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坟墓

    “于是你就想到了主脑，因为主脑那无与伦比的生命科技？”

    “你是说艾涟吗？”唐龙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我的艾涟，是的，为了她，为了她……”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污染者。”雅拉执政官慢慢说道，“这就是雅拉的命运，在雅拉的历史上，曾经遭受过无数次的打击，每次，都让雅拉族几乎走向崩溃的边缘。”说着，他的眼睛忽然放射出忽明忽暗的光芒，“可是，每次，雅拉都经受住了考验，也走向了新生。这就是雅拉的命运。”

    雅拉人簇拥着唐龙走出了小酒馆。夜已经很深了，一阵阵的冷风迎面扑来，让唐龙不由在颤抖，他抬起头，漫天的繁星在闪烁，宇宙的浩瀚似乎都能尽收眼底，让人目眩神迷。很快，唐龙已经不需要雅拉人的指引，他越走越快，已经将雅拉人甩在了身后，仿佛知道自己要到那里去一样。最后，他艰难的爬上了一个高高的，如同悬崖一般的飞船船坞码头，停下了脚步。

    “我不明白一个卑微的地球人为什么会如此让您注重，”那雅拉人低沉地说道，“地球人是罪恶的源泉，我们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雅拉人应该消灭光这种可怕的生物。”

    唐龙能感觉到卡若沙那汹涌的感情，充满了尊敬，还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相信我，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而宇宙正在召唤我们重新出发。”

    “可是，刚才，为什么……”唐龙彻底迷惑了。

    “这也是刺岩卡的命运。”卡若沙说道，“智慧的主脑预见到了，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不停的找寻你，污染者。”

    “我亲手埋葬了她，我的艾涟……”唐龙低低地说道。

    唐龙低下了头，心中在悲鸣着。

    “不，你的名字，是某种神秘的提示，是主脑最后留下的一把钥匙，是我的飞船可以确定的唯一一个坐标。”

    “污染者，不，地球人唐龙，你的心灵沟通能力还很脆弱，很多地方需要学习，你刚才看到的，是希望。”

    “你要见她吗，她就在这里。”说着，唐龙用手擦拭着尘土，露出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你是谁？”唐龙忍不住颤抖着，问道。

    “可是我亲眼看到雅拉行星被毁灭了……”唐龙无力地说道。

    事实上，眼前这个就是雅拉人，而且，他还说出了一个令唐龙更加惊讶的名字：雅拉执政官。

    “我？”那个雅拉人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抬起了头颅，“我是雅拉最后一位执政官，卡若沙。”

    “那么，你已经听到我的召唤了吗？”唐龙的心中忽然传来了久违的声音，一种只有具备心灵沟通能力才能听到的声音。

    “尊敬的执政官，我们该走了。”他站在卡若沙背后说道。卡若沙抬起头，星空中，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人类的飞船，显然，雅拉在酒馆中的行为已经惊动了人类。

    “唐龙……”卡若沙慢慢说道，“主脑告诉我，你曾经去找过它，为了另一个地球人，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是我？”唐龙颤抖着问道。

    唐龙忽然转过了身子，说道：“跟我来吧，雅拉执政官，我带你去见她。”

    “最后我们只剩下了仇恨，而雅拉的荣耀却荡然无存……”卡若沙喃喃说道。这不是他说的话，这句话被记录在卡若沙的脑海中。卡若沙在最晦涩的文字中发现了这句话，它被淹没在雅拉光荣而伟大的进化体系中，记载在一位雅拉的传记中。最后，卡若沙却将它发掘出来，雅拉先人记录了雅拉曾经面临的那段黑暗历史，在史诗般的结束语中，最后的一句话正是这样写的：“源最终被驱逐出了雅拉行星的上空……我们在欢呼着胜利……只有一个雅拉人在悲哀的叹息：最后我们只剩下了仇恨，而雅拉的荣耀却荡然无存……”

    唐龙疑惑地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为什么？”

    “我看到了雅拉神庙的毁灭，”唐龙急切地说道，“我能感受到那个巨大的精神体在崩溃前发出的悲鸣，我甚至能听到那位在神庙中的雅拉执政官发出的最后怒吼……”

    “于是，我就来了，人类。”卡若沙向唐龙走了一步，伸出了干枯的手，“在茫茫宇宙中，凭着那一丝光明，我来找你了。”

    “我们该走了，伟大的执政官，这里不适宜久留。”其玛里再次催促道。

    “再等一下，其玛里。”卡若沙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呆呆盯着唐龙看。

    “我叫唐龙……”唐龙扭过了头，说道，“主脑给我起了一个古怪的名字。”

    卡若沙忽然决定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径直走到了唐龙的面前，再次伸出了手。

    “你……想见她吗？”唐龙喃喃说道。卡若沙又感受到那混乱的思绪，无数的思维碎片在迅速飞舞着，流动着，它们是那么细小，以至于卡若沙那纯净的心灵无法捕捉体会。

    卡若沙停顿了一会，细心地观察着面前这个人类：他看上去憔悴不堪，面色苍白，两眼红肿，似乎连站立都站立不住；卡若沙试图探索他的内心，只能感受到一片纷杂混乱，内心的火光正在渐渐黯淡，随时可能熄灭，和雅拉那水晶般透彻的心灵完全不同。

    “执政官阁下……”那个雅拉人催促着，却依然不失敬意。

    “并不是我选择你了，人类，是的，不是我……是另一个智慧的生命，一个了解生命所有奥秘的智慧，一个曾经接触过伟大的‘源’的生命，一个在弥留之际，看到未来的生命。是它，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在整个雅拉种族最迷茫的时候，点燃了黑暗中最后一丝光明火焰。”

    这个时候，卡若沙忽然向唐龙的内心发出了一个微笑，令唐龙吓了一跳。

    “那么……”唐龙看着卡若沙，问道，“我所看到的幻觉，我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结果？”

    “说吧，雅拉执政官，你找我干什么？”唐龙说道，“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希望……”唐龙喃喃说道。“还有什么希望吗？”

    很快，卡若沙读懂了唐龙的内心。“是的，你已经猜到了，在人类的战舰发动最后的总攻前，我见到了刺岩卡的灵魂，主脑。是我……亲手结束了主脑的生命，为了这个种族最后的尊严。”

    是来自遥远星空的一种召唤。现在这个召唤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但唐龙依然不能相信，这个召唤居然是来自雅拉人。他以为雅拉人已经全死光了。

    “不，雅拉行星确实被毁灭了，雅拉唯一的神庙也被毁灭了，剩余的，属于神庙的雅拉人，你已经都看见了。”卡若沙回答道。

    “那星球，那大海，还有那高山，高山上放射出来的光芒……雅拉人的心？”唐龙的双眼满是迷茫，“那就是你的内心吗？”

    “你以为雅拉已经灭亡了？”卡若沙低沉地说道，他那敏锐的心灵立刻感应到了唐龙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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