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作战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羽,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大喝,李蒙只觉自己像是从万丈悬崖上落下来,巨大的风声和离心力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
“不杀汝,吾誓不为人!”赵岑大怒,狂催战马,手中一杆大刀更是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远远看去,几乎看不见赵岑人影,唯见一片闪亮的刀光!
方向的改变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见,但王羽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自己的眼力可是无数次出生入死中练出来的。
“泰山王鹏举在此,谁敢一战!”
可是,当他再一次扬声邀战的时候,西凉军的阵列,竟然发生了一阵细微的波动。虽然也是百战精锐,但西凉军依然感到震惊。
然后……
士兵们用长刀敲打盾牌,用枪柄顿击着地面,口中低沉有力的喊杀声,更是震天价响起,杀气冲天而起,倍添威势。
为沸腾的战氛所笼罩;
为敌人的勇气所惊,西凉军愕然相顾,疑虑丛生。
巨大至无可抵挡的力量从身后传来,顺着李蒙的双手,传递到了马身上。奔马被原地拉停,长嘶着抬起前蹄,人立而起。
百战之师,自有虎狼之将。牛辅话音未落,阵中已是吼声如雷,一将拍马舞刀,排众而出,带着一路烟尘和喊杀声,流星赶月般往河岸疾驰而去。
哼,这个小子胆子虽大,可终究只是个小毛孩,这不,他已经彻底被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对付骑兵。眼见自己杀到,竟然就那么站着,像个木桩似的。
带着一路烟尘的敌骑,闪烁刀光下露出的那张狰狞的脸!
李蒙大吃一惊,他不知道王羽怎么才能避过马蹄,但他知道,这个煞星肯定不会自寻死路,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待俺……”方悦见状大急,带马就要冲前救援。
但是,这还不够。
如同疾风迅雷,迎着奔马前冲之势,王羽连人带枪,合身扑向了王方!
以步对骑,刺杀一将,掼死一将,王羽最后开声发力的那一吼,声震大河两岸,西凉兵马人人自危,无不胆寒,河内兵马则气势高涨!
然而,他这势在必中的一枪同样落了空。
“恢……”
西凉军撞上山了。
二将用的都是长枪,并不胡乱挥舞,只是将长枪放平,指向王羽,用的却是骑兵冲阵的战法。这已经不是在斗武艺了,而是纯靠马力欺人。
大河之畔,“山”字旗迎风招展,烈烈生威,仿佛预示着这场战事的最终结局。
风萧萧,马嘶鸣,战云笼四方!
“敌将休得猖狂,让俺梁萧来会你!”当即有人应声而出,挺枪跃马,直取王羽。
下一刻,一声春雷绽放般的大吼,煊赫了大河两岸!
稚嫩而青涩,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而已,天知道牛中郎那个笨蛋怎么让人混进了大营去。也难怪,凭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就是没用,这样也好,凭空掉下桩大功劳,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啊?
“糟……”李蒙大叫不好,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力量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贼子休得猖狂,暗算得手罢了,待我李蒙杀之!”
看到这恐怖的场景,无论是守在坚固的营寨后,装备也堪称精良的豪强私军,还是少经战阵,装备简陋的郡兵,无不心神震颤,肝胆俱寒。
以骑对步,过马一刀,步战者首身分离,这是通常的情况;而骑兵在人马相错的一瞬间被挑杀……这不会是幻觉吧?很多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等欢呼声起,西凉军感到战栗,王羽就再次发出了嘲讽。他手中长锋前指,鲜血滴滴而落,高声断喝:“西凉铁骑好大名头,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泰山王鹏举……此人,莫非是项籍再世吗?”牛辅颤声道:“除非吕布在此,否则,谁能敌之?”
他的嘲讽仿佛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西凉诸将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却没人应声而出,明知不是对手,还去送死,给敌人增添耀武扬威的战绩么?
山,自是巍然不动;撞击者,则是沉沙折戟,头破血流!
他的兵器是一杆长矛,王羽手中的长枪并不算短,但依然相形见绌,长度差了接近一倍。有道是:一寸长,一分强,梁萧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怕了王羽的敏捷,想利用武器的优势,将距离拉开。
接着,就如同千百次做过的那样,他纵马冲刺,挥刀疾斩,就算砍不中目标,也要用马撞死他!
相形之下,王羽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观战者离得远,未必看得清楚,除了一些深谙此道的人之外,只觉得梁萧的马速较慢。但王羽却看得分明,敌将的马速不是慢,而是一直在变幻方向。
下一刻,战马颓然侧翻而倒,它已经被缰绳勒得快窒息了;与此同时,李蒙手中,身体都是一轻……抓着满手的马鬃,他的人已被举在空中!
这一招大出王方的意料,不过,他也是个狠角色,脚下发力,猛夹马腹,催动战马直撞上去!他也不用枪了,想就这么撞倒王羽。
牛辅和张济都是宿将,当然知道长途奔袭后,面对有备而战的敌军,有诸多不利,可他们没办法,这是最佳的策略。
方悦稍一迟疑,对岸八个马蹄翻飞,李、王二将已经加速了。
在两岸数万人的注视下,王羽提枪举旗,脚步坚定,沉默前行,跨过大河,踏上南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无形之间,一股磅礴的气势已是展露无遗!
“咚!”他摔落尘埃。
他不知道王羽到底怎么避过奔马,但他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王羽的枪还插在王方胸口,来不及拔出迎战!
西凉军喝彩叫好声大作,河内军则显得暗弱许多。赵岑显示出的武艺,更在方悦之上,又是骑对步,威力自然大增,要知道,骑兵多的,可不仅仅是一匹马!
西凉军,果然是天下精锐,随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裨将,就有这么高超的马术,那些一流的名将又会是怎样的逆天呢?
无论是敌人的惊疑,还是己方的士气高涨,王羽都视若不见,这些反应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李兄莫要贪功,俺王方在此!”
西凉众将一时也是惊疑不定。不过,王羽的邀战的话,却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西凉军中可是一群骄兵悍将,哪会这么简单就被吓倒?
“卑鄙暗算,刺伤丞相,万死亦不足以赎罪,还不给我速速受死!”
“贼子休得猖狂,赵岑在此!”
再前数步,王羽终于停下了脚步,左手向下重重一顿,旗杆发出了沉闷的破土声,战旗飘扬,在坚硬的冻土中扎下了根。
近两丈的长矛挡不住他的敏捷的身形;
王羽孤身突前,西凉军的气势受到了压制;赵岑应声出战,再次将士气振奋起来。
深深吸气,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脏中,然后丝丝渗入到体内,将沸腾至直欲喷涌而出的热血稍稍压制。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马蹄声滚动,竟是同时冲出两人。
随着距离的接近,赵岑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手的脸。
“视万军于无物,少将军一身是胆,豪勇盖世!”
西凉军犯的错误再多,也不会变成一捅就破的豆腐渣;河内军的军心再怎么提升,也弥补不了人数、装备、训练等诸多因素造成的战力上的差距。
诸将尽皆胆寒,他们终于记起了刺客愧为而走时,曾和吕布对过一招,本来,他们只当那是对方运气好,现在看来,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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