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艾涟

    “你说的这一切，我都不是很明白。”安吉拉露出一个茫然地表情。

    “为什么回来？”安吉拉淡淡地说道，“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他重新点上烟，黑暗中，烟头的亮光忽明忽暗。

    看到安吉拉后退了，那高大的神秘人又消失了。

    在阴影中，还有一个人，他双手插在兜里，面孔藏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安吉拉。

    安吉拉忽然感到有些烦躁，预感到这次谈话不会有期望的结果，说道：“好了，最后我们还是弄到了那些货，虽然损失有些大，但很快就能弥补回来，当海盗的旗帜再次出现在那些人的视野中的时候，他们会吃惊地发现我们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唐龙并没有被这个威胁吓倒，继续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我试图抛弃生命，而你却抛弃了自己光荣的姓氏。”

    安吉拉一直目送着唐龙那小小的飞船，那团微弱的淡蓝色光芒渐渐远去，在一望无际的黑沉沉夜幕中，显得那么寂寞，那么渺小，无尽的惆怅孤独在安吉拉的胸膛中蔓延着。见到唐龙，打开了他封闭多年的寂寞心灵，让他和不愿想起的过去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让他想起了以前，想起了严厉而慈爱的父亲，想起了那场热血的战争，想起了自己可耻的逃亡。

    安吉拉被吓住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同时，和安吉拉通讯的另一边，那个人也在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肮脏的矿工服，靠在一艘小行星托拽船旁，微笑着，满脸的稚气，但是，那张脸却给人真诚，坦率，以及年轻人对困难那种天生的满不在乎和对生活的无尽活力。

    唐龙有些怜悯地看着安吉拉。“现在是我们该面对过去的时候了。”他说道，“就像你叫出我的名字一样，我也应该提醒你。你，不是海盗头子阿巴尼，也不是安吉拉。你，曾经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一名杰出的指挥官，一个高尚的人，还有最宝贵的，继承了你那个可敬父亲的姓氏，你是安吉，小安吉！”

    安吉拉的眼睛射出了灼|热的光芒，“复仇！”他低声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安吉拉扭过了头。“好久不见，唐龙。”

    安吉拉突然转身，离开了舷窗，不愿在多看一眼。现在，他需要一点慰籍，一点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安吉拉来到了通讯室，打开了一个秘密的联络频道，信号灯闪烁了一会，马上，就有回音了，显然，对方也在焦急地等待着。

    “唐龙……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屏幕。

    对方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一时没有回答。“显然，对于我们来说，唐龙过于危险了……”对方喃喃说道，“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突然，唐龙背后那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好像幽灵一样，挡在唐龙面前，在他的长袍下，有一道刺眼的光芒在闪烁着，那光芒忽然割裂了长袍的一角，一把锐利的光刀出现在安吉拉面前，那光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地球人所能理解的科技，锋利而令人胆寒。

    “卡若沙这样告诉我的。”唐龙说道，他甚至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了，“卡若沙是那么的智慧，他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宇宙的黑暗。我相信他是对的。”

    “还有你的计划。”安吉拉说道，“法歇尔也是精明人。”

    “是对人类的依恋。”唐龙说道，“人是寂寞的，那种远离人类的寂寞，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但我错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人类已经走到了最黑暗的时刻，人类的智慧之光快要熄灭了，我不得不回来。”

    “还有谁有能力控制别人的心灵，轻易地赶走正在吞食羔羊的恶狼，还有谁能让人放弃了思维的权利，臣服在他的脚下。关于他的传闻是真的，他能触摸和控制人的心灵，这是为什么兰斯洛号乖乖返航的原因。唐龙救了我们。”

    “我们的对手又是谁呢？”安吉拉冷冷地问道。

    新联盟历5年四月二十日，海盗旗舰希望号。

    唐龙看着安吉拉，看了半天，才慢慢说道：“你原本和你父亲一样，有一颗高尚的心，而现在却因为你的父亲，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唐龙回来了。”安吉拉尽量说的平稳些，但是，这句简单的话还是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整整沉默了一分钟，让安吉拉以为通讯中断了。

    “不，没什么了……”安吉拉岔开话题，“好了，通讯结束。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我们遭到袭击了。”安吉拉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是兰斯洛号。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通讯结束了。安吉拉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然后，打开了手边的电脑，在资料库里搜索了一番，最后，屏幕定格在一张照片上。照片显然是在一艘货运飞船上拍的，的背景是一片灿烂的星海，一颗巨大的恒星从船头升起，站在船首，一位少女正俯瞰着远方，只呈现一个美好的背影在画面中。安吉拉能感觉到她的若有所思，她的满怀希望和热情，随时为了一个人而爆发。

    “寻找艾涟，不仅是出于个人的目的……”唐龙说道，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是语气有些微微地颤抖，好像在渴望着什么，“伟大的雅拉执政官，智慧的引导者卡若沙说过，艾涟是钥匙，是解开刺岩卡所有秘密的钥匙，很可能，也是解开源所有秘密的钥匙。”

    “我想……唐龙是我们的朋友。”安吉拉说道。

    “我回来的原因，和你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唐龙看着舷窗外面，说道。

    “很遗憾，唐龙走了。”安吉拉说道，“还有……”

    “请求？”安吉拉的嘴边出现了一个嘲讽地微笑，“唐龙，无所不能的唐龙，神秘而高傲的唐龙，你要请求一个临阵逃跑的士兵为你做点什么？”

    安吉拉看着唐龙，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这让安吉拉开始感觉有些不安起来了。

    “雅拉没有亡！”忽然，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让安吉拉吓了一跳，就好像谁在他的脑海中说话一样。他吃惊地抬起头，发现在唐龙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那高大的身材几乎要碰到了天花板，魁梧而威严，全身裹在一件厚厚的袍子后面，甚至连面孔也看不清楚。自从唐龙登上船以后，这个神秘人就一直紧紧跟在唐龙的身后，一步不离，就好像是影子一样。

    “兰斯洛号差点就把我们都干掉了，如果不是那个所谓的意外，我的尸体可能正作为战利品挂在它的甲板上呢。”

    “等一下……”安吉拉忽然说道，“你不是一直和雅拉在一起吗？”

    “保重。”安吉拉说道。唐龙看着安吉拉，良久，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然后，走上前，用力握了握那只手。安吉拉忽然拥抱住了唐龙，唐龙静静地忍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内心全是来自安吉拉那无比寂寞的感情，那种感情，也深深埋藏在唐龙的内心，就好像漂流在广阔而黑暗的宇宙中，无家可归，充满了恐慌和惆怅。宇宙之大，人类之繁荣，却唯独没有这两个可怜人的容身之处。

    “如果艾涟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她。”安吉拉说道。

    “够了！”安吉拉怒吼了一声，向前跨了一步，他的双眼在喷火，拳头举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在那可怕的拳头下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