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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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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十     明 夏良胜 撰九经之义【脩身 尊贤 亲亲】

    家人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程頥曰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君子观风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内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恒也物谓事实恒谓常度法则也德业之着于外由言行之谨于内也言谨行脩则身正而家治矣

    臣良胜曰君子身之所御大如纲常伦理小如事物细微无非所当致力之地而周公独以言行槩之凡事之所当为而力之所能为者君子必言之而后可行行之而不失其言则内外一致本末无遗而君子之全德着矣况言出乎身而加乎民行发乎迩而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别荣辱而动天地率以是也脩身之道何加于此

    大壮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勿履

    程頥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壮也君子观大壮之象以行其壮君子之大壮者莫若克己复礼古人云自胜之谓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矫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已复礼则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故云君子以非礼弗履臣良胜曰兵者有形之冦也欲者无形之冦也兵之冦贼其身而已欲之寇贼其心而无已也是故君子之防欲甚于防寇必闲其邪心以存其诚斯须不谨则邪乗虚而入而寇夺之矣非君子大壮其何能为

    蹇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脩德

    程頥曰山之峻阻上复有水坎水为险阻之象上下险阻故为蹇也君子观蹇难之象而以反身脩德君子之遇艰阻必反求诸已而益自修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故遇艰蹇必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是反身也有所未善则改之无歉于心则加勉乃自脩其德也君子脩德以俟时而已

    臣良胜曰富贵利达所以厚生贫贱忧戚天所以玉尔于成也遇蹇难而反身脩德是故多难兴邦殷忧啓圣君德之成有可徴也??版筑鱼盐海市士师之间皆以动心忍性而增益其不能臣德之成有可徴也然则蹇难之际固君子自反之心亦君子自成之地也

    复初九不逺复无祗悔元吉象曰不逺之复以脩身也朱熹曰一阳复生于下复之主也又居事初失之未逺能复于善不抵于悔大善而吉之道也

    程頥曰不逺而复者君子所以脩其身之道也学问之道无他也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臣良胜曰复者复天地之心也人之所以为人者具此天地之心而已天地之心何所不善然气有清浊欲有开蔽故人不能皆善而未免于有过过既逺而不改是之谓文过恶斯成也若有过而知不逺而改将复于无过是天地之心全具于我而身无不脩矣然此境界自难超诣以顔子克己之功而孔子但曰其庶几乎故惟圣人而后能立于无过之地礼曰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其是之谓乎

    ?陶谟曰慎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逺在兹

    蔡沈曰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脩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羣哲勉辅而国治矣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盖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臣良胜曰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言行者身之本也脩身而知所以致谨于言行决非为浅近谋者其思之永也亦思所以由内及外慎终如始惟恐脩于身者容有作辍怠忽于其间也若然则脩身之功益加密矣推之于家于国于天下举而措之焉尔窃伏思之古者纪君之致治莫先于典而必曰克明峻德则尧之所以为君者脩身也臣之辅治莫先于谟而必曰慎厥脩身则?陶之所以正君者脩身也为君如尧为臣如?陶皆所以为万世法程者方今典则尧庭臣惟端册臯谟以进

    无逸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

    蔡沈曰中宗严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检律其身至于治民之际亦只敬恐惧而不敢怠荒安宁中宗无逸之实如此故能有享国永年之效也

    臣良胜曰中宗之所以脩身者乃所以保身也所以保民者乃所以保治也惟脩其身乃足以保其民不能脩身而保民者未之有也或者乃曰后世若秦皇汉武梁武隋文及唐?宗惟耽乐之从实未闻于脩身治民之道然而临御久逺亦数十年遂使慆淫借口而周公陈戒之意漫若无徴臣闻苏辙有曰人君之富其倍于人者千万也膳服之厚声色之美所以贼其躬者多矣朝夕于其间而无以御之至于夭死者势也幸而夀考用物多而害民久矜已自圣轻?臣下至于失国宜矣然则人主之所决择欲为中宗之享国永年者乎抑为秦皇汉武梁武隋文?宗之永年者乎

    君牙曰?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蔡沈曰?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敷则以民彛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职也

    臣良胜曰岂惟君哉人臣受君之命分君之职而所以立民之教亦必本之脩身有如此者而所以脩身必曰中与正焉中正贯天下之道也以之治已则慎以详以之治民则安以法推之天下无所处而不当矣

    淇澳诗曰瞻彼淇澳绿竹如箦有斐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戯谑兮不为虐兮朱熹曰以竹之至盛兴其德之成就而又言其寛广而自如和易而中节也盖寛绰无敛束之意戯谑非庄厉之时皆常情所忽而易致过差之地也然犹可观而必有节焉则其动容周旋之间无适而非礼亦可见矣礼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谓也

    臣良胜曰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箴儆于国自卿以下恪恭交戒尝作懿戒自警又作宾之初筵以礼自防其脩身成德老而不倦故其成就至于如此圣人序诗列于卫风之首盖深意也夫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首以庄姜首以共姜与卫首武公无非革薄从忠使人入于善也读诗者静而思之桑间蝃蝀墙茨鹑奔之什人道废矣天理灭矣将沦于鸟兽之族矣妇人乃有若庄姜共姜之节义自闲丈夫有若武公之老而成德彼独非卫之人哉天理之在人心者未尝忘也茍为善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岂郑卫之风声习气能尽移之哉故曰诗可以兴也

    访落诗曰访予落止率时昭考呜呼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朱熹曰成王既朝于周庙因作此诗以道延访羣臣之意言我将谋之于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道然而其道逺矣予不能及也将使予勉强以就之而所以继之者犹判涣而不合也则亦继其上下于庭陟降于家庶几赖皇考之休有以保明吾身而已矣臣良胜曰读淇澳之诗则知武公脩身之道惟保其终读访落之诗则知成王脩身之道必谋于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然而慎厥终者惟其始也成王谋始之道又见于免丧朝庙之初且终以延访羣臣为务虽成王之夙志亦周公之本心也臣于是有以见周公正君之功而释其践阼之疑者焉夫天子之丧谅闇三年不言通礼也周公摄政非惟不即天子之位而其所谓摄之云者亦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之常也故成王免丧朝庙即有闵予小子之诗又有访落之诗是周公已复政于王持众美而效之矣何尝一日居王位哉説者谓清庙之诗乃王在新邑烝祭升歌是为周公摄政七年殊不知周公营洛欲成王留治不可而以周公留后则是成王即政于西周而周公还政居洛亦已久矣安得有七年之摄然则成王居丧而周公冢宰以听百官古制也非周公一人为之也伊尹以冕服祀于先王亦以太甲在防而摄告庙之礼其居太甲于桐宫亦谅闇也但使近于汤之墓则时思感怆发其善端为易焉尔伊尹阿衡之任亦冢宰也是则周公之摄政非践祚也伊尹之迁桐非放君也成王太甲居丧之常礼也后世贼莽以宰衡兼任托迹伊周遂成居摄即真之祸是万世之忧也臣故详辨之以祛后世之惑

    北宫文子言于卫侯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君臣上下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德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懐其德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则而象之也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于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蛮夷率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臣良胜曰君臣威仪身之表也畏爱则象身之影也春秋注曰所以尊其君也求之威仪而不得脩身之道鲜矣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朱熹曰首章言君子脩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礼之本也

    真德秀曰敬者礼之纲领也毋不敬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其容貌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道言也

    臣良胜曰礼者履也君子观上天下泽之象以辨上下定民志则君子为礼乃所以安民也然而身者民之本也礼者身之本也敬者礼之本也故曰毋不敬无所不敬犹曰毋意毋必之无也萌之于思而俨然发之于辞而安然则内外动静无不敬者所谓用敬作所者也以是脩身而安民礼之至也

    乐记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制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臣良胜曰君子之为礼乐也盖以治身也其治身也必有以治其心也身心治然后能作礼乐礼乐成乃所以养身心人之心即天地也所以序者犹天地之序也所以和者犹天地之和也故礼乐之道与天地通有不在天地而在人之身心者

    哀公问孔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方氏曰不能爱人则伤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则一身无所容矣故不能安土安土则所居无所择乐天则所遭无所怨俯能无所择则仰亦无所怨矣故不能安土不能乐天能乐天则于礼无不顺成身之道亦顺其理而已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范祖禹曰君者本也民者末也君者源也民者流也本正则末正源清则流清矣是以先王之治必反求诸己已正则物莫不应矣

    家语孔子曰君子有三恕有君不能事有臣而求其使非恕也有亲不能孝有子而求其报非恕也有兄不能敬有弟而求其顺非恕也士能明于三恕之本则可以端身矣

    臣良胜曰夫子尝曰有一言而可终身行者其恕乎则脩身之道无有先于恕者然而恕之道亦多端矣君求于臣以忠也则将曰吾所以使之者未必有礼也父求于子以孝也则将曰吾所以字之者未必慈也兄之求于弟者以顺也则将曰吾所以厚之者未必友也责于人者必以恕而责于已者不自恕上必以恕待于下而下不以恕望于上上以其恕下以其严人道立矣人道立而身无不正矣

    顔渊问于孔子曰何以为身子曰恭敬忠信而已矣恭则逺于患敬则人爱之忠则和于众信则人任之勤斯四者可以政国岂特一身者哉

    臣良胜曰人为天下善也人有是身即有是善备是善而后为身善是身而后为人故曰践形维肖者也不然血肉之躯谓之无身可也谓之非人可也顔渊之问不曰脩身而曰为身夫子告以勤于恭敬忠信非特以为身尚可以为国善乎善乎其所以为身为家国天下之本乎

    大学所谓脩身在正其心者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朱熹曰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臣良胜曰凡学之本于身心者皆内也其无预于身心者皆外也内之为学则外之者非学也身心之内无他情而已矣心蕴于内待应物而发于外发于外而当乎物是得其正情之正者心之正也心之正者身之脩也是故君子治心有如止水初无所动故忿懥恐惧好乐忧患遇其所当然而施之非有所主也一有所主则滞于物而为心之病矣故水初无色也投之以丹则赤以墨则黑以粉则白水初无所预也若水止可以和丹止可以和墨止可以和粉则失其水之性矣吾惟情得其当然则心正心正而身脩天下之人亦各因其当然而遇之尔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朱熹曰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为孝矣

    汉文帝尝幸霸陵欲西驰下峻阪袁盎揽辔帝曰将军怯耶盎曰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今陛下骋六飞驰不测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帝乃止

    汉武帝至长杨猎自撃熊?驰兽司马相如谏曰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愚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帝善之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人主知保身之道者盖亦鲜矣况有所谓脩身之道者乎以文帝之恭黙思道武帝之雄才大略犹或轻身逸游不知自重其他昏庸淫侈又何足言然而害身之事非止游猎已也淫声艶色为伐身之斧斤旨酒厚味为迷身之鸩毒雕墙峻宇为寝身之荆棘黩货荐贿为贾身之契劵卿士有一于身家必破诸侯有一于身国必亡有天下者身之所系尤大矣可不慎哉

    宋太祖谓宰相薛居正曰古之为君鲜能正心自致无过之地朕尝夙夜畏惧防非窒欲庶几以德化人之义如唐太宗受人谏疏直诋其失曾不愧耻岂若不为之而使天下无间言哉

    臣良胜曰宋祖开基终身寡过其若斯言致力于身心者亦不浅矣然其本则在读书虽军中而手不释卷居常可知及闻王昭素养身莫善寡欲之言书之御屏朝夕自警故防非窒欲正所以为寡欲之防也先儒胡寅有言曰人君莫大乎脩身脩身莫大乎寡欲欲诚不行则心虚而善入气平而理胜动无非礼事无不善唐虞之治不越此矣臣每谓汉昭烈宋太祖可以语王道者正以此尔

    圣祖退朝之暇延接儒生讲论经典取古今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侈靡絶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以身为天下先

    圣祖祀圜丘患心不宁宋濓进曰孟轲有言养心莫善寡欲审能行之则心清而身防矣

    圣祖谓詹同曰朕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致亡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声窈窕之色何求而不得茍不知逺之则小人乗间纳其淫邪不为迷惑者几人焉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不谨同曰不迩声色成汤所以垂裕后昆陛下此言乃端本澄源之道诚万世子孙之法也

    谕福建行中书省蔡哲曰君子立身行己莫先于辨义利夫义者保身之本利者败名之源常人则惟利是趋而不知义君子则惟义自守而竟忘乎利所以异于常人也福建滨海民物富庶番舶徃来私交者众徃来官吏多以利?陷于罪戾今命卿徃必坚所守毋蹈其非哲对曰臣菲薄叨承恩命敢不尽公以报圣祖曰公即无私义之谓也私即忘公利之谓也要公之一字亦未易言此心如止水明镜无分毫私意累之然后揆事度物廓然无滞若使胸中微有芥蔕则不能为公矣圣祖御文华殿皇太子侍圣祖问曰此日讲习何书对曰昨防书至商周之世圣祖曰防书亦知古人为君之道否因谕之曰君道以宁天爱民为重其本在敬身人君一言一行皆上通乎天下繋乎民必敬以将之而后所行无不善也盖善天必鉴之不善天必鉴之一言而善四海防福一行不谨四海获殃言行如此可不敬乎尔其识之

    臣良胜曰宋濓寡欲之对即王昭素所以告宋祖者也而我圣祖所以人已交脩内外交养古今备美动静备制视宋祖私曲毕见之功为益密矣又推其绪余以训迪皇子子孙则效谨于言行声色之间葢人君有恣于欲者声色为之先也以训饬臣工则致谨于义利公私之辨葢人臣有纵于欲者贪利为之先也此皆实际工夫而吃紧为人道也是故治天下本之脩身脩身本之正心正心本之寡欲寡欲本之声色义利声色逺言行有则矣义利明公私自辨矣为臣子者佩服于斯则所以宁天爱民所以祈天永命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将不愧乎为人君为人臣者圣训之功其逺乎哉

    右衍脩身之义

    頥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頥之时义大矣哉

    程頥曰圣人极言頥之道而赞其大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泽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

    臣良胜曰天之立君以乱民也君之继天以养民也然而天下万国恒以徧及为难但求天下之贤而养之贤者得所养而居位无非推人君养民之心以行养民之政则君为民以养贤贤为君以养民其义一也虽然是既用之贤而有以养之其常也若其未成未用之贤而养之者尤人君所深致意也故萧何劝高祖王汉中曰养其民人以致贤人贤人之养皆民之供也治人者食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是民与贤亦相交为养也至董仲舒言于武帝曰不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玊而求文采也故养士莫大乎太学太学贤士之所闗也是故贤不养何以周天下之用贤不用何以养天下之民然而养贤于既用必养之于未成贤之养民必资民以养贤天也君也贤也民也皆相须以为命者也人君代天理物而有贼贤害民者亦何哉虽然臣又尝闻圣祖与儒臣论易至此有云知人最难若所养非贤反厉其民何补于国故人主养贤非难知贤为难呜呼懿哉此廓圣贤所未发之意臣敢敬诵为今日献

    姤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程頥曰夫上下之遇由相求也杞高木而叶大处高体大而可包物者杞也美实之在下者瓜也美而居下者侧微之贤之象也九五尊居君位而下求贤才以至高而求至下犹以杞叶而包瓜能自降屈如此又其内蕴中正之德充实章美人君如是则无有不遇所求者也虽屈己求贤若其德不正贤者不屑也故必含蕴章美内积至诚则有陨自天矣犹云自天而降言必得之也自古人君至诚降屈以中正之道求天下之贤未有不遇者也高宗感于梦寐文王遇于鱼钓皆由是道也

    商高宗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乃恭黙思道梦帝与之良弼高宗以梦之所见视羣臣皆非也乃使工画其象徧求于天下得说于傅岩是时説操版筑既至高宗曰是也遂以为相

    周文王将猎卜之曰非龙非彲非熊非罴非虎非貔所获伯王之辅于是遇太公于渭水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因以兴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号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臣良胜曰高宗文王思贤而求求而遇遇而有符于梦卜真若有陨自天者然使遇而不用用而不尽其贤则亦失矣若孔子于鲁卫孟子于齐梁果何益哉惟高宗于说则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故能嘉靖殷邦者以得贤而尽其用也文王于臣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矧兹太师其鹰?燮伐用之未尽尚以贻之后也呜呼云之从龙风之从虎盖亦自然感契而应必有是君而后有是臣也故曰圣人作而万物覩

    立政曰亦越成汤陟丕厘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蔡沈曰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所谓陟丕厘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德而不浮其名也汤于三宅三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职俊者得以着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逺者及之难其德未易徧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至纯至大治道无余蕴矣

    文王诗曰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朱熹曰其传世岂不显乎而其谋猷乃能勉敬如此也美哉此众多之贤士而生于此文王之国也文王之国能生此众多之士则足以为国之干而文王亦赖以为安矣盖言文王得人之盛而宜其传世之显也

    臣良胜曰任贤享天下之福观之汤文其信然也但贤才之任天下岂惟用之为难其生亦自以为难有生而不用犹不生也故天之生贤何代无之惟世非其君用非其道或隐匿而不见于用或小试而未竟其施则谓之世不生贤亦可也不然兴国之才皆亡国之遗也文王在国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誉髦多士若自文王而生之也彼闗龙逢生于桀之世微子此干箕子生于纣之世其能有用协式德之治乎其能为国之桢而君以宁乎其所谓有生不如无生者乎

    孔子闲居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为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文武之德也

    陈澔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即至诚前知之谓也嗜欲所愿欲之事也有开必先言有以开发其朕兆者如将兴必有祯祥若时将降山川必先为之出云也国家将兴天必为之豫生贤佐故引大雅嵩高之诗言文武有此无私之德故天为之生贤佐以兴周而文武无此诗故取宣王之诗为喻而曰此文武之德也

    臣良胜曰圣王开基植国根本其歴年有永不永皆定于创造之初周家八百年兴王之泽在文武之德已有歴数之期已故虽经夷厉之衰而宣王中兴天乃笃生申甫以应岳神之降皆文武之德积累深厚以致然也宣王之治益所以见文武之泽之延也夫圣王不世出出有如文武者天既为之生贤以?创业之规又为之生贤以继垂统之治夫岂偶然之故哉

    卷阿诗曰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吕祖谦曰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何也盖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居善端涵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

    晋侯搜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立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乗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

    臣良胜曰君子谓读唐风可以见尧舜节俭之化臣谓读晋史可以见唐虞德让之遗也士匄让善一国刑之且城濮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邲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悼公之命六官也其让如是皆春秋诸国所未闻者霸业之盛亦赖夫是况明王有道之长者乎

    秦人伐晋

    左氏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伯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孟明之为臣也其不懈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对曰昔赵衰以壶飱从径馁而弗食故使处原

    栁宗元曰余谓守原政之大也所以承天子树伯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沗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家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宏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问与举又两失之者其何以救之哉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朱熹曰左右近臣其言固未可信诸大夫之言宜可信矣然犹恐其蔽于私也至于国人则其论公矣然犹必察之者盖人有同俗而为众所恱者亦有特立而为俗所憎者故必自察之而亲见其贤否之实然后从而用舍之则于贤者知之审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进矣

    周惇頥曰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纯心要矣用贤急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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