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让我来帮你看看。”他一把抓过林文卿的手,开始把脉,只一会儿,他便咦了一声。
“你!”卜子夏正欲发作,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道:“文靖来迟,还请各位师尊原谅。”
“师尊教诲得是。”
“怎么了?”卜子夏是不懂医术,见儿子反应大,便忙追问。也是怕林文靖若有个好歹,他难向老友交待。
“是。”
林文卿故作惊诧地扫视破成板片的龙舟们,说道:“文靖养病多时,却不知几位年兄为何忽然闯入我府中,这听雨轩和惊鸿桥……”
“文靖见过几位年兄!”林文卿上前一步,行礼道。广内府三年招一批学生,在读的所有学生都是同年入学,彼此以年兄称呼。
“诶。”白衫书生有气无力地应道,“没想到走远路会这么辛苦,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小靖那家伙了。难受死了。”
林文卿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就明白,湖上这会儿似乎在举行龙舟竞赛,领先的两舟一个飘着姜字旗,一个飘着赵字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竞争得十分激烈。最不妙的是,林文卿发现,两只龙舟竟都直直地冲着她这勤读小筑方向而来,到最后,她竟可以看清舟上的人脸与表情了。
这时,一个小厮闯了进来,说道:“少爷,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少爷的师尊与同学,叫嚷着要进来,让小的们拦住了。”
“你说卜大夫吗?他是卜府丞的独子,也是医圣郑昀大人的亲传弟子。”小杨解释道,“他的脾性可好了,书院上下,无论男女老幼没有不喜欢他的。听说他在虞城朋友遍地呢。”
“文靖且起。”卜子夏看到他这个样子,眉头紧皱,却是想起年前自己那好友带他来时,这少年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由觉得愧对好友。便转头对卜回说道,“回儿,你来替文靖把把脉,看他这身子可有调理之法。”
卜回转头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眼角青黑的少年在家仆的搀扶下,向卜子夏磕头拜跪。
“左手边为首那人叫姜毓,是齐国的二皇子。右手边为首的那个,是赵甫,周国的宗室子弟。”小杨附在林文卿耳边,轻声说道。
林文卿抬头看着碧蓝的湖水,仿佛感觉到舒服的床被与温暖的热水在向自己召唤。于是,她便多了一点动力,手脚并用催促胯下马儿前行。
……
林文卿将众人送出大门后,忙拉过小杨,追问道:“那个卜回是什么人?”
林文卿没想到会有人听到自己的私下议论,却是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却是卜回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刚才那深沉的声音简直不像出自他之口。
“等等。”卜回抓住她的肩膀,将之拽回,笑眯眯地说道,“林贤弟,那么急着走干嘛?或者我应该叫你林贤妹?”
过了几日,林文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兴高采烈地往广内府走去。如果不是林文靖之前撒下了重病缠身的谎,她早就往书院冲了,也不会浪费这些天的时间。
林文卿倒没想到这里还有通医术之人,她悄悄敛起袖子,忙说道:“倒不必麻烦这位年兄,家中也已聘了名医,正调理着。说是过一阵子,就可以复学了。还是说说,师尊此来……”
赵甫则只淡淡扫了林文卿一眼,皱眉招呼道:“林兄!”
林文卿托着下巴,喃喃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全部放倒。”
林文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池子与大齐湖间的栅栏被一往无前的龙舟撞破,然后姜字号龙舟撞破了临湖而筑的亭子,赵字号龙舟直破边上的流水小桥,舟上的十几个人在沉舟之际,以极不美观的青蛙扑水姿态,扑向她家湖上遍植的荷花,一时间水“花”四溅,煞是热闹。
卜回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就像唐国一度非常流行的阿福人偶。这极具欺骗性的表象,总是能恰如其分地掩盖他的奸诈。在与此人的第二次接触中,林文卿就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在以后的岁月里,再也不曾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没什么。”卜回又仔细瞅了瞅林文卿,说道,“只是想结识一下林贤弟家中的名医。我看这脉象,林贤弟确是大病过一场,现在能恢复得这么快,真是不简单。”
“哦!”一个白衫书生有气无力地靠在马背上,回应道。
林文卿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退下吧。”她让小杨把马交给林十八,再领自己到客房。
卜回呵呵一笑,用手摸了摸弹性极佳的双下巴,说道:“我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爹啊,今天是赛舟日,你啊,就别这么严肃了。吓到人也没什么,吓到这满屋的金银古董就不好了嘛。”
林文卿倒没想到这姜毓竟是个捉狭鬼,笑了笑,回了姜毓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转身对小杨说道:“小杨,我回去梳洗一下,好迎接师尊们。”
“全部放倒?那可没有。至少他打死也放不倒他爹。”小杨忙摇头说道,“卜府丞素来严谨,不知道为什么养出了这么个喜笑怒骂的儿子。父子俩常起冲突,卜大夫有时也总喜欢和卜府丞作对。”
几人这么一折腾,那边厢去换衣服的十几人也已来到了大厅。赵甫看到林文卿这身打扮,先是一愣而后哼了一声,撇头向卜子夏行礼道:“卜府丞,学生意气太过,损毁了林兄家中物,实属不该,请您责罚。”
林文卿迅速转过头,满脸骇然地看向卜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厮见主子难受,便开口安慰道,“少爷,马上就可以休息了。你先忍忍啊。”
“无事,无事。只是觉得林兄的气色极佳,倒不似你宣称的三步离不得床,无药不欢。一会儿,卜府丞看到……”姜毓冲她眨了眨眼,说道,“只怕不好吧。”
“是。师尊。”林文卿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林文卿“嗖”地一声合拢折扇,已经大概猜到自己弟弟这半年的生活是怎么过的了。亏得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习性,她现在可是不怕被人拆穿了。
“卜大夫。”林文卿拱手行礼,对这个不说破自己装病的人,她非但没有任何亲切感,反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想早点摆脱他,“早钟响了。我该去赶早课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