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翟义的哥哥翟宣是传道授业的教师，众弟子坐满了屋子。他家的几十只鹅在庭院中，有只狗从外面进来，咬鹅，鹅都被咬死了。家人慌忙去救鹅，鹅的脖子都被咬断了。狗跑出门去，找不到它在什么地方。翟宣感到十分厌恶。几天之后，王莽就诛灭了他家三族。

    公孙渊家数怪

    魏司马太傅懿平公孙渊(1)，斩渊父子。先时，渊家数有怪：一犬着冠帻绛衣，上屋；欻有一儿(2)，蒸死甑中(3)。襄平北市生肉(4)，长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5)，无手足而动摇。占者曰：“有形不成，有体无声，其国灭亡。”

    【注释】

    (1)公孙渊：三国时魏辽东太守。后自立为燕王，魏派大将军司马懿征辽东，斩其父子。

    (2)欻（xū）：忽然。

    (3)甑（zèng）：蒸食炊器。其底有孔，古用陶制，殷周时代有以青铜制，后多用木制。俗叫甑子。

    (4)襄平：古县名。战国时燕置，为辽东郡治所，即今辽宁辽阳。

    (5)喙（huì）：鸟兽等的嘴。也借指人的嘴。

    【译文】

    魏国大将军太傅司马懿平定公孙渊，斩杀了公孙渊父子。在这之前，公孙渊家多次出现怪事：一只狗穿戴着帽子头巾，穿着红衣服，爬上房屋；忽然有一个小孩蒸死在甑子里。襄平县北面集市生出肉团来，长宽高各有几尺，有头有眼有嘴，没有手脚却会动摇。占卜的人说：“有人形却不成人，有身体却没有声音，这个国家要灭亡。”

    诸葛恪被杀

    吴诸葛恪征淮南归(1)，将朝会之夜，精爽扰动，通夕不寐。严毕趋出，犬衔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耶？”出仍入坐。少顷，复起，犬又衔衣。恪令从者逐之。及入，果被杀。其妻在室，语使婢曰：“尔何故血臭？”婢曰：“不也。”有顷，愈剧。又问婢曰：“汝眼目瞻视何以不常？”婢蹶然起跃，头至于栋，攘臂切齿而言曰(2)：“诸葛公乃为孙峻所杀。”于是大小知恪死矣。而吏兵寻至。

    【注释】

    (1)诸葛恪（kè）：三国吴大将军，辅立孙亮，专掌国政。后为孙峻所杀。

    (2)攘臂：捋起衣袖，伸出胳膊。常形容激奋貌。

    【译文】

    吴国诸葛恪征讨淮南郡回来，准备朝见君王的头天晚上，精神不安，一夜都睡不着。穿戴好衣帽出门，狗咬着他的衣服拉住他。诸葛恪说：“狗不想让我出门吗？”出门又回家坐下。过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狗又咬住了他的衣服。诸葛恪命令随从把狗赶走。等他入朝，果然被杀了。他的妻子在家里，对使唤的婢女说：“你怎么有血腥味呢？”婢女说：“没有呀。”过了一会儿，血腥味更浓了。她又问婢女：“你眼睛东张西望怎么跟往常不一样？”婢女一下子跳起来，头撞到屋梁上，捋起衣袖咬牙切齿地说：“诸葛公竟然被孙峻杀死了。”于是一家大小都知道诸葛恪死了。不久官兵就到了。

    邓喜射人头

    吴戍将邓喜杀猪祠神(1)，治毕悬之，忽见一人头，往食肉。喜引弓射，中之，咋咋作声，绕屋三日。后人白喜谋叛(2)，合门被诛。

    【注释】

    (1)戍将：戍守边境的将领。

    (2)白：报告，禀报。

    【译文】

    吴国戍守边境的将领邓喜杀猪祭神，把猪收拾好之后挂起来，忽然看见一个人头，去吃猪肉。邓喜拉弓射箭，射中了它。人头发出咋咋的声音，绕着屋子响了三天。后来有人报告邓喜谋反，全家都被诛杀了。

    贾充见府公

    贾充伐吴时(1)，常屯项城(2)，军中忽失充所在。充帐下都督周勤时昼寝，梦见百余人录充，引入一径。勤惊觉，闻失充，乃出寻索。忽睹所梦之道，遂往求之。果见充行至一府舍，侍卫甚盛，府公南面坐(3)，声色甚厉，谓充曰：“将乱吾家事者，必尔与荀勖(4)。既惑吾子，又乱吾孙，间使任恺黜汝而不去(5)，又使庾纯詈汝而不改(6)。今吴寇当平，汝方表斩张华(7)。汝之暗戆(8)，皆此类也。若不悛慎(9)，当旦夕加诛。”充因叩头流血。府公曰：“汝所以延日月而名器若此者(10)，是卫府之勋耳。终当使系嗣死于钟虡之间(11)，大子毙于金酒之中，小子困于枯木之下。荀勖亦宜同。然其先德小浓，故在汝后。数世之外，国嗣亦替。”言毕命去。充忽然得还营，颜色憔悴，性理昏错，经日乃复。至后，谧死于钟下(12)，贾后服金酒而死，贾午考竟用大杖终(13)。皆如所言。

    【注释】

    (1)贾充：西晋大臣，晋惠帝贾皇后之父。参与司马氏伐魏的密谋，晋初任司空、侍中、尚书令。

    (2)项城：县名。汉置，即今河南项城。

    (3)府公：六朝时王府僚属称其主为府公。唐、五代时，官府幕僚沿旧习，称节度使、观察使为府公。

    (4)荀勖：西晋大臣，官至尚书令。

    (5)任恺：西晋大臣，任侍中。

    (6)庾纯：西晋大臣，任中书令。詈（lì）：骂，责备。

    (7)张华：西晋大臣，文学家。晋初任中书令、散骑常侍。力主伐吴统一全国，遭贾充反对。贾充曾上表说：“虽腰斩张华，不足以谢天下。”

    (8)暗戆（zhuàng）：愚蠢。

    (9)悛（quān）慎：悔改戒慎。

    (10)名器：名号与车服仪制。古代用以别尊卑贵贱的等级。

    (11)系嗣：继嗣。钟虡（jù）：悬挂乐钟的格架。

    (12)谧：指贾充小女儿贾午的儿子韩谧。贾充子早死，故韩谧过继给贾家为嗣，改姓贾。贾充死后，贾谧继承贾充爵位。至赵王司马伦入京，废贾后，杀贾谧。

    (13)考竟：刑讯审问。

    【译文】

    贾充讨伐吴国时，曾经驻扎在项县县城。有一天军营忽然不见了贾充的踪迹。贾充帐下都督周勤当时白天睡觉，梦见有一百多人拘捕了贾充，把他拉到一条路上。周勤惊醒后，听说贾充失踪了，于是出去寻找。忽然看见了梦中所见的道路，于是往那条路上去找。果然看到贾充走到一座官府去，官府护卫很多，府公坐北朝南，声音和脸色都很严厉，他对贾充说：“将来扰乱我家事情的人，必定是你和荀勖。既迷惑我的儿子，又扰乱我的孙子，前不久让任恺贬斥你，你不离开，又让庾纯责骂你，你却不改过。现在吴国贼寇应当被平定，你却上表要求斩杀张华。你的糊涂愚蠢，都是这一类的。你如果不悔改戒慎，早晚会遭到诛杀。”贾充于是磕头流出血来。府公说：“你之所以能够延长寿命并且享有如此的名号与车服，这是缘于护卫相府的功劳罢了。最终要让你的后继者死在钟架之间，大女儿死在金酒之中，小女儿死在枯木之下。荀勖也会和你一样。只是他先辈功德稍重，所以处罚在你之后。几代之后，封国和后嗣也要被废替。”说完话让贾充回去。贾充忽然回到军营，脸色憔悴，精神错乱，过了一天才得恢复。到后来，贾谧死在钟架下，贾后服金屑酒而死，贾午遭受刑讯审问，被用大杖打死。都和府公说的一样。

    庾亮受罚

    庾亮字文康(1)，鄢陵人(2)，镇荆州。登厕，忽见厕中一物，如方相(3)，两眼尽赤，身有光耀，渐渐从土中出。乃攘臂以拳击之，应手有声，缩入地。因而寝疾。术士戴洋曰：“昔苏峻事(4)，公于白石祠中祈福，许赛其牛(5)，从来未解(6)，故为此鬼所考，不可救也。”明年，亮果亡。

    【注释】

    (1)庾亮：东晋人，其妹为晋明帝皇后，历仕元帝、明帝、成帝三朝。

    (2)鄢陵：古地名。在今河南鄢陵县西北。

    (3)方相：古代传说中驱除疫鬼和山川精怪的神灵。

    (4)苏峻：东晋将领，永嘉之乱时，他结垒于本县，后率所部数百家泛海南行，至于广陵。

    (5)赛：酬报。旧时祭祀酬神之称。

    (6)解：祈神还愿。

    【译文】

    庾亮字文康，鄢陵人，镇守荆州。他上厕所，忽然看见厕所里有一个怪物，样子像方相，两只眼睛都是红的，身上闪闪发光，渐渐从土里出来。庾亮于是捋起袖子用拳打它，随着击打的声音它缩进了地里。于是庾亮就卧床生病了。术士戴洋说：“这是从前苏峻作乱的时候，您在白石祠中祈福，许愿用牛来酬神，后来一直没有还愿，所以被这个鬼怪惩罚，无法解救了。”第二年，庾亮果然死了。

    刘宠军败

    东阳刘宠字道和(1)，居于湖熟(2)。每夜，门庭自有血数升，不知所从来。如此三四。后宠为折冲将军(3)，见遣北征。将行，而炊饭尽变为虫。其家人蒸粆(4)，亦变为虫。其火愈猛，其虫愈壮。宠遂北征，军败于坛丘，为徐龛所杀(5)。

    【注释】

    (1)东阳：古郡名。三国时吴置，郡治在今浙江金华。

    (2)湖熟：县名，县治在今江苏南京湖熟镇。

    (3)折冲将军：古代统兵将军名称。冲为古代的一种战车，折冲有使敌人战车撤退、击溃敌军之意，故以名官。折冲将军始置于东汉末年。

    (4)粆（chǎo）：以米麦等炒熟后磨成粉的干粮。

    (5)徐龛：晋太山太守，叛降石勒，后又降晋，被石虎捉拿。

    【译文】

    东阳人刘宠，字道和，居住在湖熟县。每天夜里，家门口会出现几升血，不知从哪里来的。这种情况出现了三四次。后来刘宠任折冲将军，被派遣去征伐北方。将要出发，做的饭都变成了虫子。他家的人做粆面，也变成了虫子。烧的火越猛，虫子越是肥壮。刘宠就去征伐北方，在坛丘兵败，被徐龛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