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震怒,下旨革其王位,降为参将,发往河州戍边。
蓟州远在浙北,离京近千里之遥,京城百姓自然不会关心,花朝节照样过得热闹繁华。
暮霭沉沉,夜色四合,月亮爬上了山坡,天上繁星渐次闪烁,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多谢公子赏赐……”小贩大喜,收了钱又递给他一支笔:“本地乡俗,花朝节在河灯上写下心愿,即可心想事成。”
楚临风一个软钉子冷冷地碰过去:“河州地处边陲,她身体不适,何必跟去吃苦?我又不是一去不回,等我安顿好了,再派人接去也不迟。”
花满城见如玉眼中波光流转,尽是跃跃欲试,怂恿:“喜欢吗?咱们也买一个来放。”
她在他的怀里哭泣,眼泪濡湿他的衣衫。她觉得羞愧,怕他看到,便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这样一来,鼻端心上便被属于他的纯男性的阳刚的气味所包围,那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种语调她极熟,深知随之而来的将是什么样的风雨。她身子一僵,却并没有象往常一样闪躲或抗拒,只是握着他臂弯的手,猛然收紧,抓得他生疼。
低醇而柔和的调子,从他性感的薄唇里徐徐逸出,仿佛熨在人心上,把她的心平平整整地熨开,似乎连心底的伤痕也一并抹去。于是,她停止了挣扎,柔顺地偎在他的怀中,贪恋着他的温暖,聆听着他的心跳。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花满城满腹柔情,用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腔调,絮絮地诱哄着:“是我该死,别哭。是,都是我的错,不该欺侮你,别再哭了,嗯?”
花满城略一沉吟一下,提笔一挥而就:执子之手,与之携老。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奔近了一看,堤上堤下人山人海,哪里还有如玉的影子?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六先生一眼,慢条斯理地道:“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遇此淑女,君子该如何逑之,嗯?”
“好,不说,你别激动!”他出言安抚,心中明明满是怜惜,脸上却止不住地浮起笑容,且愈来愈有扩大之势。
如玉咬着唇,想了片刻,摇头:“算了,看看就好。”
“是……”
如玉满面通红,连连摇手。花满城却甚是满意,不由分说掏了一锭银子往摊子上一扔,竟有足足五十两,拿了就要走:“不必找了!”
“你别听小九危言耸听!”如玉倚着他的臂,嫣然而笑:“我自己也是大夫,有分寸。不过四个月,晒晒药材还是能做的。”
“啊?”他愣住,正要胡乱作答,忽听一声轻咳。
※※※
永正二十五年三月,蓟州水患,逍遥王奉旨赈灾,同年四月不幸染上疫病,不治身亡,时年二十九,追封定国公。
花满城约了如玉,两人俱都穿着朴素,用过简单的晚餐乘了马车出发。到得河边,早见岸边衣香鬓影,人头蹿动,笑语喧哗。御河之内,无数彩灯随波逐流,熠熠生辉,说不尽的旖旎风光。
她不答话,痴痴地望着他,泪眼朦胧,欲语还休。
以下,是篇小小番外,个人以为纯属画蛇添足,可看可不看。但迫于某些人淫|威,明知是蛇足,还是胡乱画了几笔,聊以自娱娱人。
“出什么事?你还有脸问我出了什么事?”如兰满腔悲愤,扑上去没头没脸地扭打:“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天下男人死光了,竟然勾引自己的妹夫?一个花满城还满足不了你,还要霸着临风?”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他退了几步,远远地走到另一边窗旁站了。
花满城本以为一柄木梳,买了便走,要不了多少时间,哪知道那些摊位个个都差不多。他走走停停,转悠了半天才找到那家,所幸如玉看中的那柄梳子还未买走。
说着话,她一脚踩在如玉的手上,如玉吃痛缩了手,她冷声一笑,纵身跃了下去。
六先生“啊呀”一声,忽地摸着咽喉,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压着嗓子道:“咳咳咳,这几日天气变化无常,先生感了风寒,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以上,正文完。
“哇!”一众学子拍手欢笑:“好漂亮的鹞子翻身!六先生的轻功又高了些了!”
是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她遭遇什么,她还是她,还是他最爱的女子,今生唯一的伴侣。他会不离不弃,永远守着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身材高大,虽然穿着普通,胜在霸气凛然,往前一站,人群自动分开。他便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摊子前:“挑吧。”
想着那张从她房里找到的那份钱铮友提到过的陈年旧医案,花满城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她应该不至于傻到想要为三十年前的旧事负责吧?这件事,就算不是颜怀珉,也会是其他人来做,跟她没半点关系。
花满城写好字,转过头一瞧,如玉已在前面地摊上流连,提了灯凑过去:“看什么呢?”
如玉见他退开,复又垂下头,也不说话,只凝着墙壁发呆。
如玉拧着身子,脸对着墙,不能想,越想越懊恼,丢死人!全身的血仿佛都涌到头上,连耳根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临风……”楚氏拉着他的手,哀哀而泣:“都是娘太贪心,不该出这主意,害了玉儿,害了兰子,也害了你……”
“玉儿呢?”花满城分开人群,踉跄着冲过去。
虽然并无值钱之物,但花样繁多,看着琳琅满目,却也引来无数人光顾。
如玉抿唇微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永正二十五年三月,靖边王上表奏原配颜氏,李代桃僵,冒领封诰,罪犯欺君,自请圣裁。
“六先生,”忽见座中一人举手发问:“何谓淑女?”
一直不敢确定的怀疑忽然被证实,心情瞬间飞扬,喜上眉梢。
如兰面如纸白,咬着唇,一言不发。
永正四十年秋,永正帝殁,同年十月皇太子孙翊登基,改年号嘉清。
他轻轻地把如玉从怀中挪出来,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走到窗边:“小五。”
“呀,我的灯……”她下意识地冲过去捡。
荣华富贵泡了汤,传宗接代之事可不能再落空呀!眼见这夫妻二人相敬如冰,形同陌路,若再分居异地,如何是个了局?
岳满城反手握住她的,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安静的情怀,悠然而绵长,丝丝缕缕,如静水深流,悄然地流淌在二人之间。
“罢了……”如兰心灰意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东倒西歪在朝河边走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走,放河灯去。”也不说破,牵了她就走。
他摸不准她的心思,沉默了许久,试探地,慢慢地道:“你能来,我很高兴……”
“你!”如玉满面晕红,没法,只好把玩着手中河灯,冷不丁见了那八个字,红了脸低语:“还以为他只会舞刀弄剑,没想到倒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以为,以他的骄傲是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如玉。他也确实为此彷徨痛苦过,然而就在刚才,看到如玉的那一瞬间,他知道了答案。
“包括宫中吗?”
楚临风翻身上马,轻夹马腹,绝尘而去。
“玉儿!”他心中一凉,手中珠簪啪地折做两截,珍珠坠落,滚入草丛,转眼没了影踪……
“怎么,这么一刻也离不开我了?”他回头,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转身没入人群。
“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应应景。”花满城拉了她就走。
“查一下,如玉这几日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全书完)
他当即掏钱买下,转身欲走之时,瞥到隔壁摊上,一枝梅花造型的珠钗清新淡雅,却是十分中意,于是又买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如玉大骇,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抱住她的双腿:“兰子,你干什么,别做傻事!”
如玉呜呜地哭着,愈哭愈伤心,起初只是羞窘,后来已是绝望。
初时仗着年轻气盛,还找过去跟他吵,跟他闹。他只冷冷扫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瞧了她的影子都转身就走,避她有如瘟疫!柳青娘一病未起,神智时好时坏,也不能给她出主意,颜怀珉却与如玉是一国。她有苦难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如玉回头,还未瞧清来者何人,脸上已热辣辣地挨了一巴掌,身子往前一栽,手中河灯落入水中,被浪头一冲,颤颤幽幽地随波飘走,渐行渐远。
花满城睡意全无,将她圈在怀中,指尖轻抚着她白晰光滑的肌肤,眼里,凝着一抹深思。
齐秦两国交界处,白水镇。
那小贩是个极精明的,见两人站在那里,男的俊女的俏,珠连璧和的一对佳人。忙忙地拿了一只并蒂荷花灯过来,一脸谄媚地道:“这灯名叫花开并蒂结连理,小姐买了它,必然嫁得如意郎君。”
“你还说?”几乎是立刻,如玉猛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小鹿般清澈的眼里,浮起一层薄薄的泪雾,似有哀求之意。
如玉怔怔地看着她,被她的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颤:“你,你,你血口喷人……”
六先生愣了一愣,正在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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