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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理想化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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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被提升到抽象完美的范畴,表现为一种丰富人格中彼此兼容的几个方面;这些动力代表着基本冲突的三个方面,而这三个方面与组成他理想化意象的三种意象是孤立无关的。

    另一个例子能使我们更清楚孤立各个冲突元素的重要性。[5]Y的主导倾向是离群,一种相当极端的离群,而且具备前面讲过的所有内涵。他的依从倾向也很明显,尽管因为与他对独立的渴望格格不入,Y自己已经把它从意识中关闭了。有时,对至善的追求会强制性地突破压抑的外壳。对人类亲密关系的渴望是有意识的,而且不断地与他的离群相冲突。他只能在自己的冥思遐想中变得冷酷无情、具有攻击性:他沉浸在大规模破坏的幻想中,真心想要杀掉所有干预他生活的人;他宣称自己信仰弱肉强食的生活哲学————强权即公理的信条,以及冷酷无情地追求个人利益,它们是唯一明智且表里如一的生活方式。然而,在他的实际生活中,他非常胆怯,只在某些环境下才实施暴力。

    他的理想化意象即是下面这种奇怪的组合。大多数时候,他是个住在山顶的隐士,具有无限的智慧和宁静。在极少数时候,他会化身成狼人,毫无人性,醉心于杀戮。而这两种不相容的意象似乎还不够,他还是一个理想的朋友与情人。

    在这里我们看到,他同样否认神经症倾向,同样自我扩张,同样错把潜力当现实。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尝试调和冲突,矛盾仍然存在。但相对于真实生活,它们似乎无比纯粹。因为它们没有相互干扰。而且这点似乎是他所期待的。这样冲突就消失了。

    最后一个例子的理想化意象更为统一:Z的现实行为是以强烈的攻击倾向占主导,并伴随着施虐倾向。他专横跋扈,倾向于剥削他人。受强烈的野心驱使,他残酷地向前奋进。他可以出谋划策、组织规划、奋勇搏斗,而且有意识地信守绝对的弱肉强食哲学。他也极度离群,但由于他的攻击动力总是把他卷入人群,他就无法保持超然独立。然而他严防死守,既不让自己涉足任何私人关系,也不让自己享受任何由人所带来的乐趣。在这点上,他大获全胜,因为对他人的好感被极大地压抑了;对人类亲密关系的渴望也主要被引向性方面。然而,当前还是有明显的依从倾向,以及干涉他权力追求的支持需要。而这中间还潜藏着清规戒律,这些戒条主要被当作皮鞭,抽打与他弱肉强食哲学相冲突的人,当然,他也情不自禁地这么对待自己。

    在他的理想化意象中,他是个身着闪亮铠甲的骑士,是高瞻远瞩的改革者,一向追求权力。当他作为英明的领袖时,他铁面无私,赏罚分明。他诚实不做作,女人们都爱他,他也是个好情人,但他并不会离不开任何女人。这里和其他情况一样,实现了同一个目标:混合冲突的各种元素。

    因此,理想化意象是尝试解决基本冲突的途径,和我讨论过的其他途径一样重要。它具有巨大的主观价值,可以用作黏合剂,可以聚拢分裂的个体。而且,尽管它只存在于这个人的心中,却还是对他和他人的关系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理想化意象可能被称作虚构或虚幻的自我,但这只说对了一半,因而也是种误导。这其中的愿望思维确实很明显,尤其因为这些人并没有基于一个牢固的现实基础。但这并不会导致它完全虚构无实。这个富有想象力的作品与种种非常现实的因素交织在一起,并为这些因素所决定。它往往包含了这个人真挚理想的踪迹。虽然这些浮夸的成就是虚妄的,但潜藏在背后的潜力往往是真实的。更关键的是,它出自非常真实的内心需要,它实现了非常现实的功能,而且对于创造者有着非常现实的影响。创造过程有非常明确的规律,因而了解了其特有的特征,就能准确推断出这个人真正的人格结构。

    但无论理想化意象中交织了多少幻想,对于神经症患者自己来说,它都具有现实价值。它建立得越牢固,他就越是这个理想化意象,而他的真实自我相应失色。因为理想化意象的功能性质,现实状况势必会倒退。其中任何一个功能都旨在抹杀真实人格,把焦点放在理想化意象上。回顾众多病人的个案史,我们就会相信理想化意象的建立常常是救命稻草,这也是当他的意象被攻击时,为何他所持有的阻抗完全是正当合理的,或至少是有逻辑的。只要他的理想化意象对他来说是真实完整的,他就能感觉到重要性、优越感与和谐,尽管这些感觉是虚幻的。这样他就觉得,基于他自以为的优越性,他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和声明。但如果他容许它遭到削弱,他就会很快遭到威胁,要面对自己所有的软弱,没有权力提出特殊要求,以及相对不重要的意象或甚至(在他自己眼里)是遭人鄙视的意象。更可怕的是,他要面对自己的冲突和被分裂的恐惧。他听到了一个福音,即这可能使他有机会成为更好的人,而且胜过他理想化意象所带来的所有光彩,但这个福音长期以来都对他毫无意义。这是他所害怕的冒险举动。

    由于极具主观价值,如果不是因为有巨大缺陷,理想化意象的地位本是攻无可破的。因为其中涉及虚构的元素,所以整个建筑物一开始就是摇摇欲坠的。这是一间满载炸药的宝库,它使个体脆弱不堪。外界任何质疑或批评、察觉到他不符合那个理想化意象、真正洞察到他内心的动力等都会使其爆炸或坍塌。他必须约束自己的生活,以免遭受这种危险。他必须回避自己不受赞赏或认可的情境。他必须逃避他可能胜任不了的任务。他甚至可能极度反感任何努力。对他来说,他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仅是构想他可能画的一幅画,就已经是大师级画作了。任何平凡人都可以通过刻苦奋斗而有所成就;对他来说,让他也像每个汤姆、迪克、哈利那样,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并非天才,因而是种羞辱。由于任何现实成就都离不开努力,所以他这种态度所挫伤的正是他被迫要达到的目的。他理想化意象与真实自我之间的差距拉大了。

    他依赖于他人无止无尽的肯定,如支持、赞赏、奉承,然而任何形式都只能给他一时的安全感。他可能无意识地憎恨每个傲慢的人,或某方面比他优秀的人,如更坚定自信、更沉着稳重、更见多识广,这个人危害到他对自己的观念。他越是不顾一切地坚信他就是自己这个理想化意象,他的恨意就越暴力。或者,假如他压抑了自己的傲慢自大,他可能盲目崇拜那些宣扬自己的重要性且举止傲慢的人。他爱的是在他们身上他自己的理想化意象,当他逐渐意识到他如此崇拜的偶像其实只关心他们自己,只关心他对他们的恭维奉承,就不免失望至极。

    也许,最可怕的缺陷是接踵而来的疏远自我。如果不脱离自我,我们就无法抑制或消除我们的本质部分。这是神经症过程逐渐产生的变化之一,尽管观察不到这些过程的基本性质。这个人完全意识不到他真正感觉到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相信什么————简而言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不知道这点,他就可能活在自己的理想化意象中。巴里的《汤米与格丽泽尔》中的汤米比任何临床描述更能说明这个过程。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在无意识伪装和合理化的蛛网中无法自拔,他也不可能是这种表现。他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因为并不是他在生活;他无法做决定,因为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困难不断增加,他可能会充满不真实的感觉————他始终感觉自己不真实的状况恶化了。要明白这种状况,我们必须意识到他的内心世界蒙着不真实的面纱,这层面纱势必会往外扩散。最近有个病人将整个情形概括为:“如果不是因为现实,我本来会无比安好。”

    最后,尽管理想化意象是用来消除基本冲突,还以有限的方式做到了这点,但同时也使人格产生了新的裂口,而且比最初那个更危险。一般说来,一个人之所以建立起自己的理想化意象,是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现实面貌。理想化意象显然抵消了这个祸患;但他把自己置于崇高地位,仍然难以忍受自己的真实自我,而且开始愤怒以对,开始看不起自己,开始在不可能达成的自我要求的枷锁下焦躁不安。于是他摇摆于自恋与自贱之间,徘徊于理想化意象与被藐视的意象之间,没有坚固的中间立场可依靠。

    因此,一方面,强迫性的矛盾追求之间出现了新的冲突,内心紊乱强行实施内部的独裁专制。而且,他对于内心独裁的反应,就像一个人可能对于相对政治独裁的反应一样:他可能认同它,也即是感觉自己如独裁者说的那样美好;或者他可能要踮起脚尖来努力达到这些要求;或者他可能反对强制,拒不承认强加的义务。如果他是第一种反应,我们的印象就会是他是一个“自恋”的人,他不会接受批评,于是,已有的裂口并不是有意识感觉到的那样。第二种情况是完美主义者,即弗洛伊德所说的超我类型的人。第三种情况中,这个人似乎不对任何人或任何事负责,他倾向于动荡不定、不负责任以及持否定论。我特意讲到这些印象和表现,因为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他从根本上一直是焦躁难安的。即使是反叛类型的人通常也相信,在他努力推翻的强制标准下,他是个“自由的”劳工,尽管他仍然处于自己理想化意象的魔爪中,这可能只表现为他把那些标准当作鞭子来鞭策别人。[6]有时,一个人会经历在两种极端中交替变化的时期。例如,他可能一段时间试图超常“善良”,可完全没有得到慰藉,然后又倒向另外一极,极力反对任何标准。或者,他可能从明显的极度自恋转变到完美主义。更常见的是这些相异态度的组合。根据我们理论的理解,所有这些东西所指出的事实是:没有哪种尝试是令人满意的;它们都注定失败;我们必须把它们视为不顾一切地努力摆脱无法忍受的处境;当他处于任何无法忍受的处境之中时,他会尝试各种不同的手段,如果一个失败了,就再诉诸另一个。

    所有这些后果结合起来,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屏障,以对抗真正的发展。这个人无法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错误。虽然他的说法并非如此,但实际上他一定会失去自我成长的兴趣。当他谈到成长,他所想的只是一个无意识理想,即创造一个更完美的理想化意象,一个毫无瑕疵的意象。

    因此,治疗任务就是让病人认识到自己理想化意象的所有细节,帮助他逐渐明白这个意象的所有功能与主观价值,并且向他展示这个意象必然引起的痛苦。于是他便会开始怀疑这个代价是否太大了。但只有大大消减了创造这个意象的需要,他才可能放弃这个意象。

    * * *

    [1]赫尔曼·纳恩伯格在他的论文《自我的合成功能》(《国际精神分析》杂志,1930年)中研究过这个追求统一性的问题。

    [2]参见《伍尔科特读者Ⅱ》中安妮·帕里什所写的《跪拜》,花园城市出版公司,1939年。

    [3]参见卡伦·霍妮在《精神分析的新方向》(诺顿出版社,1939年)中对弗洛伊德的自恋、超我和内疚感的批判性检验;同时参见埃里希·弗洛姆的《自私与自恋》(《精神病学》,1939年)。

    [4]参见第十二章,施虐倾向。

    [5]在那个双重人格的经典例证中,即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化身博士》,主要思想就是围绕着人性冲突元素分离的可能性。认识到内心善恶分裂得有多么彻底之后,哲基尔医生说:“从很早以前……我学会了愉悦地思考这些元素的独立问题,就像做一场可爱的白日梦。我告诉自己,如果每个元素只待在单独的身份中,生活便如释重负。”

    [6]参见第十二章,施虐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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