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引狼入室

”

    “载淳未必能等到那时候了！”皇后幽幽一叹：“现在外有柳贼，内有奸相，艰难更胜于世宗时，这关内的表里山河，恐怕非我满洲所有。”

    有清一代，太祖子孙称为宗室，太祖兄弟的子孙称为觉罗，按例非大逆罪皆得免死，只是在实际操作之中自有先例，因此皇后这话一出，懿贵妃当即说道：“姐姐说的甚是，我大清入关两百春秋，文德武功，自古罕有，现在虽然出了一个柳绝户，但毕竟还有半壁山河，怎么轻易让与他人……我们即使不为国家着想，也得为载淳想一想！”

    金哀宗可是金史上最有悲剧气质的一位君主，就以从他的发言就知道了，说自己为金紫（大臣）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也无恨，但是祖宗传祚百年，至金哀宗而绝，与自古那些荒淫暴乱的君王一同亡国，单独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记性极好，这段时间又重读了几遍哀宗本纪，顺手就把这一卷金史从书架上翻了出来：“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

    而现世骑兵虽然依然能野战决胜，但重要性已经大为下降，装备了近代火器的步兵很大程度地克制了马上的骑兵，甚至迫使许多骑兵变身为龙骑兵，也就是骑马的步兵，而关外苦寒，又有俄罗斯夷兵渡过黑龙江大事犯境，也难怪皇后觉得这主意不怎么高明。

    换了别人或许否认，或是借机转移话题，但是肃顺可以说是满人宗室中又臭又硬的一块大石头，他并不否认这种说法：“既然保不住了大清，总得保住中国，皇上，现在是亡国灭种的时侯了，宁可亡国，不可灭种！”

    “关外可忧者，俄罗斯也！”懿贵妃倒是有见识的女人：“只要我们以关外物力结好俄罗斯，卧薪尝胆，这关外大好山河还是载淳的江山。”

    金哀宗不愿做亡国之君，想要为金朝留存最后一点元气，因此召集百官传位于元帅完颜承麟，完颜承麟辞让，结果金哀宗说：“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以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捷有将略，万一得免，祚胤不绝，此朕志也。”

    现在与满清进关之时大有不同，满洲以骑射而取辽东，又获取了大量红衣大炮以攻城略地，因此才能不可思议地以十三副甲起兵，进取夺取天下，要知道在关东的清军，包括汉军旗与三顺王、续顺公兵在内，也不过是十几万人而已。

    咸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他就抓起了御案上的一叠奏折，朝着肃顺砸了过去，肃顺也不回避，就是让自己被这沉淀淀的奏折砸中了，却是咬定青松不松口：“皇上，宁亡国，不可灭种！”

    “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絷，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观之，朕志决矣。”咸丰帝本有千般雄心壮志，只是事到现在这个地步，悄悄地阅读哀宗本纪，也知道他绝望到什么程度了。

    “那是！”懿贵妃脸上浮现了一丝得意，她一生最成功的地方就是生了这个儿子：“即便请恭亲王监国，这江山还应当是我儿的。”

    睿亲王就是多尔衮，皇后一想到这些清宫秘史，都不知道如何自处，哪料叶赫那拉却是改口说道：“出了一个多尔衮也就罢了，那好歹也是爱新觉罗的江山，何况我们的孩子怎么也有世宗的运气，咱们娘俩退让些，安安稳稳便是福份，怕的现在有人引狼入室！”

    这就是后来的金未帝，可惜只比哀宗多活半日而已，因此咸丰帝也自我打趣说道：“只是朕也不算胖啊，这马还是骑得动，老六，我且问你，你观那柳绝户能让我高祖血脉世代存续？”

    现在肃顺终于跪了下去：“老臣观柳贼行事，虽然起于草莽，却极有章法，不好杀人，杭州、南昌、广州旗人能得幸存，此贼之功也！”

    咸丰又抓起一叠奏折砸过去，直接就砸在了肃顺的头上，可是肃顺却是一本正经地重复着自己的话：“宁可亡国，不可灭种，满人的基业传到我们手里，已经差不多两百年，是到了该还给汉人的时侯！”

    满清与金朝关系最样，自然对于金朝历史了如指掌，只稍稍逊色于国史，而现在咸丰也是以金哀宗自比，说自己肯定有金哀宗的气度，那就是这位亡国之君的另一件事。

    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朕少年读金史的时候，读到金哀宗的本纪，总觉得那一段太过悲呛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