了苔藓,还有头奶牛站在草地上看着你。但是你二十年后再回去时会吃上一惊,因为那头奶牛并非站在同一地方以同样的表情看着你。

    我开车向查姆福特山顶驶去时,意识到我脑子里的景象几乎全都出自想象。事实上,某些东西已经改变。那条路是柏油路面,而当年是碎石路面(我还记得骑着自行车时感到过颠簸),而且路面宽多了,树也少得多。当年,灌木树篱那边长着高大的山毛榉树,在有些路段,两边的树枝越过路面接了起来,成了拱门的样子。现在那些树全没了。差不多快到山顶时,我看到了绝对新的东西:路右边是很多有着人造风景的房子,屋檐伸得很长,有玫瑰棚架一类的东西。你也知道那种房子,刚好有点儿过于高级了,不适合排成一排,所以座落得这一处那一处的,像是聚居点。每座房子都有一段接着大路的私家路。其中一座房子的私家路进口处,有块巨大的白色木板,上面写着:

    养狗场

    供应有谱系证明的锡利哈姆103幼犬

    寄养狗

    以前肯定没那个,不是吗?

    我想了一会儿,对,我想起来了!那些房子所在地方曾是片小橡树林场。那些树因为太密了,结果长得又高又细。春天时,树林里的地上经常长满银莲花。一点儿没错,以前在离镇子这么远的地方,从来没有盖过房子。

    我到了山顶,再过一分钟就能看到下宾菲尔德。下宾菲尔德!我干吗还要装作不激动?仅仅想到要看到它,就在我体内产生了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它悄悄地从下往上蔓延,触动了我的心。再过五秒,我就能看到它了。对,我来了!我松开离合器,踩了脚刹,看吧————天哪!

    噢,对了,我知道你知道我将要看到什么,但当时我没想到。你可以说,我没有估计到是我傻帽儿,那就算我是傻帽儿吧,可是我从来根本想都没想到过。

    第一个问题是,下宾菲尔德在哪儿呢?

    我不是说它被摧毁了,而只是被吞掉了。我往下看着的,是个规模很大的工业镇。我记得————哎呀,我可不是全记得嘛!关于这个,我不认为我的记忆错得离谱————我记得以前从查姆福特山往下看下宾菲尔德的样子。我想当时的大街有半英里长,除了几幢坐落得有些偏远的房子,整个镇大概是个十字架形状,主要标志性建筑物是教堂的尖塔和啤酒厂的烟囱。可是在那时,这两样我都辨认不出来。我看到的是由新房子组成一条极为宽阔的河流,沿着山谷两边流动,两边都到了半山坡。右边是连成几英亩阔的无数一模一样的鲜红色屋顶,看样子像是个大型郡建住宅区。

    但是下宾菲尔德呢?我以前知道的那个镇在哪里?它可能无所不在,我知道它就在那一带砖头海洋中。在能看到的五六根工厂烟囱中,我猜都没法猜哪根是啤酒厂的。镇东靠边的地方,有两个规模极大的玻璃厂和水泥厂。开始接受了那些后,我想到那就是镇扩大的原因。我想这地方的人口(在那年头差不多有两千人)如今至少有两万五。好像唯一没变的是宾菲尔德大屋,它在远处,只比黑点大一点儿而已,但是还能看到在那边山坡上,被山毛榉树所包围,镇上的建筑还没有发展到那里。我正在观望时,一队黑色轰炸机飞过小山,从镇子上空嗡嗡地掠过。

    我合上离合器,开始缓缓向山下驶去。房子已经建到半山坡。你也知道那种一溜建到半山腰的廉价小房子的样子,房顶一座比一座高点儿,就像一溜台阶,全都一模一样。但是在离那些房子前还有一小段路时,我又把车停下。路左边有另外一样很新的东西:墓地。我在墓地门口对面停车看了一眼。

    那块墓地面积极大,我觉得会有二十英亩。新墓地的样子总是会让人骤然感到陌生,里面有粗粗铺就的砂砾道和不怎么样的草皮,还有些机器制作的大理石天使像,像是从结婚蛋糕上取下来的。但那一刻最触动我的,是那块地方以前不存在,当时没有另外的墓地,只有一块教堂墓地。那块新墓地我还隐约记得原来是属于某个农场主的————他叫布莱凯特,是个奶牛场场主。不知怎么,那块墓地的粗糙样子又让我想到真是世事变幻啊。倒不仅仅是镇子发展得太快,以至于他们需要二十英亩地来扔尸体,而是他们把墓地划到外边、置于镇边这件事。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现在总这么干?每个新镇子都把墓地划到镇边,推得远远的————别让它碍了眼!他们受不了被提醒有死亡这件事,甚至墓碑也说明了这点。他们从来不说他们脚下的伙计“死了”,总是说“过世”,或者“睡着了”。那年头可不是这样,我们那时的教堂墓地就卡在镇中间,你每天都要经过你爷爷躺着的地方,而且早晚你也会躺到那里。我们并不介意看到死人。我承认,以前天热时,我们还得闻着他们,因为有些家族的墓穴密封得不够好。

    我让汽车缓缓地驶下山坡。古怪!你想象不出有多古怪!下山的一路,我一直能看到鬼影幢幢,主要是树篱、树和奶牛的鬼影,就好像我同时身处两个世界,一方面,过去的东西像稀薄的肥皂泡一样闪现,另一方面,现实存在的东西在其中闪着光。那是公牛追过“黄毛”罗杰斯的田地!那是当年老是长蘑菇的地方!但是那里已经没有田地,没有公牛,也没有蘑菇了,都是房子,到处都是房子,粗糙的小红房子,挂着肮脏的窗帘,还有巴掌大的后院,里面除了丛生的杂草或者几株长在野草中的飞燕草104别无他物。那些走来走去的人,抖席子的女人,在人行道上玩耍的淌鼻涕小孩儿————全是生人!趁我不防,他们一拥而入,然而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陌生人呢。他们对以前的下宾菲尔德向来一无所知,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舒特和威瑟罗尔,也没有听说过格里梅特先生和伊齐其尔叔叔,更不关心他们是谁,这点你可以肯定。

    一个人可以多快地调整自己啊,这真是有意思。我想当时离我在山顶上停车时过去了有五分钟,当时我想到要看见下宾菲尔德,竟然有点儿气都出不上来了。但五分钟后,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印象,即下宾菲尔德已被吞没,并像秘鲁那些消失的城市一样被埋葬了。我重新振作起精神并正视这件事。说到底,你还能有别的指望吗?镇肯定得扩大,人们必须找地方住。再者说,旧镇子并没有被毁灭,它在这一处那一处还存在,只不过围绕它的是房子而不是田地。再过几分钟,我就能够再次看到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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