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陌生的骑士

    “弓箭手？”雷斯问道。

    “我没有钱打造剑，这剑，是我抢过来的……”

    “这个啊……”格雷格突然嘿嘿笑了，笑得很不好意思，“这是萨莉小姐，萨莉……”

    “不要过分自信，年轻人，我保证格兰特是你所能遇到的最邪恶和可怕的人，现在所有的骑士都在寻找他，而发现他踪迹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杀死了。他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诅咒，飘荡在亚非拉荒原的上空……”

    “让我看看你的手。”铁匠说道。雷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伸出了手掌。铁匠将雷斯的手摊在自己的掌心，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我说过了，我从来不造凶器。”

    “到底干不干，快说！”

    “你要到哪里去？”雷斯问道。

    要是生活永远是这样该多好，多好……

    神圣！

    “无耻……”雷斯说道，也抽出了长剑。

    ※※※

    “这就是力量，而不是神威，是内心发出的骑士的力量……”

    “对……对……你的弓……我放哪里了？糟糕……”说着，格雷格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着，四处找弓，脑袋差点撞到了门框上。

    雷斯笑了笑，没有理会格雷格，上了马，独自出了小屋，信步向外走去，慢慢的，声音渐渐轻了，树林中恢复了宁静。

    “我的弓呢？”萨莉问道，“你不是答应今天就给我的吗？”

    雷斯想起了某个不知名的吟游诗人的诗句，低低的朗诵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晨雾中，那个骑士似乎分不清楚方向，他的马不安地兜着圈子，马蹄声打破了早晨的安逸。骑士浑身黑袍，纯黑色，没有一丝的杂质，厚重而质感的披了下来，如同流动的水银一样。雷斯知道，这种纯黑色的衣料极其珍贵，只要少数非常权贵的人才有资格穿，甚至用钱都买不到。他如果不是某个大骑士工会的会长，就应该是富贾一方的大商人。但是，雷斯知道那是个骑士。他的姿态尊贵，高昂着头，永远笔挺的腰干，如同雕像一样庄严的身躯，左顾又盼之间流露出从容而优雅的神态，种种无不让人产生莫名的敬佩之情。

    而这个人，却给雷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的一举一动，抬手投足之间，却充满了意义，充满了内容，个性的痕迹如此强烈的冲击着雷斯。他的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好象是一种象征，雷斯感觉那个象征是：

    那个骑士看见了雷斯，慢慢向他走了过来，态度从容却不傲慢，优雅却不矜持。

    铁匠笑了，说道：“你以为这是神威吗？不……像我们这些可怜的穷人怎么会得到神的赐福？这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就在这个洞中，我把它和铁融合在一起，这种矿石非常稀少……”

    “去死吧，混蛋！”骑士发怒了，轮起了剑。

    “格雷格，等一会……”雷斯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个萨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神威这个字眼，恐怕立刻就要跳起来了。神威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梦寐以求的至高宝物，为了神威，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灵魂。作为普通人，如果拥有了神威，就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就是荣华富贵的保证。可是，雷斯只是轻蔑的一笑，说道：“神威？我不配那种东西。神威让人变成了胆小鬼，神威是束缚灵魂的锁链。获得神威固然是令人高兴，可是拥有神威让人变得害怕失去，就像是乌龟害怕失去自己的壳一样，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雷斯想起了那个蛮横的马里夫骑士。

    “雷斯……”乌拉特轻轻念叨着，“等到这件事结束了，你可以来找我……我希望你能来……骑士的力量也需要有人来继承……”

    雷斯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个铁匠还真奇怪，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对他的剑感兴趣。

    雷斯顿了顿，默默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铁匠。”

    没有贫贱，没有歧视，没有阶级，没有……为什么神从来不考虑这些？为什么神不创造完美的世界，为什么神要让人痛苦……

    “我明白了，稍微等一会……”说着，他拣了一块铁胚，开始在火炉上锻造起来，不一会，铁胚烧的通红，在锤子的敲击下，溅出了明亮的火星。铁匠忙碌着，汗水从额头不断的滑下，浑身的肌肉鼓起，渐渐的，一个精美的剑柄出现了。最后，铁匠将剑柄和剑身焊接到一起，冷却后，拿起了长剑，欣赏着，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

    “喂！”雷斯大声喊道，“借个地方躲躲雨。”

    “你是谁？这没你的事情，快滚！”

    “别和他罗嗦，”另一个人喝道，“干脆点，要么给我们打造兵器，要么就砍掉你的胳膊，让你什么都打造不了！”

    “欺负又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一个骑士抽出了剑，每说一句怎么样了，就劈下一剑，快捷无比，一连劈了三剑，雷斯也躲了三剑。

    ※※※

    “太重了，太重了……”

    “那个萨莉？”格雷格搔搔脑袋，脸还有些红，装都装不出镇定。

    应该说，格雷格是个罕见的铁匠。一块难看的铁胚，只要经过了他那双巧手的打造，立刻就变成了精美的物品。虽然格雷格看上去有些木呐，人也不是很聪明，在其他方面资质平平，但是却有铁匠的天赋，别人很难掌握的铁匠技巧，在他来说，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甚至能打造出别人打造不出来的奇异物品，简直就是一个打铁的天才。雷斯和格雷格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相识的。

    萨莉取走了自己的弓。屋里只剩下格雷格和雷斯两个人。雷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格雷格，一直看到格雷格浑身不自在为止。

    雷斯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将剑还给了铁匠，说道：“我……没有钱……”

    “我还要回去取我的东西。”格雷格跳了起来，好象要逃避雷斯的目光一样，“今天晚上要睡在你这里了，我得去把被子取过来……”

    “是啊，我是不打造凶器。”铁匠说道，“这是一把剑，不是凶器，因为剑的主人不同。”

    “骑士的力量？”

    格雷格只是嘿嘿傻笑，说不出话来。

    “你是到底是谁？”

    “不错吧……”铁匠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的笑了，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装什么蒜，我有的是钱，开的价吧。”

    “这剑有些奇怪……难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神威的？”

    注定雷斯所渴望的平静生活永远不能到来，注定他将要卷进阴暗而危险的旋涡之中。人生往往不能由个人所把握，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机遇就会彻底的改变一切。对于雷斯来说，他生活的转折就从此刻开始了，尽管他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位骑士。

    “我走了，再见。”雷斯回头，说道。

    雷斯吃了一惊，说道：“可是……刚才那几个骑士威胁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打造凶器吗？”

    雨持续了很久。那敲击声也持续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雷斯突然感到了一种安宁，仿佛整个世界已经被大雨隔绝开来，在世界的这一边，只有他和那个寂寞的铁匠。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产生了一种默契，铁匠也不问他从哪里来，他也不去打搅铁匠的工作，反正都是陌路相逢，一会又要各奔前程。

    雷斯握着长剑，那剑柄和他的手形非常的吻合，简直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那长剑极其轻盈，不轻不重，就好象在挥动自己的手臂一样自然。雷斯暗暗吃惊，那个铁匠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就能够造出如此合称的长剑，简直是一个天才！

    “是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几个纯粹的骑士了。”乌拉特有些感慨地说道，“骑士不是战斗技巧和魔法元素的组合，不是……真正的骑士只追求纯粹的力量，无污染和邪念的力量，而那种力量，才是真正的压倒一切的光辉。”说着，他抽出了自己的剑，剑上闪烁着幽幽的白光，如同主神·美兰尼亚发出的柔和光芒一样耀眼。

    铁匠对着他的脸猛的一口唾沫吐去，骑士躲避不及，正中面庞。

    “是啊……”骑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不过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才是强盗！”一个人踢了铁匠一脚，“否则躲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蒂库里亚骑士工会正规骑士，给我们打造兵器，这是你的福气，快点起来，干活！”

    雷斯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弓。“是不是这个？”

    “他……杀死了……神……”骑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是谁？”雷斯好奇地问道。

    萨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伸手接了过来，掂了掂，赞叹道：“好弓！”

    “不对，这剑太重，看你挥剑的样子，就知道这剑非常不乘手，谁给你打造的这剑啊？”

    “是……是……弓箭手……”格雷格语无伦次地说道。

    “剑都是这样。”雷斯伸手，想要要回长剑。可是，铁匠并没有还给他。

    “我叫乌拉特，如果有消息的话，到蒂库里亚找我。”

    “衣服都湿了，换掉吧，”说着，他拿出了一件破旧的长袍，“旧了些，不过很干净，我想你应该穿得上。”

    “试试这个。”说着，他将剑放到了雷斯的手中。

    乌拉特又盯着雷斯看着，好象在研究一件奇异的物品一样，他倒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想到，在奥玛里的骑士工会中，没有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在亚非拉荒原的树林中，却有一个落魄的武士倒让我尊敬。你是个不凡的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只是一个神的忠实侍卫而已……”乌拉特说道，慢慢离去，消失在雾中。雷斯并不知道，这个乌拉特，就是大闹奥玛里骑士工会的那个神秘人。

    一天，雷斯又偶尔路过那个山洞，一时好奇，不知道铁匠还在不在那里，于是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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