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绝路

大队如蚁，蜂拥而至，陈镇竟不知去向……”

    拼凑出来四个步营，虽然宁海营可能赶不上战斗，但是这比陈世忠带三百残兵败将肉包子打狗强得多，如果侥幸成功，高梁材仍在城内坚守，陈世忠收复了黄岩城，不但将功赎罪，而且还能平步青云。

    当时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乘胜多路进击何桂清坐镇的常州，而何桂清的多年知交浙江巡抚王有龄递书告戒何桂清勿逃离常州：“事棘时危，身为大臣，万目睽睽，视以动止。一举足则人心瓦解矣。”

    “可是咱们连府城的城门都进不去？”当即有人问道：“怎么把台州协调出来？”

    陈世忠在城下仍是苦苦相求，张玉藻有所意动，刚想开口，却有一个亲信快步奔上城楼，贴着他的耳朵说道：“黄岩来的急信，高梁材亲笔血书！”

    何桂清这一跑，不但常州被太平军攻陷，接下去苏州也被太平军攻陷，江苏巡抚徐有壬巷战被杀殉节，遗疏再弹劾何桂清多条罪状，虽然这不是他的责任，而是江南大营被李秀成击破的必然结果，但是还是以“统领十万大军竟弃城潜逃，导致常州、常熟、苏州皆失守”，咸丰下诏革职逮捕送北京审讯，只因咸丰帝接下去避难热河，此案搁置两年。

    “本县无奈之下，遂统领广勇奋力冲杀，大破贼之前队……又收容败勇一千数百人，激战二时辰，兵勇非死即伤，存勇只五百有奇，贼兵亦受挫极重，收兵不攻，但黄城已经危如累卵，陈镇统带营兵毫无音信，急请府台迅速大兵来援，黄城有失，全台危矣……”

    这封血书才一念完，陈世忠只觉得一口鲜血堵在喉咙，已经无颜面对张玉藻，只能回头走入夜色之中，只是他身边平时信用的一个亲兵问道：“高知县怎么能在黄岩城内坚守半日？他当时能收拢的也不是几百壮勇而已？或许这是贼子的奸计！”

    “……存勇只五百有奇，贼兵亦受挫极重，收兵不攻，但黄城已危如累卵，陈镇统带营兵仍毫无音信……”

    清制，守将失城寨者斩，而且严格到十分夸张的程度，不但武将失防要处斩，上至督抚，下至州县，失城不但要被处死，而且还要牵连家属子孙。

    陈世忠大吃了一惊，他只以为高梁材在城中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早已经自杀殉国了，没想到他居然在黄岩城内坚守，甚至还写来了血书求援，他脱口而出：“高知县还在黄岩坚守？”

    陈世忠大声吼道：“便是本镇，快快打开让我进去！”

    如果把陈世忠放进临海府城，那么他张玉藻就要与陈世忠承担起黄岩失守这个天大的责任，可是这完全是他陈世忠一个人的责任啊！

    “台州协？”这个把总立即清醒过来：“还有宁海营，都可以拉出来！”

    如果这是柳畅挖的大火坑，有两三千人跳进去的安全性比只有三百人跳进去高得多，陈世忠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只是他立即改口：“我听说他先期出城而走，才被迫退走！”

    鸦片战争中的第一次舟山之战，定海镇总兵张朝发重伤退回镇海，却没有被议处，因为定海镇为水师，按规定不负守城责任，只是张玉藻却是依旧拒绝开城：“黄岩镇虽是水师，但是黄岩有兵勇三千人可堪一战，陈总兵还是回驻所吧！”

    他又对一个游击说道：“你骑我的快马赶去宁海，不管花多大代价，把宁海营也调到南边来！”

    夜风徐徐。

    “可是凭借咱们这三百多人杀回黄岩城去，又有什么用，红贼野战极强！”又有一个把总说道：“就算高知县收拢兵勇，仍在城内坚守，咱们这三百多人拉上去，真是肉包子打狗！”

    而黄岩镇残存下来的兵力就只有台州协城守三营与宁海营，陈世忠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现在他是进退无门，明明前面百分之九十九是柳畅的绝户计，也只能拼死赌一回，或许有赌赢的一丝可能。

    “进不了临海城，我们除了回黄岩城跳火坑之外，还有哪里可以去！”这个把总回答：“不管这是不是柳贼的绝户计，我们只能信了！”

    这下子张玉藻大声骂了一句：“无耻，太过无耻了！陈世忠你太过无耻了，你身为一镇总兵，竟然不顾与高知县相约，不战弃城而走！现在高知县血书求援，你还想进我府城？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