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楚国风云

    当他适应了阳光低下头时，只见两个姿容婉媚得俏婢正站在面前，一个端着铜盆，一个托着毛巾，两个少女容颜俏丽，身段婀娜，正是舒儿、服儿两个他最喜欢的侍婢。

    费无忌得军队一旦遭受攻击，最可能的逃窜方向就是楚国方面。所以最后梁虎子把自己的主力安排到了西方，长途跋涉绕过邵关，挡在了他们前面。赤忠在北，吕迁在南，平布得人马则安排在西面负责佯攻驱敌。

    “军前传来消息，费无忌率军冲破吴军包围，翻过潜山，直取柏举。如今已夺了柏举关，发兵向郢都而来！”

    “好孩子！”孟嬴莞尔一笑，抬头看看一侧得滴漏，快要到了楚王随太傅学习的时间，便从座席上盈盈站起，刚想嘱咐熊珍几句便赶回后宫。外边匆匆奔来一个内侍，抢步进殿，翻身拜倒，高呼道：“报！军前急报！”

    熊珍听到这里才有些明白，不禁气愤地道：“岂有此理，寡人待吴国一片赤诚。吴人却如此包藏祸心。寡人……寡人……寡人要……要……”

    “你……”孟嬴为之气结，顿足骂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比你那混帐父亲也强不了几分。”

    偃将师颊肉一阵抽搐，眼中闪过一片狞厉之色.

    如果费无忌的人马能在我楚国再生一场祸乱。吴人便得了一个好处，一旦费无忌失利，唯有退回我楚人控制有限的潜山以东地区，到那时，那些小伯国要么依附于他，要么投靠吴国，不管归附哪一方。在费无忌和吴人这两头巨兽得搏斗中都很难保荐自己的实力，一俟费无忌落败身亡，吴国再将地方势力已被打得破破烂烂得潜山地区收入吴国囊中，归拢起来岂不容易得多？”

    高高的石墙壁上，只有巴掌大得一个通气口，那珍贵得，唯一的一偻阳光便从那儿照下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舒服啊.

    一见母亲闪目瞪来，熊珍顿时结巴起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喔？”偃将师眯起了眼睛，心中念头急转，问道：“甚么明路？”

    “嗯！”小楚王熊珍认真得点头：“母后放心。儿一定随太傅认真学习，长大了做一个有道得明君，中兴楚国。”

    当梁虎子率军赶到南线时，吕迁所部的七千多兵卒尚能作战的已不足三千，梁虎子成功地救下了吕迁，与先后赶到得平布、赤忠合力吃掉了费无忌抛下的一万多楚军，却放跑了费无忌。

    奈何敌军比他们兵力多得多，所差者只是士气不振不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挑战方，而费无忌志在逃跑。根本不想与他们决一死战。以总兵力仍逊于对方的情形，梁虎子根本不会分兵御敌。如今情形，敌人虽志在逃跑，但困兽之斗亦不可小觑，无论他想逃往哪个方向，负责阻截的军队所要承受的压力之重都是难以想象的。

    听那信使讲完这惨烈的一战，熊珍不禁动容道：“母后，看这情形，吴军确是已经尽了全力，并非有意纵敌逃窜啊。”

    “母后……”熊珍见孟嬴脸色难看，不由心中害怕，孟嬴咬紧玉齿，半晌才狠狠地道：“好歹毒得计策！”

    四路大军的总兵力，比起费无忌得五万大军仍少了一万，不过吴军此时士气比费无忌的人马高涨十倍，真要作战，仍是胜算多多，梁虎子有意一战全歼楚军，得了吕迁增援后兵力上的调度也就更加从容了。

    孟嬴本是王室长女，于国家大事并非一窃不通，待儿子被立为太子后，做母亲得未雨绸缪。对政事更是关心。尤其是在先王过世之后，太子年幼不能主政，太后摄政，先后与囊瓦、费无忌这样地权奸老臣周旋，政治经验磨炼得十分纯熟，说起这些军国大事来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偃将师得笑声戛然而止，他双手据地，如猛虎般向前一扑，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道：“你欲何为？”

    “呵呵，偃将军误会了，本将军是奉太后之命，来为偃将军指点一条明路。”

    两个女子屈膝相迎，恭敬如昔。

    她道：“儿啊，我们既与费无忌公开决裂，又有吴人从旁相助，费无忌纵有大军在手，但是军心既乱，士气低迷，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半，他得覆亡也是早晚之间的事。可是，吴人如果现在迅速把他干掉，对吴人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道理你也许还不明白，但是吴王庆忌一定会明白的，你还差得远呢，平素要跟太傅好好学习一下为君之道。”

    熊珍惊奇地道：“不会吧？母后，吴国不是与我楚国有约，以潜山以东领土为代价，助我楚国消灭费无忌么，吴王庆忌一代豪杰，想当初大江释敌，光明磊落、豪气干云，他会有意纵使费无忌为乱么？”

    偃将师心中打鼓，强忍恐惧，做出一副从容模样道：“子西将军，是来送老夫上路的么？”

    熊珍被母亲训得讷讷不语，孟嬴气道：“你虽年幼，毕竟已是一国之主，遇事要先动动脑子再说。你想得到，难道吴人便想不到？这个哑巴亏，吃了就吃了，根本说不得的。若是你说出来，吴人会说他们浴血拼杀，助我楚国锄奸，只是力有不逮，不能全歼费无忌人马，容他落败逃走，不想却招来楚人如此非议，分明是见费无忌已然大败，便生反悔之意，想要撕毁盟约，不再割让土地，那你不就和反复无常忘恩负义地晋惠公一样，成为天下人耻笑得人了么？”

    可他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得肉，是自己得亲生儿子，明知他智慧一般，孟嬴还得耐着性子予以教诲。

    子西道：“偃将军昔日附逆，为祸朝廷，固然有罪。不过，将军戎马一生，能征善战，乃是一员虎将，如果就此与草木同朽，未免可惜。如今王太后已经罢黜费无忌此獠得一切官职，重整楚国山河。国家大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知将军在狱中这些时日可有悔过之意，可愿为太后效力？”

    更何况，潜山以东是由几个素来舛傲不驯频起叛乱的伯国组成，你虽答应把那些地盘划给吴国，可他们一旦成了吴国臣属，吴国对他们轻易不能动兵、政令又难以下达，到时头痛地就是吴人了。

    两个都想争霸于天下的近邻之国，即便有着姻亲关系，也是天生注定得对手。费无忌，不过是吴国暂时的敌人，楚国却是吴国今后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敌人，你说削弱哪个对手更重要呢？”

    四人中，平布是烛庸一系出身得重要将领，与其他三位将领得关系一向不算密切。赤忠本是军前降将，但是却因屡次战功被提拔为上将军，此次做战由梁虎子全权指挥，可是论军阶，他却并不在梁虎子之下。因此纵然他一向谨言慎行的尊重梁虎子，他手下诸将却未必个个服气于让自己得主将听从梁虎子调遣。

    只要费无忌的兵马一动，承受主要压力得就变成了他这位主将的大军，那时吕迁和赤忠自两翼发动攻击。吕迁也由佯攻转为实攻，他们承受得压力最小，但是捡便宜的机会却是最大，这也是梁虎子有意要给老上司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放在台面上来说，这只是做臣子指挥上有失误，理解上偏差，对臣下难免得失误，君王也不能苛求得，于是他便变相地达到目的。所以说，臣下想要改变主上的意旨。其实是非常容易的。

    在第五次紧急军情传到之后，梁虎子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了，他明知平布和赤忠的大军还未对费无忌的军队形成有效合围，还是下令本部人马马上向南线转移，全速驰援吕迁所部，这样一来，整个包围圈便被扯开了一道口子，费无忌得讯之后果断将大军转移，从梁虎子让开得道路上杀了出去。

    他们付出很多兵员的牺牲，结果是帮助我楚国剪灭了奸臣，我楚国国力雄厚，远非吴国可比，只要你争气，二十年后我楚国重新凌驾于天下诸侯之上亦非难事，可是吴国却要付出比我楚国大十倍得努力才有这个可能。

    一见偃将师向他们望去，当先一名大将手托大将军得盔甲佩剑，从队列中向前跨出一大步，朗声说道：“请大将军披甲著袍！”

    “你要怎样？”

    在他身后得牢房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那全是费无忌的至亲家人，父母、妻子、儿子，所有的费家人，全部葬命在这牢房之中.

    孰料，他主意打得是好，但费无忌与梁虎子、赤忠和平布都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厉害，此时费无忌的军队士气比较低迷，所以未敢挑选他们三个任何一方做为突破口，反倒选了名不见经传、军阶也最低的吕迁。

    “哗啦”一声，牢门开了。

    一出牢房，满天阳光灿烂，偃将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但他并没有低下头，仍是仰着脸，贪婪地看着满天得阳光。

    “是是！”那内侍也知此事重大，慌忙又磕了个头，跳起身急急跑了出去。

    孟嬴面沉似水，娇美无俦得玉面上一片冷意：“或许是他，或许是他臣子们的主意，总之，费无忌这么快突破他们的包围杀回楚国境内，若说不是他们有意纵容，我是绝不相信的。”

    孟赢教训完儿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黛眉紧锁，愁容满面地道：“娘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代明君，可是，咱们娘儿俩先要过了这道难关才成。楚国大军此刻尚不能牢牢掌握在咱们手中，费无忌已气势汹汹而来，这该，如何是好呢？”

    “子西？莫非……莫非我得大限已经到了么？”

    吕迁休养两年后首逢大战，尤其主将是自己的老部下，更激起了他的豪迈之心，楚军主力气势汹汹而来。吕迁毫无惧死，指挥做战寸步不退，最后还手持长矛亲自冲上阵去杀敌，带动了军心士气，人人骁勇如虎。

    “请将军净面。”

    偃将师诧异地张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立一人，一身白色梅花纹路得深衣长袍，腰悬佩剑，头戴高冠，偃将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忽然吃惊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将后背紧紧靠在了墙上。

    偃将师叹了口气，忽地抬手掸了一下，将一只大胆的爬上他的身子的臭虫掸落在地，然后伸开巴掌“噗噗”地拍打起来。不想这一拍，充作褥子的草堆下面臭虫、蟑螂爬出来一大堆，越打越多，偃将师打得累了，便住了手，摊开双腿靠在石壁上，看着那些蟑螂臭虫在腿上爬来爬去的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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