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尘旧梦（二）

你打算把周妈妈也惊醒吗？”落雁冷然的声音响起。

    雁二十六抽抽噎噎地应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吵醒大家。刚才我做梦了，梦见了我爹我娘。一时忍不住，我就哭了。我好想爹娘……”

    原本心中不满的女童，听到雁二十六哭哭啼啼地提起爹娘，顿时被勾起了对家人的思念。很快，又有人小声哭了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哭声此起彼伏。

    落雁皱了皱眉，略略扬高了音量：“行了，所有人都不准再哭。我们都是被林大人买下的奴婢，现在吃穿不愁不会饿死，已经够幸运了。你们在这里哭鼻子抹眼泪的，对得起林大人和周妈妈吗？”

    白天的余威犹在。落雁这一发话，效果十分明显。

    很快，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不知是谁低声冒出了一句：“雁二十九，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家人吗？”

    落雁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和嘲弄：“如果不是林大人救了我，我早被人煮成肉汤吃进肚子里了。原本要被送走的是我大哥，我娘舍不得儿子，硬是求着里正让我顶替了大哥。她这么对我，我还惦记她做什么？”

    “日后就算重逢，我也不会再认他们。对我来说，从抛弃我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我的亲人了。”

    凉薄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

    所有女童都听到了这番话，也各自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命运确实够凄惨的。

    当然了，比起她，她们也没强到哪儿去。大多是被父母卖了，换了能果腹的粮食。如果不是林大人救下她们，她们现在的命运又会如何？

    “今天我多嘴一回，奉劝大家几句。早日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落雁淡淡说道：“不然，被周妈妈察觉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没有人再哭，也没有说话。

    很显然，落雁的这番话，众人都听进了心里。

    落雁见众女童安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她要在暗卫营里待上一长段时日。周月娘又钦点她做了这一队的首领。不管是为了博得周月娘的青睐，还是为了自己考虑，都要尽快收服这些女童。

    落雁又张口吩咐：“大家伙儿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谁都不准赖床，更不能迟到。”

    女童们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

    落雁也闭上眼，困意终于缓缓袭来。随着困意一同而来的，还有那张挥之不去的恼人脸孔。

    “落雁，我的心里只有你。”

    “落雁，六弟是嫡出的皇子，身份尊贵，也是我最大的对手。我现在只能和他虚与委蛇。你愿意帮我吗？”

    “落雁，现在不得不暂时委屈你。你到六弟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给我传信。等他日我登基为帝，我一定封你为妃，让你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落雁……”

    滚！

    滚得远远的！

    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落雁翻了个身，逼着自己将所有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逼着自己放空头脑，逼着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