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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回 一颗智珠途惩一骑骄将 四个人质反捉两个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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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柴道场毛野谒守如墓 汤岛茂林道节破三队敌

    却说犬山道节忠与同印东小六明相和荒川太郎一郎清英等带领一千三百余名士兵,远路追赶逃跑的敌军水军统帅扇谷定正,追至河崎与矢口之间的河滩将其击败,眼看即将定正擒获,这时扇谷的忠臣、巨田薪六郎助友预先估计到主君的安危,仅带领五百士兵埋伏在此,见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便出来挡住道节等以救主君脱险。他枪法不凡,又因其父道灌的教导,深明《兵法七书》的奥秘,进退得当,能以寡敌众。其武勇也与义秀和亲衡不相上下。跟着他的头领最中隼人、生入永六、秋瓠小纹次等也都颇有武功,一齐帮助主公奋战,刀风凌厉,一时难以击败。而追兵的头领是犬士之一、大名鼎鼎的犬山忠与,难得遇此为故君和先父报仇的良机,所以势如烈火,策马纵横奔驰,斩杀了不少敌人。明相和清英也千变万化地使出周身的武艺,摧坚挫锐。手下士兵也都听从他们的指挥奋力杀敌,而且兵力大于敌军三倍,所以敌军终于被他们击溃。助友所依靠的生入和秋瓠等以及许多士兵被杀死,他的护肩旁边也受了两处轻伤,心想不能再恋战,便集合不到百名残兵,且战且退,退了大约二百多米,分开岸边繁密的芦苇钻了进去。道节急忙追了过来,他的马因疲劳过度,扑通跌倒,而他并不慌张,赶快解开腰间系着的缰绳,侧身下马。这时明相、清英和士兵们也陆续赶到,想一举捉住助友。但是敌人早有准备,在枯苇中藏了三四条快船。助友战败后,便与残兵一同上船,划船退到对岸。道节、明相和清英等在黑夜中也已看到,喊叫说:“那个是他。”想追赶他们,但是没船,只好望着敌人向矢口那边离去。道节不觉长叹一声退到原来的河滩,大声鼓励士兵说:“士兵们!助友这小子早就准备好逃跑的活路,但他不是我心目中的敌人。我想定正主仆仅剩了两三骑,一定还没跑到矢口。我的马累死了,但是这里有敌人丢下的马,赶快找到牵来,快去!快去!”他焦急地喊叫着,明相和清英从左右急忙劝阻道:“犬山大人,请您允许我们俩年轻人陈述己见,这虽好似向释迦讲经、同孔子论道一般冒昧,但是国主早有逃敌莫追的军令,难道您竟忘记了吗?即使定正是您故君和先父的仇人,但今春在高畷,射落了他的头盔,不是已经报了仇吗?而且今日又射中其子朝宁一箭,事情十分顺利,为何竟忘记了冒着黑夜深入敌地的兵家大忌。这岂不是千虑之一失吗?望大人三思。”他们一同劝说,道节听了含笑道:“你们言之有理。今日之战实是为了二位国主,并非为我个人。然而定正乃敌军之魁首,根不断则叶不枯,如不断其根必贻后患。国主之军令是以仁义为本,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日前发布此军令时,我曾向国主启奏过,如只拘泥一个仁字,踏宋襄之故辙,将被世人耻笑。然而你们的意见乃金玉良言,如不顾人马的疲劳夜犯敌地,敌兵若再出现助友那样的援军,则后悔莫及。谚语说:大人有时会受到三岁孩子的教导,这就是说我呢。”他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明相和清英非常高兴地说:“我等年幼,大胆地提出愚见,蒙您海涵实乃公私之幸。请您回去吧。”他们如此催促,道节答道:“是的,我想妙真、音音、曳手、单节被做为人质扣留,定在五十子城内。定正回城必将他们杀害。所以且退至河崎,赶快派细作去那里窥探虚实,明日拂晓直攻该城,以救出那四个女子。你们看此议如何?”明相和清英表示同意。他们便带领士兵,借着初八的暗淡月光,回到河崎岸边原来的码头。此时马渊场九郎的余党和那一带的侠客与野武士慕里见之德,不招自来愿投道节之军,所以一夜之间道节的兵力便壮大起来,新旧兵员合计达三千多名。

    这且按下不提,再说扇谷定正被犬山道节追得已陷入必死的绝境,这时他日前所深恨的巨田薪六郎助友似乎已料到他的兵败,并猜到他的去向,恰好将他救了。定正就如同漏网之鱼,不顾双方的胜负,与大石宪仪主仆二骑急忙投奔矢口设法渡河。这时已经天黑,他们借着朦胧月光来到渡口,可是怎么喊船也无人答应。宪仪更加焦急,便连声喊道:“喂!艄公都到哪里了?现主君打算回城,快把船划过来!”不料这时忽然从背后响起了枪声,定正和宪仪“哎呀”地惊叫一声,马也吓得跳了起来。他们主仆赶忙勒住马回头看看,只见有一队敌兵将他们围了起来,高声喊道:“定正你已无路可逃了。现有这队人马的头领小凑 (1) 目坚宗和小头领内叶四郎与猿冈猿八奉军师的将令来捉拿你等。你是自杀后把头交出来,还是人马一同绑起来押送安房?”士兵们这样责骂着从三面不住放空枪,枪声震耳欲聋。定正和宪仪更加惊慌,“扑通”从马上跳下来,躲在马后边,宪仪颤抖着说:“追兵的头领,请稍待。我是大石宪仪。我君有话亲自对你说,请等等。”他这样加以阻止后,便对定正匆忙耳语。小凑目让士兵们站住,他走上前去看了看,便对宪仪道:“你们主仆已经死到临头,还有何事要说?”宪仪答道:“是这样,自古以来常言道:穷鸟入怀,猎户不捉。没想到今日兵败,三番两次地脱离了虎口,却又被你捉到,耻辱莫过于此。我今在此自杀,把颈上人头交给你,就请饶恕了主君吧!”定正听了赶忙阻止道:“焉能那般做?宪仪是我的爱臣,如不能幸免则一同殉难。”宪仪听了不胜感激,他跪着急忙又对目说:“小凑大人,方才的话您已经听到了,就请以佛眼佛心高抬贵手,饶恕了主君吧!”他这样地赔礼,目冷笑道:“这像个武士说的话吗?这次战斗并非我君义成之所愿,而是管领以不义之大军,从水陆进攻安房和下总甚急,我君为了预防自身之危,令军师胤智和防御使忠与和礼仪,与你们在水上决一胜负。大概是因为天道助顺,惩治不义和骄慢之故,却以小兵战胜了大敌,以至到了如今地步。倘若义成战败,在马前求饶,管领能够饶恕他吗?不审已度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何人肯听?义成是位仁君,即使同去安房,也不会要你们性命,快快去吧!”他这样地责备催促而没有饶恕之意。定正见无法逃脱,便请敌人容点儿时间,坐下准备剖腹。宪仪急忙加以阻止,又同他一边耳语一边点头,然后又对目说:“如您所说,安房侯〔指义成〕 实乃仁君,岂能嗜杀以利己呢?因此我君说想剪去发髻代替首级,请答应此事如何?”他这样地向目哀求,定正拦阻道:“宪仪!我又仔细想了想,我身居管领的要职,岂能因惜命而剪下发髻交给敌人?这将上辱祖先,下给子孙留个恶名,乃耻上加耻,莫如干脆一死。”宪仪见他不肯答应,便小声对定正说:“难道主君忘记了吗?昔日建武二年冬十一月等持院尊氏将军在镰仓时,因大塔宫之事,后醍醐天皇十分震怒,以义贞为讨逆军统帅,派出很多官兵,等持院闻听十分吃惊和害怕,为表示没有叛逆之意,亲自剪掉了发髻。但由于锦小路〔指直义〕 和该家祖先〔上杉宪显〕 的恳切劝阻,始改变主意,这才在貌姑峰的竹下打败官军而开辟了该家的基业,传至如今的柳营〔指义尚〕 。因此从那时起为了分不出谁的发髻短,便无论近侍或旁系的武士都特意剪短发,不再绾发髻,被称之为一把剪。 (2) 这个风俗至今未改。既有如此先例,如今为了脱离危难,即使剪掉发髻,也是似耻非耻。为何便忘了古语所说:大功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呢?就听为臣之所劝吧。”他说着又向目重复方才的请求。目歪着头想想,然后说:“他这样地苦苦哀求,我如果不听,逼得定正剖了腹,则好似违背了我君以仁义为本的军令。”叶四郎和猿冈听了忍耐不住,从左右上前对目劝说道:“小凑大人,卑职等是微不足道的下属,今自做聪明地向您申述愚见,虽然深感冒昧,但仁与不仁要因敌而论。他不愿自杀,便将其擒拿押送安房,还有何可虑?”他们说着想立即起身跑去将定正等捉住。目不应允,将他们唤住说:“猿冈和内不得鲁莽!此举乃军师犬阪大人之预见,我是遵照执行,不要太急躁了。”他说罢对宪仪说:“管领想亲自剪掉发髻代替首级,这个请求合乎我君仁慈的宗旨,可允其所请。然而没有证人,担心别人认为是我的私意,所以要把你也带走。”宪仪听了说:“这是令人高兴之事。但除了我谁能陪同主君前往呢?我即使剪掉发髻做个和尚也在所不惜。就请答应我这个请求吧!”目听了摇头道:“不行,我要用士兵送定正。你不要舔糠及糟,得寸进尺呀!如再有异议则给你点厉害瞧瞧。内,你去接定正的发髻,猿冈你还不把这个大石押下去。”定正见事不可免,便连连叹息着摘掉头盔,拿出匕首将发髻割掉递了过去。目接过发髻便立即拨给内叶四郎一百名士兵护送定正。当下叶四郎请定正取下所佩双刀,不让他带在身边。另外猿冈猿八缴了宪仪的双刀并脱掉他的铠甲,用绳子捆起来押着。小凑目告诉叶四郎要多加小心,然后由士兵牵着缴获的马,与马的主人同去河崎码头。此时河滩上寒风凛冽,初八的月亮已经落了,道路黑暗,他们便做火把照明,继续往前赶路。

    且说定正,他依了大石宪仪的意见,忍着耻辱乖乖地剪掉发髻交给了敌人,虽然得以活命,但仍旧同俘虏一样,身上不准带寸铁,骑在马上,由敌人的小头领内叶四郎带领一队士兵押送着去往渡口。叶四郎让士兵做火把照路,可能是看到了火光,忽然从下游逆流划来三四艘快船,每条船上坐着二三十名身穿铠甲的武士,有的摇橹有的使篙,划得很快。走在前边的那条船内忽然有人搭话道:“那边骑马的人,可是我君扇谷将军吗?我是巨田薪六郎助友。”定正听到助友报名,心里十分高兴,勒住马回头看看说:“原来是助友,你平安无恙吗?我由于你的帮助,仅与大石宪仪二骑好歹逃脱了犬山道节之围,在路上又遇到了敌人。”助友听了立即从船上走出来,来到主君身边。这时后边的船也都划到并靠了岸。助友仅带了同船的士卒跟在他的身后。定正看看羞愧地下马坐在块石头上,内叶四郎和士兵列坐在周围。当下定正又对助友说:“薪六郎,我如今对你说话,感到抬不起头来。方才里见的伏兵小凑目坚宗带领数百名士兵将我围住,眼看性命难保,便按照大石宪仪的意见,割掉发髻交给了坚宗;同时宪仪替我做了俘虏。但那坚宗是个有情义之人,可怜我没有随从,便派了一百多名士兵将我送到这里。日前我不纳你之忠谏,丧失了许多士卒,今只剩我只身一人,实追悔莫及。你根据什么知道我来此河滩,抵挡住犬山道节的许多士兵,又安然到此来迎接我?实在值得嘉奖。值得嘉奖!”他如此地夸奖不已。助友不胜嗟叹,愀然答道:“既已到了这般地步,臣之前言不幸说中,就不便再提了。臣今晚在此地抵挡了追来之敌,并无其他缘故,而是由于今日是东南向的顺风,斜着吹向柴浦,所以估计到主君在撤退时一定会船靠河崎。臣虽然一时抵挡住道节的雄兵,但里见的军师犬阪毛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先将伏兵埋伏在这里,因此终于使臣之援军也无济于事,如今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想那大石宪仪一骑跟随着您,他不思君辱臣死的节操,厚颜无耻地让您剪掉发髻,他又被敌人带走,这是极大的过错,如今说也没用了。不管他怎么样,能够见到您安然无恙,臣已然甚感满意和欣慰。”他这样回答后,借着敌兵火把的光亮,向内叶四郎等报名,并致了谢意。叶四郎让一个士兵把定正的双刀交给助友后说:“您还没有听说吗?我君义成以仁义为本,因此八犬士自不待言,连我们微不足道的头领小凑目坚宗也按照国主的军令,不以杀伐为功。因此将俘虏的敌军统帅送至这里。其他则请您谅察。”助友听了面有愧色,稍过片刻答道:“你说得甚是。里见将军君臣贤明而且有仁心,实望尘莫及。然而敝藩也并非无人。譬如我父道灌身为本家的大夫,预先知道这次必败,那么为何却躲在糟屋不出来谏诤呢?可能有人会这样说。世上的谚语不是说:良月欲明而云掩之,蕙兰欲茂而秋风破吗?更何况船横中流不能渡者呢?纵然不怕冒犯主君出来谏诤,而大厦将倾,一木难支。你异日回安房时请替我向犬阪、犬山众犬士转致此意。另外请转告小凑大人,对他今晚的好意实深感谢。”他说罢后,定正也回头看看,简单地表示致谢。叶四郎只是唯唯答应,便退下去带领士兵回了河崎码头。助友一直目送到不见了火光才说声:“走吧!”他把双刀交给主君,定正羞愧地接过去把它带在腰间说:“薪六郎,用你乘来的船赶快划到对岸。回到五十子城后再同你倾吐衷肠。快走!快走!”助友答道:“不行。五十子城恐怕已被敌军攻占。听说那八犬士每人都熟习兵法,尤其犬阪毛野更是足智多谋。我想方才犬山道节追赶主君,毛野已直接把船划到柴浦去攻占五十子城。倘若那样的话,守城的箕田驭兰二等岂是对手?他听到自家在水路兵败,可能已经逃跑。臣如今尚有一千人马,虽可以背后包剿,然而方才与犬山道节的优势兵力抵抗时伤亡了许多士兵,亦恐难以取胜。莫如请且去河鲤城。待弄清敌军进退和那里安危后再回五十子城,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闪失。方才臣派士兵去主君逃来的路上打探情况,已知道最初因宪仪在河崎夺了那牛马贩子的几匹马,所以凶民造反使您遇到了危难。若没那件粗暴之事,道节想追也来不及了。那样臣之援兵必能将敌人的伏兵小凑等击败赶走,您就不会受此奇耻大辱。可是如今说也没用了。就请主公依臣之议同去河鲤城吧。”他如此恳切谏诤,定正更是羞愧得无言以对。稍过片刻定正道:“以前我太糊涂,不仅长期疏远了你父道灌,同时也不纳你之忠谏,及至这次大败,你青松般的节操始终未变,今日尽忠奋战,又再次前来送迎,真是我家的范蠡。今后我要改正前非亲贤退佞,以雪会稽之耻,怎能不纳你之忠谏,就去河鲤城吧。”助友听了很高兴,立即请定正动身,把马也装在船上,与士兵一同渡至对岸。定正又骑上仅剩的一匹马,带领士兵连夜兼程赶路。

    这且不提,再说这日初八拂晓,烈妇音音在那大茂林海面烧了仁田山晋六武佐的柴草后,便赶快跳入海中,所以未被火焚烧。音音从小生长在武藏的河边,水性很好,在海上漂漂摇摇地游了十来里路,好歹游到了大茂林海滨。在数九寒天落入海中,又被风吹浪打,早已周身冰冷四肢无力,累得不像人样。她扶着岩石站起身来,仅走了两三步就猛然跌倒不省人事。这时海边的渔民担心今日海战的胜败,有两三个人出来往海上眺望,站了半晌,突然发现音音在矶松边躺着,都甚感惊讶。他们同走过去,一看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妪,全身被海水浸湿,心想:“原来是沉船的浮尸,被今晨的大浪给卷到这里来了。”他们伸手拉音音坐起来,她似乎还有脉,身上也还温和,几人便说:“她还没死,快快将她唤醒。”他们便一同呼唤并按摸她的前胸进行抢救。音音这才喘出口气,睁开眼睛用手比划,但还说不出话来,渔民们不能丟下她不管,都可怜她而加以照顾,立即把她抬到渔民的茅屋中,让她躺卧在地炉旁边,邻人们说过再来看她,就各自回去了。

    于是这家的女主人往地炉内添柴,暖她身子,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又给她服了珍藏的清心丹,音音才恢复过知觉,愕然如大梦方醒,起身跪着向主人夫妇说:“本以为必死,不料蒙您好心搭救,今又得重生,实感恩不迭。”她如此称谢,主人夫妇含笑道:“原来您已经好啦。不知老媪是哪里人氏?”音音只答了声:“是的。”因一时难以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家是浦河渔民的妈妈。不知今日在安房海面有战事,因去上总有要事,天没亮就上了船,雇个船夫划船,突然起了风浪,被吹出几十里路。漂到这里时,可怜船碰到岩石上,船夫和我都沉入海底,我原是渔家之女,从小就到千仞海底去采贝维持生活,所以虽然沉入海底却未被淹死,我就拼命地冒着风浪游了大约有数里之遥,才算游到这个海滨,刚登上石滩,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她真假参半地如此一说,主人听了便相信不疑,一同点头答道:“正是由于你是渔户,船沉了落入水中,才能在这样的风浪中游了过来而没有溺水,苏醒后安然无恙。老媪方才如果死在那里,也会给地方添不少麻烦,这太值得庆幸啦!今日扇谷管领去攻打安房的里见,发生了海战,所以这里的船都被征用,也无法出海打鱼,不得不都在家里待着。方才不料发现老媪躺卧在那里,不能置之不理,便由邻人帮助抬到我家,我们都吃的是一河之水,好似在一棵树下乘凉,照看你也是应该的。我家住在这大茂林,名叫浮屠家海苔七,是个老捕鱼的。我们有缘,如再到这里,一定到我家来。请喝杯苦茶吧。”他们夫妇很实在,热了饭劝音音吃。音音对主人的款待十分感谢,解开怀取出个长钱包,拿出一片碎金子说:“这虽然是点微薄的小意思,就用以答谢救命之恩吧。”她说着把金子放在身边的旧方木盘上,说声:“请主人收起来。”主人夫妇含笑说:“这太见外了,就躺了这么点时间,何必赏钱呢?”他推辞不要,音音再三劝说不肯收回,海苔七这才致谢收下,把金子交给了妻子。这时已近黄昏,海苔七对音音说:“老媪即使今日想去浦河或上总,也不成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你虽以前是渔家出身,但在风浪中游了十来里路,一定很疲劳,我看歇一宿也不错。”他的妻子也诚恳地挽留。音音更加感谢地说:“这太令人感谢了,现天尚未黑,与奴家一同掉进海里的船夫不知怎样啦?其尸体是否漂到这里来?奴家十分幸运,连腰带和衣服都用地炉烤干,身上也暖和了,想去到那里看看。”她说着假话,向女主人借了双草履穿上走了出去。海苔七和他妻子喊着:“老媪,你可早些回来呀!”音音听了赶忙离去。

    音音只身一人在夕阳残照中向海上眺望,她很不放心,心里暗想:“今日的海战是否如犬阪所料,敌军遭到火攻并已被歼灭了?然而若敌军统帅定正得以幸免回到城中,盛怒之下必将那三个人质妙真夫人和曳手与单节杀害。我今幸得重生,得偷偷去那里营救她们三个。”她心里虽然这样打算,却想不出主意来。正在为难之际,从洲崎那边漂来一艘剩下的敌船。那条船上不是别个,是方才敌军副将上杉朝宁手下的士兵。他们在洲崎战败,朝宁被犬山道节射落,其同伙又被印东明相和荒川清英所杀,其他人都想投降。可是道节不允,将他们绑上,没有杀头而流放到海中。这船上载着大约三四十名残兵,不料漂到这五十子城附近的海滨,他们很高兴。但手被倒背绑着捆得很紧,这个样子怎样进城?也没法从船上出来。他们见岸边站着个老媪,两三个老兵很羞愧地搭言道:“喂!那位老媪,你大概是这里人吧?我等在今日的海战中被打败做了俘虏,好歹逃了出来。然而这个样子怎么回五十子城。请把绳子给我们解开。”音音觉得这个机会很好,但她没露声色,走到船边仔细看看含笑道:“绳子我可以给你们解开,倘若受连累招祸可怎么办?”她有些不肯动手,大家听了忙说:“这不怕,怎会招祸呢?如今给我等解开绳子是你的效忠,他日会得赏的。不要迟疑,快快解开吧!”尽管他们催促,音音却故意不肯,她说:“他日领赏有什么用,现在我有个请求。我有个独生女儿被送到五十子城在后堂做炊妇,我对她很惦念,如能把我一同带去,就将你们的绳子解开。”老兵们听了说:“这虽然可以,但是我们这些败兵怎能带个老太婆去呢?”见他们予以拒绝,音音冷笑道:“那么就另找别人吧,我走啦!”她说罢便转身想离去。大家将她叫住说:“你且莫性急,带你走,快给我们解开吧。”他们这样哀求,音音又让他们发了誓,这才把船缆拴在松树上,残兵们摇摇晃晃地从船上下来,音音给走在前边的两三个人解开绳索,又由被解开绳子的老兵帮助,大家动手解,很快双手就都得自由了。当下老兵说:“已经说好了,不能不带这个老媪去,然而这样同去恐怕不让进城。船上有斗笠和护肩与护腿,用这些把她女扮男装,趁着黄昏时候一同进城,就不会有人盘问了。”大家听了都同意,立即让音音穿上戎装,又戴上军人的斗笠。无论从前边看还是从后边看,大家都嚷着说:“真是雄纠纠的武士!不足的是同我们一样,因为刀和武器被敌人缴去,腰里空空地如何是好?只有斗笠上的标志和船标能作为证据,我想会给开城门的,快走吧!快走吧!”大家这样吵嚷着,音音跟在他们后边,往五十子城而去。

    却说犬阪毛野胤智在洲崎海面的海战中,用火攻烧毁了敌军的很多战船,大获全胜。他为了攻陷五十子城营救妙真、曳手和单节等,便赶快让其手下头领小森但一郎高宗、千代丸图书介丰俊、浦安牛助友胜和木曾三介季元等带领三千雄兵、一百余艘快船,顺风前进。在海上航行迅速,无异于月中之玉兔在飞奔,黄昏时候已来到大茂林海滨。他们把船靠近岸边,见在矶松上拴着一艘战船。他们想一定是未被火烧毁的敌兵想从这里赶快逃回城去;又往前一看,见有三四十个士兵正一起往五十子城走。他们猜想:“这些人定是从船上下来,想急忙去城内报告兵败的情况。”毛野便把高宗和丰俊叫到身边,告诉了自己所想,然后向他们授计。高宗和丰俊领命,他们带领手下的二十名士兵拾了敌人抛弃在那船上的斗笠、标识和船标,人人带在身边,然后便登岸跟在那些残兵的背后。这时已经黄昏,朝宁的残兵又急于赶路,无人回头看,于是他们便掺杂在一起也不知是敌得友。却说那些残兵一同来到五十子城,集合在正门的吊桥前,高声呼唤道:“请向守城头领禀报,我等是在安房海战中战败,好歹逃回来的副将军〔指朝宁〕 手下士兵某某,有火急的军情禀报,赶快开城门。”他们异口同声地叫门。守城的士兵很吃惊地从炮眼往外看看,见他们身上无不带着己方的船标和斗笠的标志,而且报名也都是相识的战友,虽然天黑也无须怀疑。守城的头领韭见利金太下令士兵打开正门的角门,那些残兵和音音都进了城去。就连跟在他们背后的高宗、丰俊和二十名雄兵,也跟着混了进去。因是黄昏,对谁也没盘问。

    当下那些残兵由老兵带头跪下羞愧地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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