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圣旨难违（1）

许就是环境的魔力。

    祥瑞宫。

    领着轩辕夫人进了内室，只见太后仍是坐于榻上，不过已经坐直了身子。秋容半跪着说道：“太后，轩辕夫人到了。”

    此时的轩辕逸虽然已经敛下了张扬的气势，但是口气却依旧有些冷硬地回道：“臣与皇上正在讨论清儿入宫学礼之事。”

    玄天成怒极反笑，“好，将军何罪之有？既然如此，苍月之事，将军怎可不管，朕现在下旨，命将军立刻前往临风关，谈妥受降之事。”

    宋凌秋但笑不语，似乎不准备解答。顾倩云有些好奇了，看向眼前始终平静不语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轩辕逸微微躬身，抱拳请安道：“臣参见太后。”

    宋凌秋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点头回道：“这样也好。”三月之期，本就荒唐，就是皇上，也一样解释不了吧。

    宋凌秋也是官宦人家长大，这宫中礼仪，她也知之甚多，倩云今日，怕是要护着儿子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和她讲“礼”了，“你说得也在理，只是自古以来，学习礼仪，为期一月已是最长的，舒清在宫中待三月，怕是要招人议论的。”

    良久，她们都没再说话，祥瑞宫显得格外安静，顾倩云和宋凌秋都若有所思，只是慕容舒清似乎心情还不错。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慕容舒清就注意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地在一个宫女耳边嘀咕着什么，说完，立刻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玄天成隐含痛苦的目光，让顾倩云彻底意识到，皇儿和舒清怕是有所纠葛的，可是她是轩辕逸的妻子啊。皇儿怎么这么糊涂？轩辕逸乃是东隅的大将军，国家半数以上的兵力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若是对朝廷有异心，将是皇室最大的灾难。

    御书房，虽只是书房，却是除了大殿之外，皇上经常接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没有大殿辉煌，却也是雕栏玉砌。这皇宫各处，都华美而尊贵，无处不彰显着它的高人一等。

    冉冉升起的紫檀熏香，能让人凝神静气，童阜垂首站在书案前，小心地磨着墨，皇上从早上开始，就显得有些亢奋，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但是刚才听到轩辕将军求见时，皇上脸色一沉，虽然并不明显，但因他常常跟在皇上身边，自然知晓皇上每一个动作的意思。皇上一直倚重轩辕将军，这次将军又大败苍月，皇上脸色何以如此？

    童阜心下一惊，皇上说得轻巧，他却能读出其中淡淡的杀气。上次画像之事以后，皇上对慕容家小姐的事情，特别上心，难道……

    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锐利，慕容舒清自然是看见了的，这宫里的女人，没有智慧的，只怕也留不到今天。心里叹了一口气，慕容舒清微微点头，回道：“太后过奖了。”

    一时间，未能想明白其中的情由，顾倩云沉吟一下，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曾知晓。既然是圣旨，婚礼推个几月，也无大碍。这匆忙准备的婚礼，不免草率，也委屈了舒清，在宫中好好学礼，准备好了，再举行大婚，岂不更为妥当？”

    今日，轩辕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个其貌不扬的绿衣女子，靛青的长裙，让她本就修长的身形，显得更为清瘦。坠地的青丝只是轻轻绾起，看穿着打扮，倒不像是主子，可是看气质神韵，又不似奴仆，一时之间，秋容也不知这女子的身份。

    他竟觉得这声“皇上”听得刺耳，他不需要她对他下跪行礼，恭敬谦卑，他希望能与她如在凌山时一样，畅所欲言。只是每次，她都是那么急于逃离他。

    玄天成缓缓走下台阶，说道：“朕已传旨，命慕容舒清进宫学习皇室礼仪，三月后，再谈完婚之事。将军大可先行前往临风关，处理军务。”

    顾倩云对眼前的女子充满好奇，前不久，才听林航夸奖慕容舒清如何聪明能干，才情出众，今日看来，确实让人期待。顾倩云笑问道：“听说，你很能干，慕容家的很多产业都是你在当家？”

    轩辕逸抱拳躬身，朗声说道：“臣轩辕逸，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轩辕逸身为朝廷重臣，与宰相一样，如非正式场合，面圣可以不跪。

    慕容舒清轻轻扬起唇角，原来她这个未来婆婆，不仅坦率直爽，也一样是机敏过人啊。

    “这？”顾倩云皱起了眉，凌秋所说，句句在理，臣妻长时间住在后宫，确实不妥，这让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儿到底意欲何为？

    稍稍稳住心神，顾倩云依然微笑地问道：“皇上这是在和逸儿讨论国事吗？”

    直起腰，看向玄天成，只见他似乎心思都在字上，刚才的问话，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一般，轩辕逸却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会如此容易善了。敛下眼光，轩辕逸朗声回道：“回皇上，苍月已经退兵，并已呈上降书，皇上亲赐方大人主持受降之事，军中还有军师及其他众将待命，臣闻皇上已准臣赐婚之请，故回京奉旨成亲。”

    哦？仅此而已吗？她听说的，可不只是这些。依她看，这个慕容舒清比林航所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着痕迹地再次看向慕容舒清，顾倩云掩下眼里的精光，依然慈眉善目地说道：“嗯，确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玄天成并未抬头，专注于手中的字，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认真地写着。良久，玄天成才缓缓抬头，仿佛不经意似的说道：“将军免礼，朕记得，苍月受降之事尚未谈成，将军怎会出现在京城呢？”

    好沉静的一双眼，里面没有惶恐、无知、讨好，就只是这样平静得如一汪清泉，不卑不亢。在这后宫之中，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这样素净到几乎淡去的女子了？她和月儿很像，有一种缥缈的气质，但是，又很不像，她身上没有愤世嫉俗的孤傲。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恍惚了，不过很快，顾倩云缓过神来，微笑着问道：“今年二十了吧？”

    好不容易回落的紧张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又被点燃了。

    好个君无戏言，他们以为骗他下旨，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玄天成向轩辕逸更迈进一步，双眼危险地眯着，低声说道：“朕既然已经下旨让慕容舒清入宫学礼，若是不从，就不是抗旨？”

    两人目不斜视，眼中只有对方。太后只得轻咳一声，打破这个魔咒，状似轻松随意地笑道：“逸儿也在呢？”

    童阜越想越胆战心惊，轩辕逸倒是镇定自若，微微躬身，回道：“回皇上，半年前，臣领到的是视察边疆的圣旨，后来，苍月犯我疆土，臣接到的是皇上御笔驱逐强敌、誓保边疆的旨意。今日，轩辕逸自问，两个旨意，都已然完成，臣不知，臣何罪之有？”

    “臣遵旨。臣已决定明日成亲，成亲之后，臣即刻前往临风关。”玄天成想把他支开，他对清儿竟是如此的执著。

    转头看了看宋凌秋，慕容舒清暗暗好笑，相较于顾倩云的担忧，宋凌秋看上去就轻松很多，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丝丝骄傲。也是，这天下间还有谁有这个胆量与实力和天子对峙？这个未来婆婆，她是越来越喜欢了。

    “嗯。”慕容舒清轻轻点头，没再继续接话。

    轩辕逸广发邀请帖明日成亲，朝中之臣早有议论，他却是不能放手，他还有话要问她。

    宋凌秋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听闻皇上下旨召舒清进宫学习礼仪，本是好事，只是这请柬已然送出，若是推后，怕是不好吧。”

    这就是所谓皇家礼仪，没有允许，可以让人长跪不起，而他们，以此为荣。慕容舒清淡淡地回道：“民女慕容舒清参见太后。”

    高亢的通报声，让童阜高悬的心放下了一半，只是看向对峙中的二人，童阜还是吓得冷汗直流，两人外放的气势，并未因这声通报而有所收敛。

    童阜正想着，轩辕逸高大的身影已经跨入殿中，童阜未敢抬头窥视，但也可以感受到将军身上慑人的气势，真不愧为东隅的大将军。

    于是，慕容舒清只得跟着一行人朝御书房走去。

    轩辕逸虽语气平和，却字字不让，玄天成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