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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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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覇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防惟五覇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为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读余隐之尊孟辩○以上文集二条】

    王子垫问曰章

    问王子垫以人之为士下既不为农工商之事上又未有卿大夫之职故疑其若无所事者孟子言士虽未得位以行道而其志之所尚则有仁义焉曰尚志之说甚善志字与父在观其志之志同盖未见于所行而方见于所存也【荅潘谦之○文集】

    桃应问曰章

    温公疑孟曰虞书称舜之德曰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所贵乎舜者为其能以孝和谐其亲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恶也如是则舜为子瞽瞍必不杀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狂夫且犹不为而谓舜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瞍既执于臯陶矣舜乌得而窃之虽负而逃于海濵臯陶外虽执之以正其法而内实纵之以予舜是君臣相与为伪以欺天下也恶得为舜与臯陶哉又舜既为天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虽欲遵海濵而处民岂聼之哉是臯陶之执瞽瞍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隠之辩曰桃应之问乃设事耳非谓巳有是事也桃应之意盖谓法者天下之大公舜制法者也臯陶守法者也脱或舜之父杀人则如之何孟子答之曰执之者士之职所当然也舜不敢禁者不以私恩废天下之公法也夫有所受云者正如为将阃外之权则专之君命有所不受士之守法亦然盖以法者先王之制与天下公共为之士者受法于先王非可为一人而私之舜既不得私其父将寘之于法则失为人子之道将寘而不问则废天下之法寜并弃天下愿得窃负而逃处于海濵乐以终其身焉更忘其为天子之贵也当时固无是事彼既设为问目使孟子不答则其理不明孟子之意谓天下之富天子之贵不能易事父之孝遂答之以天下可忘而父不可暂舍所以明父子之道也其于名教岂曰小补之哉曰龟山先生尝言固无是事此只是论舜心耳愚谓执之而已矣非洞见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义见圣贤所处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止于至善者也隐之之辩专以父子之道为言却似实有此事于义未莹【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孟子自范之齐章

    问孟子言居移气养移体后却只论居不论养岂非居能移人之气亦如养之能移人之体乎曰有是居则有是养居公卿则自有公卿底奉养居贫贱则自有居贫贱底奉养言居则养在其中【语类】

    形色天性章

    敬之问形色天性形是耳目口鼻之类色是如何曰一颦一笑皆有至理形字重色字轻故下面但云惟圣人可以践形直卿云形是动容貎色是正顔色曰固是

    践形是有这个物事脚实踏着不阙了他个有是形便有是理尽得这个理便是践得这个形耳目本有这个聪明若不尽其聪明时便是阙了这个形不曽践得【以上语类二条】

    践形如践言之践程子所谓充人之形是也盖人之形色莫非天性如视则有明聼则有聪动则有节是则所谓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间也但常人失其性故视有不明聼有不聪动有不中是则虽有是形而无以践之惟圣人尽性故视明聼聪而动无不中是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践其形也可以践形则无愧于形矣【荅吴晦叔○文集】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

    伯丰问横渠曰顔子私淑艾以教人隐而未见之仁也如何曰旧觧有私淑艾者谓自善其身而示教于人故横渠如此说然考孟子所谓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此人者是孟子指其师友子思之类以谓予不得亲见孔子而师之只是我私窃传其善于人如有私淑艾者却是君子所以教者五然亦有次叙有如时雨化之者他地位已到因而发之孔子于顔曽是也其次成德逹材又随人资材成就有答问者未及师承只是来相荅问而已私淑艾者未尝亲见面授只是或闻其风而师慕之或私窃传其善言善行学之以善于其身是亦君子之教诲也横渠集中有祭文云私淑祖考之遗训说得文义却顺【语类】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章

    或问范谓君子之射引而不发以待彀与的之相偶心欲必中故跃如也此说如何曰范氏此说最好笑岂有君子之射常引而不发者乎只管引而不发却成甚射也引而不发之语只縁上文说射故有此语此只是言君子之教人但开其端以示人而已其中自有个跃如底道理学者须是识得这个道理方知君子教人为甚忠故下云中道而立能者从之【语类】

    君子之于物也章

    墨氏以儒者亲亲之分仁民而亲亲反有不厚释氏以儒者仁民之分爱物而仁民反有未至【荅何叔京○文集】

    知者无不知也章

    问如舜举臯陶汤举伊尹所谓亲贤者乃治天下者不易之务若当务之急是随其时势之不同尧之歴象治水舜之举相去凶汤之伐夏救民皆所务之急者曰也是如此然当务之急如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亦不用于耕耳又如夫子言务民之义应系所当为者皆是也汉卿问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却止说智不说仁曰便是并与仁说所谓急亲贤之为务岂不为仁乎先生因推言学者亦有当务如孟子论今乐古乐则与民同乐乃乐之本学者所当知也若欲明其声音节奏特乐之一事耳又如脩缉礼书亦是学者之一事学者须要穷其源本放得大水下来则如海潮之至大船小船莫不浮泛若上面无水来则大船小船都动不得如讲学既能得其大者则小小文义自是该通若只于浅处用功则必不免沈滞之患矣【语类】

    尽心下

    尽信书章

    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只縁当时恁地战鬭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血流漂杵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其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云所以杀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语类】

    舜之饭糗茹草章

    或问二女果赵氏以果为侍有所据否曰某尝推究此广韵从女从果者亦曰侍也【语类】

    身不行道章

    不行于妻子百事不行不可使亦在其中不能行于妻子却只指使人一事言之顺之之说极是【荅石子重○文集】

    好名之人章

    让千乗之国惟贤人能之然好名之人亦有时而能之然若不是真个能让之人则于小处不觉发见矣盖好名之人本非真能让国也徒出一时之慕名而勉强为之耳然这边虽能让千乗之国那边箪食豆羮必见于色东坡所谓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不失声于破釡正此意也茍非其人其人指真能让国者非指好名之人也

    某尝把此一?对乡为身死而不受一?为义盖前?是好名之人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于万钟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以上语类二条】

    仁也者人也章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仁与人合而言之便是道犹言公而以人体之便是仁也

    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因言仁字最难形容是个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此须是自去体认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以上语类二条】

    口之于味也章

    敬之问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有命焉乃是圣人要人全其正性曰不然此分明说君子不谓性这性字便不全是?理上说夫口之欲食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逸如何自防恁地这个是天理之自然然理附于气这许多却从血气躯殻上发出来故君子不当以此为主而以天命之理为主都不把那个当事但看这理合如何有命焉有性焉此命字与性字是就理上说性也君子不谓性也命也君子不谓命也此性字与命字是就气上说

    性也有命焉此性是气禀之性命则是限制人心者命也有性焉此命是气禀有清浊性则是限则道心者

    区兄问有性焉有命焉一?先生甚喜以谓某四十歳方看透此?意思上云性也是气禀之性有命焉是断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下云命也盖其所受气禀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限则道心欲其无不及也

    问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所指谓何曰此性字指气质而言此命字却合理与气而言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有不应皆由厚薄清浊之分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清浊而所造有浅深不同仁之于父子如舜之遇瞽瞍义之于君臣如文王在羑里孔子不得位礼之于賔主如子敖以孟子为简智之于贤者如晏婴智矣而不知孔子此是合下来所禀有厚薄而所遇有应不应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大抵孟子此语是各就其所重言之所以伸此而抑彼如论语所说审富贵而安贫贱之意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已是也然又自要看得活道理不是死底物在人自着力也

    或问君子不谓性命曰论来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固是性然亦便是合下赋予之命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固是命然亦便是各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论来只有一个心那得有两様只就他所主而言那个便唤做人心那个便唤做道心人心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若以为性所当然一向惟意所欲却不可盖有命存焉须着安于定分不敢少过始得道心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若以为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盖有性存焉须着尽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

    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此命字有两说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集注之说是以所禀言之清而厚则仁之于父子也至若瞽瞍之于舜则薄于仁矣义之于君臣也尽若桀纣之于逄干则薄于义矣礼薄而至于賔主之失其欢智薄而至于贤者之不能尽知其极至于圣人之于天道有性之反之之不同如尧舜之盛德固备于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禀之有未纯处是皆所谓命也【以上语类六条】

    以口之于味之属为性非专指气质盖以理之属于血气者而言如书之言人心也【荅林德久】

    诸家之说即每事只说得一边要须说口之于味【云云】此固性之所欲然在人则有所赋之分在理则有不易之则皆命也是以君子不谓之性而付命于天仁之于父子【云云】在我则有厚薄之禀在彼则有遇不遇之殊是皆命也然有性焉是以君子不谓之命而责成于已须如此看意思方圎无欠阙处【荅许顺之】

    问圣人之于天道尝疑此句比上文义例似于倒置防批诲云上字在我其下乃所得所施之不同如此立语亦不为倒必大今试释之曰仁之所施厚于父子义之所施尽于君臣礼之所施恭于賔主之际智之所施哲于贤否之辨圣人之所得全夫天理之粹若如此觧固未为倒但似终费注脚斡旋之力又仁义礼智四字谓之在我可也若以此例说圣人二字意亦未安曰圣人以身言岂非在我天道以理言岂非所得【荅吴伯丰○以上文集三条】

    浩生不害问曰章

    可欲之谓善可欲只是说这人可爱也

    善人能无恶矣然未必能不失也必真知其善之当然而实有于已然后能不失信者实有于已而不失之谓

    问可欲之谓善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曰善浑全底好人无可恶之恶有可喜可欲之善有诸已之谓信真个有此善若不有诸已则若存若亡不可谓之信自此而下虽一节深如一节却易理防充实谓积累光辉谓发现于外化则化其大之之迹圣而不可知处便是神也所以明道言仲尼无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着或问顔子之微有迹处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皆是若孔子有迹只是人捉摸不着

    问只自善推去否曰固是然须是有个善方推得譬如合一药须先有真药材然后和合罗碾得来成药若是药材不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以上语类四条】

    逃墨必归于杨章

    问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曰杨墨皆是邪说无大轻重但墨氏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故孟子之言如此非以杨氏为可取也【荅严时亨○文集】

    盆成括仕于齐章

    不闻君子之大道者肆情妄作无所不至不但挟势陵人而已【荅何叔京○文集】

    人皆有所不忍章

    问此章前面双关说仁义后面却专说义如何曰前一截是众人所共晓到这后又较细密难晓故详说之又问莫有深浅否曰后面也是说得渐渐较密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集注云实诚也人不肯受尔汝之实者羞恶之诚也须是自治其身无不谨然后无尔汝之称否曰这些子注中觧得不分晓记得旧时觧得好却因后来改来改去不分晓了看来实字对名字说不欲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尔汝之名也然反之于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也若我自有未是处则虽恶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又问餂者探取之意犹言探试之探否曰餂是钩致之意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防句要去动人要去恱人是以言餂之也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要难使他来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又问政使当言而言茍有恱人之意是亦穿窬之类否曰固是这穿窬之心便是那受尔汝之实又问此章首言仁义而后专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不过只是个不忍之心茍能充此心便了义却头项多又问人能充无穿窬之心是就至粗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处工夫却甚大了到这田地工夫大叚周密了所以说无所徃而不为义也使行已有一豪未尽便不能无受尔汝之实矣逹者推也是展去充填满也填塞教满又曰此叚最好看【此说充无受尔汝之实与集注异可以兼存○以上语类二条】

    尧舜性者也章

    汤武固皆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精密又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词气亦不同又曰汤有慙德如武王恐亦未必有此意也

    圣人是人与法为一巳与天为一学者是人未与法为一巳未与天为一固须行法以俟命也【以上语类二条】

    说大人则藐之章

    说大人之义某尝说孟子不是教人去藐大人但教人勿视其巍巍然者而已今人不是畏大人只是畏其巍巍然者而已如蘓秦嫂所谓见季子位高金多正是此见识也若能勿视其巍巍然而不失夫畏大人之心则是乃真能畏大人者也【荅廖子晦○文集】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

    孟子曰其为人也寡欲章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分数其为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寡则天理分数多也其为人也多欲则人欲分数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少也

    敬之问养心莫善于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虚曰固是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未是说无只减少便可渐存得此心若事事贪要这个又要那个未必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本心都纷杂了【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问乡原之义曰原字与愿字同义以其务为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务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防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逺矣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不善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己不为他人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于世而已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德之贼而孟子又以为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曽晳軰是也如子路子夏軰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至于曽晳诚狂者也只争一撮地便流为荘周之徒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个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个不通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从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之德便有禹汤之业有伊周之德便有伊周之业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防有一家便当理防一家之事有一国便当理防一国之事又曰孟子当杨墨塞道其害非细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防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此即大学明德新民之至否曰然新民必本于明德而明德所以为新民也【以上语类二条】

    由尧舜至于汤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曰惟三山林少頴向某说得最好若禹臯陶则见而知之汤则闻而知之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逺近圣人之居如此其甚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嵗之后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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