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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国人的智慧——广大和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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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中国哲学对人性潜能充分了解,从其刚开始的鼓舞作用到最后的精神高峰,皆能深自体悟,所以能够使人善尽其责,在仁爱的意识下————尤其是泛爱众的意识下————根据智慧的引导而完成神圣有使命。换言之,宇宙之至善、纯美挟普遍生命以周行,旁通统贯于各个人,而个人之良心仁性又顺积极精神而创造,流溢扩充于宇宙。因此,他的生命感应能与大化流行协合一致,精神气象能与天地上下同其流,而其尽性成物更能与大道至善相互辉映。要之,他的创造活性源自同情仁爱,因此其人文教化足以产生理性秩序,而其根据理性秩序所产生的义行,更能彰显公义原则。所以,他的精神穆穆雍雍,足以迸发智慧的火花,终将成为一位圣贤,充分实现他生命的神圣性。这是何等壮美的存在!在现有世界中还有比这更伟大的吗?

    要之,在自然的大化流行中,中国哲学认为人应善体广大和谐之道,充分实现自我,所以他(中国哲人)自己必须殚精竭虑地发挥所有潜能,以促使天赋之生命得以充分完成。正因自然与人浩然同流,一体交融,均为创造动力的一部分,所以才能形成协合一致的整体。如果有人不能充分实现自我而有缺憾,也就是自然的缺憾,宇宙生命便也因不够周遍而有裂痕。

    此所以孟子指出人人有贵于己者。我们是完美的,因为我们可以尽性;我们是伟大的,因为我们可以成物。对于一切事物,我们应该友善,对于一切人们我们应该相爱,因为仁人以爱包容一切,犹如智者以知了解一切,这种广大、和谐、普遍放光,正是人人均应追求之道。如此,天与人和谐,人与人感应,人与物均调,处处都以体仁继善、集义生善为枢纽,然后天地之间,才能怡然有序,一切万物也才能盎然滋生。

    我们一旦在心中有这种高贵情操,便可彻底透悟《中庸》的伟大宣示:

    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注二十)

    换句话说,当人们凭借其创造生机臻入完美境界,即可与天地合其德,与神性同其工。如此的人即可称为理想的精神人格,儒家称之为“圣人”,尽性践形,止于至善。道家则称之为“至人”,本性高贵、行动伟大、智慧充溢。墨家则称之为“博大完人”,兼相爱而交相利。

    上面讲的理想精神人格,乃就人的可能性与潜力而言。然而,就现实来看,人真是如此伟大吗?我想西方莎士比亚说过类似的话:“有些人生而伟大,有些人行而伟大,有些人则受感召才伟大。”莎士比亚或许把这些区分当作互不兼容,我却不以为然,因为宇宙的普遍生命创化不已,挟其善性以贯注于人类,使之渐渍感应,继承不隔,所以说人人生而伟大,只要能率此天命之性,人人充分发展,则不可能没有伟大的成就。

    上面我们已看过人与自然的关系,现在让我们来看人与人自己的关系。根据中国哲学,人之所以伟大,乃是可以坚忍奋发,实践所有潜能,所以伟大的成就即是价值的实现,这就是人生之根本意义所在。从“自然”来看,我们可知人“能够”如何。然而,从历史来看,我们则知人“应该”如何。人与自然协和一致,意味着共同创进,然而在历史之流中,人类是自己的主人,理应集中所有原创力,确立方向,全力奔进。这不只是拓展新机,更为了在文化活动中激发精神的觉醒。因为生命之善或价值之光都不是自然礼物,必须经由新的良心、新的激发与新的天才,才能积健为雄,完成德业。唯有在文化理想光照之下,一个新的生命气象始可脱颖而出,将原始生命转化为人文生命,也唯有如此不断求新求进,生命的创化才不致偏差有误。要之,正因先天的秉赋与善性混然同体,故后天的德业更应与善性浩然同流。唯有如此,生命格局才能显示出恢宏的气宇。

    当然,或有人说生命的自然本能只是时空交点下一系列的机械行动,只能表现一些粗野的原始情绪,甚至从最坏的可能来看,人类生命若未受文化熏陶,便也可能沦为莎士比亚所说的地步(译注八):

    人生不过是个人行动的阴影,好比一个可怜的演员,

    在台上时阔步高谈,

    以后却再也听不见;

    它又好比是一个故事,

    由一个傻子慷慨激昂地阐释,

    内容却毫无意义,百无一是。(注二一)

    然而,在艺术世界中,生命却如同芭蕾,是一场舞蹈,举手投足都经过美化,把所有情绪都按照韵律纳入教化,所以终能优雅美妙、气韵生动。在悠扬、高雅的音韵中,促使人类的本能转化成高尚、芳洁的意境。即使是一个暴烈的情绪,血脉俱张,也能借着抒情歌声,总持灵性、吐纳幽情,进而寄托遥深、提高意境。如此凭借酣畅的歌舞化运神思,以情絜情,终能放旷心胸,进入高尚的精神境界。那时的言行已不再粗鲁、鄙俗,而能洁净、提升,臻于精神创造的灿然天地。

    同样,语言除了是彼此沟通的基本方法,在文学上也含有神妙的点化作用,特别是诗,更有高度人文教化的妙用。不论写景或抒情,都可以陶冶波澜雄浑的情蕴,培养气脉幽深的心性,通过神妙之美而提升生命精神。在诗中,我们可以驰情入幻,求得心迹双清之解脱,将人类灵魂带入高度的精神自由。此时,所有的深意玄思、激情狂念、幻梦奇景、悲痛苦难、迷离错乱、优雅心声,乃至于雄奇生机都可以淋漓尽致地宣畅无憾。虽然历经艰难,终能陶镕美感,裁成乐趣。如此透过诗心,一切万象都能充满生香活意,蔚成绮丽美景。

    在绘画中亦然,这种诗境幻美也可透过轮廓、线条、色彩等巧思独运而充分表露,特别在中国国画更可看出气韵生动,钩深致远。这在第七章我将再详述。

    要之,从中国哲学看来,一切艺术文化都是从体贴生命之伟大处得来的,所以在艺术领域之中,人类无须再模仿自然。相反地,他们甚至可以挺身而出,超拔其上,因为他们的生命之流已经贯注了更大的创造力,不受任何下界所局限,故能臻于最高的精神成就。这是我为什么肯定“历史”乃是文化理想的实现历程,乃至于大化流行的优美文字。

    当然,在中国文化里,科学并未得到应有的优势。这理由也不难知道,因为若把科学视为一种知识的形式,那中国人很了解其重要性,但在西方,科学却还有多重意义依附其上。如希腊人视科学为宇宙内在次序的理性说明,如果科学只指此而言,则中国确实有科学。

    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有所不同,希腊思想家是将表面的现在视为永恒,面对自然界的流变只从量上来解释,视之为机械过程的分合。我们中国人却不同,“自然”充满了生机,“自然”饱含着价值,在自然界中,任何变化过程必然也蕴含着质的变化,而且在变迁发展中充满盎然生机。因此,自然界与人类生命全体交融互摄,在文化的创造过程中,自然界乃是助力,而不是阻力。

    近代欧洲人则视科学为自然界的系统研究,不论自然是有机的或无机的,均把人分离隔开。因此,近代科学家从根本上就有一种“非人类学”的趋势,自然界被截然二分:初性与“次性”,使得人与自然对峙而立。完整的宇宙被劈成两半,一方面是物质及其初性,另一方面则是心灵及其“次性”。科学虽然力求纯粹、客观,但根据近代心理学与19世纪中叶以来的知识论,人类在基本上仍是主观的。所以在纯客观的领域下,科学虽尽一切力量要分析什么是抽象的、什么可以量化研究,并且要肯定什么是精确的,俾使检证对象化约成一些公式定律,但对人类却绝不可能也如此相待,因为人生是完整的、人性是活跃的。像斯宾诺莎曾想把人的行为与嗜好都化约为体、面与线,便遭到很多强力反对。

    在我看来,自然科学除了轻忽人的地位外,另外也还有以下三项困境:

    (一)科学至少在经验层次的发展中,必须来自可观察的感性材料(sense-data),并且以之作为依据。然而,在大科学家来看,这些却是主观与虚幻的,此中便显然有自相矛盾之处。

    (二)科学宣称要纯粹、客观,要把人完全摒除其外,然而其结果,人在对自然界持久研究之后,反而成为控制自然的胜利者。所以,我们曾经引述康德的话:“悟性并不是由自然界先天导出定律,而是将此种定律指向自然界。”如此一来,客观性便建构在纯主观的基础上,严格地由“超自我”所决定,这是何等令人迷惑的结果!仿佛人与自然在捉迷藏,而最后“人”还是把“自然”捉了个正着。

    (三)科学是一种符号系统的思想,它建筑在“指针的研读”(pointer readings)上(注二二)。然而,它由何而来,向何而去?这类问题对科学家来说,永远是些困窘的问题:

    这个宇宙,若入乎其内,则无法辨认,

    也不知它从何处流来,不论你愿不愿意,它一直潺潺流动,

    若出乎其外,则如风乱吹,

    也不知它向何处吹去,不论你愿不愿意,它仍一直呼呼吹动(注二三)。

    在此,科学的符号系统也被证明只是一窝风而已,徒增困扰。虽然这种系统“独立于所有人类与知识个体之外”,被肯定是“要从人类学的元素中解放出来”(注二四),然而科学家们像马赫(Mach)、皮尔森(Pearson)与爱丁顿(Eddington)最后都将其化约到有秩序的感性,或者“某人心灵”的观念,仍然与其所宣示的纯客观自相抵触(注二五)。相反地,像普朗克(Planck)与其他科学家都确定这种系统“简易而单一”,是“想对一定客体的了解————虽然这是办不到的”(注二六),“这个客体并不是我们观念对知觉的相应存在”,而是一个未知也不可知的超绝世界,科学的理性于此乃完全失去其自主性。

    因此,归根结底,所有这些困境乃根源自西方思想隐含的一种假定————将人与自然劈成对立的两橛。若从中国智慧看来,这个假定是错误的,诚然科学在中国文化并不像珍珠般灿烂发光,或像神明般受到膜拜、崇敬,此中自有遗憾。然而,在我国发展科学思想上,便不会陷入这种困境,导致人性被贬抑、机趣被斫丧。因为我们充分相信人的生命及工作与外在世界必须和谐一致、内外相孚,所以我们中国文化可称“妙性文化”(译注九),贵在挈幻归真,人与自然彼是相因,流衍互润,蔚成同情交感的中道。只有这大方无隅大道不滞之中,始能淋漓宣畅生命的灿溢精神。

    这种人我两忘、物我均调的“妙性文化”在西方很难找到,但在中国却是个特色。如前所说,这是因为西方有个恶性二分法,对万物的整全性与活跃性斫丧太甚。在西方,全体宇宙被强劈为自然与超自然,便很难重新融合,整体自然界又被割裂成初性与次性,也很难再一体统贯,而整合性的人格再被分化成两橛,更是只有不断交战,永难和谐一致。

    让我们在此再引述帕斯卡的话:“本能与理性,乃是两种自然的不同标志。”“但若两者兼具,便不能不彼此纷争,因为不可能只与一面和平相处,而与另一面没有纷争,所以它永远只能自相分裂、彼此矛盾。”“我们在各方面已经能力有限,而这种内在的对立与交战,更助长了我们的无力。”(注二七)一个人若自己都会与自己交战,便不可能期望他与别人和平相处。长此以往,整个社会生命要想幸福也绝无可能,这种欲振乏力的西方思想落在实际人生中便成了不幸的困境。

    此中困境,为了长话短说,我只想举出两个权威性的例证来说明。

    首先以歌德为例,歌德深悉少年维特的烦恼,恶魔的骚扰使其一刻也不能安宁,他说道:“这似乎是一幅幕帘,垂挂在我眼前,还有一座永久开放的坟墓,在我面前张着大口,取代了人生的无穷期望。”“没有一刻不损坏你和你的四周一切————没有一刻你自己不变成一个破坏者……”“我的心沉沦于这种看法:自然的各部分,都有它的破坏力,自然不曾建一种东西而不把自己和接近它的一切都毁灭。所以,在地球、空气以及一切活力的环绕之中,我仍悲痛地彷徨着,因为宇宙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一直在自我吞噬。”(注二八)(一七七一年八月十八日)

    “我真烦闷得要撕裂胸口了,因为常想到,能够互通心声的竟是这么少,而且没人能给我爱意、欢乐、狂喜或欣悦。在我的心灵中,虽然有最活泼的浓情,却也不能使缺乏它的人得到幸福。”(十月二十七日)

    “那人,自称为半神的,到底是什么?在他极端需要力量的时候,他不是很乏力吗?不管他是得意、欢乐,或是失意、烦闷,他的一生不是都无可奈何地被拘限、束缚吗?而且,当他梦想正攫住‘无穷’的时候,他不也同时感觉非回复冷静、单调的存在意识不可吗?”(一七七二年十二月六日)

    “是的,这确是人的弱点。有些地方,他在爱慕者的心灵中留有最强烈的印象,然而在同一地方,他却也一定会毁灭,而且很快地消失。”(一七七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另外一个著名例子便是印度诗哲泰戈尔,他在访问法国古战场时,正是一次大战后不久。他面对着一片废墟,写下了如此悲痛的句子:“这一片可怕、荒凉的安静,仍然带着痛苦的皱纹————死亡的挣扎仍然浓粘在丑陋的山脊上————在我眼前好比有一个大怪魔,没有形状,也没有意义,却有两只大胳臂,足以捶击、打碎与撕裂。有一个大缝隙好比大口,可以吞噬。一个高地好比脑袋,可以钩心斗角。这整个景象好比一个血肉之躯,野心勃勃,却全无人文教化。正因它只是一团激情————属于生命,却又没有生命的完整性————这才是生命最可怕的敌人。”(注二九)

    任何有识之士看到上述这些语句,必会憣然警惕。如果戕害自然的恶魔来到人间社会,势必将造成极大的恐怖,沿途吞噬人类。事实上,这正代表一种庞大的权力意志,本性残酷,流毒甚广。就人类来说,这就是军事上、经济上、政治上————尤其最坏的是,文化上的恶魔,凡此种种,均足以导致全世界陷入恐慌。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我们说中国文化乃是唯一不曾受此恶魔吞噬的文化生命,或许听来奇怪,然而这却是一个历史上的事实。它往后能否再保持下去是另一个问题,然而中国的民族文化,确是一向充满了“如实慧”。此乃因为中国人深悟大化流衍生生不息,宇宙全局弥漫生命,故能顶天立地,受“中”以立,然后履中蹈和、正己成物,完成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的至德!

    换言之,我们深知如何浃化于大道的生意,浑然一体,浩然同流,正如老子所说:“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注三十)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注三一)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夫唯道,善贷且成。”(注三二)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注三三)“无狎其所居,无压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注三四)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注三五)“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注三六)“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注三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注三八)“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注三九)

    孔子的卓越看法更值得重视:“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注四十)

    我上面引述了很多老子与孔子的话,以显示在各种文化发展中,中国哲学的智慧乃在允执厥中,保全大和,故能尽生灵之本性,合内外之圣道,赞天地之化育,参天地之神工,充分完成道德自我的最高境界!在比较研究其他文化类型之后,我们更可看出这种伦理文化最具积健为雄的精神,对追求人生幸福之途实有莫大的重要性。总括此中的根本精神,千言万语一句话,便是“广大和谐”的基本原则。在这种广大和谐的光照之下,普遍流行于其他文化的邪魔力量终将被完全克服。因为在此同情交感之中,一切万物毫无仇隙,所有矛盾的偏见、所有割裂的昏念、所有杀戮的狞态、所有死亡的悲慨,要之,所有顽劣的破坏,都会在此穆穆雍雍之中化为太和意境,一体俱融。

    以前,孔子欲居九夷,有人问:“陋:如之何?”孔子回答:“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注四一)同样的信心也可用于此地,当创造性超越破坏性时,和谐也同时盖过了纷争,那时所存的,乃是根据高贵人性而完成生命理想的精神大凯旋。

    【原注】

    注一: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卷二,页二一七。

    注二:柏拉图《斐多篇》,63e-64a;66e;67d-e。

    注三:罗素,《哲学中之科学方法》,页三。

    注四:同上,页八。

    注五:同上,页十七至十八。

    注六:同上,页二六至二七。

    注七:同上,页二九。

    注八:罗易士,《近代哲学的精神》,页一。

    注九: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幕二,景二。

    注十:巴士卡,《深思录》,八节,页四三,二二八。

    注十一:同上,六节,页二一四,四二〇。

    注十二:《圣经·新约·罗马书》,第五章,十二节,及第八章,十三节。

    注十三:参阅笛卡儿《沉思录》三与六章,洛克《人类悟性文集》册二,第八章,七至十节,十五至十七节,二十三到二十四节,二十六节,及册四,第三章,十二至十四节,二十八节;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页六至十二;埃德温·阿瑟·伯特,《近代物理科学之形上基础》,页五六至五七,七三至八〇;特别参阅怀德海,《自然的观念》,页三〇至三二。

    注十四:康德,《道德形而上学》,三十六节。

    注十五:黑格尔,《哲学科学百科全书》,第一部分,“逻辑科学”,九十六节。

    注十六:罗素,《一个自由人对神秘主义与逻辑的崇拜》,页四七至四八,五六。

    注十七:《奥义书》,卷一,页二〇〇,二一七;另参Brihad-āranuyaka,“Upanishad, 5th Adhyāya,”in R. E. Hume,The Thirteen Principal Upanishads,页一四九。

    注十八:语见《易经·系辞上传》。《易经》此伟大的经典包含两部分:一、符号与符号运作,也就是根据严谨逻辑系统所构成的易卦系统;二、文字说明的系统。文字说的系统其次序如下:1.卦辞————对各卦的直接详述;2.爻辞————分述各爻之辞;3.彖传————各卦辞之总合;4.象传————各爻辞之总和;5.专论乾坤二元之文言传;6.7.系辞上下传,为《易经》哲学之通论;8.说卦传;9.序卦传;10.杂卦传。

    注十九:戴震,《原善》,卷一,页一。

    注二十:《中庸》,第二十章。

    注二一:莎士比亚,《麦克白》,幕五,景四。

    注二二:艾丁顿,《物理世界的本性》,第十二章。

    注二三:The Rubáiyát of Omar Khyayám, xxix. Eng. tr. E. Fitz Gerald.

    注二四:布朗克,《物理学之检视》,页三九。

    注二五:马赫,《感性的分析》,页三至三六,九九,三一〇;另见威尔逊《科学的文法》,第二章。

    注二六:布朗克,《物理学之检视》,页三八至三九,“近代物理学中之宇宙”,页八至十五,六九至七〇。

    注二七:巴斯卡,《深思录》,页一九四、二一二、七三。

    注二八: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选自《德国伟大短篇小说选》。

    注二九:泰戈尔,《创造的统一》,页九七至九八。

    注三十:《老子》,第三十四、第三十五章。

    注三一:《老子》,第二十五章。

    注三二:同上,第四十一章,另参第七十六章。

    注三三:同上,第七章。

    注三四:同上,第七十二章。

    注三五:同上,第五十五章。

    注三六:同上,第十章。

    注三七:同上,第五十五章。

    注三八:同上,第十六章。

    注三九:同上,第五十二章。

    注四十:参见《中庸》。

    注四一:参见《论语·子罕》篇。

    【译注】

    译注一:因为苏格拉底述而不作,其主要思想均由其弟子柏拉图在语录中记载,故后人很难区分何者系由苏格拉底亲述,或何者系由柏拉图假托而发挥,是以当今学者多将“苏格拉底————柏拉图”一体通称,方先生在此处称柏拉图“使”他的恩师慨言,意即在此。

    译注二:原文对此希腊神话叙述很简略,唯恐读者难懂,故特稍加说明,详情亦可参考方先生著《中国人生哲学概要》第三章。

    译注三:原文叙述亦很简略,故特稍加说明,亦可参考印度佛学唯识论有关经典。

    译注四:《化身博士》为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名著,意指一位“化身博士”善恶同体,兼具双重性格。

    译注五:本文在此言简意赅,唯恐读者难读,故亦略加说明,详情可参考方先生著《科学哲学与人生》第三章。

    译注六:方先生在《哲学三慧》中曾比较希腊文化、欧洲文化与中国文化,而称中国慧体为一种“充量和谐,交响和谐”,而希腊慧体为一种“实质和谐,比如主重音乐中之主调和谐”,欧洲慧体则为一种“凌空系统,比如复音音乐中之复调对谱”。该文言简意赅,寄意深远。

    译注七:“超绝”(transcendent)系指“超”虽超矣,却与人世隔“绝”,二元对立。“超越”(transcendental)则指浩然同流、一体融贯,既能超越,又不排斥内在。在西方哲学容易混淆不清。

    译注八:方先生曾以“调笑令”中译此句,雄浑古朴,极具韵味,亦可参见方先生《坚白精舍诗集》(黎明公司出版):

    生命!

    生命!

    谲幻真如优孟!

    狂情热意当前,

    无端化入冥烟,

    烟冥,

    烟冥,

    杳渺空虚难。

    译注九:方先生在《哲学三慧》中,亦曾比喻希腊文化为“契理文化”,要在援理证真;欧洲文化为“尚能文化”,要在驰情入幻;中国文化则为“妙性文化”,要在挈幻归真,值得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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