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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亲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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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温顺听话。但许多源头都源源不断地产生敌意,所以攻击性倾向也借由后期经历得以加强。这样说下去会使我们离题太远而不能面面俱到,这里只需要说,谦逊和“善良”会遭致践踏和利用。再者,依赖他人会造成异常脆弱,这反过来又会导致他感觉自己被忽视、被拒绝,以及没有立即得到过度的爱或支持时就会感到被羞辱。

    当我说所有这些感觉、动力和态度被“压抑”,我是采用弗洛伊德对于这个词的观点,意思是个体并非只是没有意识到它们,而是永远也不要意识到它们给他带来的无可替代的好处,以至于他严防死守,唯恐向自己或他人泄露任何迹象。因而每种压抑都会使我们面临疑问:压抑心中的某些动力究竟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对于依从类型,我们能找到诸多答案。大部分只得放在后面讨论理想化意象和施虐倾向时来了解。现在我们能了解的是,对于敌意的感受或表达会危及他喜欢他人和被他人喜欢的需要。此外,任何形式的攻击行为,或甚至是自我主张,对他来说都是自私自利的。他自己会谴责这种行为,因而觉得别人也会谴责这些行为。而且他无法冒谴责的风险,因为他的自尊实在是太依赖他们的支持了。

    压抑所有主张、报复和野心的感受与冲动也有其他的功能。这是神经症患者消除冲突并取而代之以完整统一感的众多努力之一。我们内心对统一的渴望并不是秘密,但产生于对生活机能的现实需要————除非这个人一直受到相反方向的驱使————以及最终会导致我们极度恐惧分裂的那些东西。通过掩埋所有违逆部分而给某个倾向赋予主导地位,是一种组织人格的无意识努力,它是解决神经症冲突的主要途径之一。

    所以,我们已经看到了不断严格核查所有攻击性冲突的双重利益:否则他的整个生活方式会濒临危机,他臆造的统一性也会被戳穿。而且攻击性倾向越具有破坏性,就越是迫切地想要驱逐它。他会矫枉过正,绝不表现自己想要谋一己私利,绝不拒绝请求,总是喜欢每一个人,总是退居幕后等。换言之,依从和姑息倾向得以加强,变得更具有强迫性、更不加区分。[5]

    当然,所有这些无意识努力并没有使被压抑的冲动停止运作,但它们发挥作用的方式是符合这种人格结构的。他会提出要求,“因为他太悲惨不幸了”,或以“爱”为幌子暗中控制。被压抑敌意的积累也可能表现在或多或少的怒气爆发,从偶尔的烦躁易怒到发脾气。这些爆发虽然并不符合亲切与温和,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正当合理的。而且根据他的诸多前提,他也是无比正确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对他人的要求既过分又自私,有时还不禁觉得自己遭受到极不公平的待遇,以至于他简直忍无可忍。最后,如果被压抑的敌意具有狂怒的力量,就可能导致各种功能紊乱,诸如头痛或肠胃疾病。

    因此,依从类型的大多数特征都有双重动机。例如,当他使自己居于次要地位的时候,就能避免摩擦,从而与他人和谐相处;但这也可能是一种手段,用来消除想要超越他人的所有痕迹。当他让别人利用他时,就是依从和“善良”的表达方式,但也可能是厌恶自己剥削他人的欲望。要克服神经症依从,就要修通冲突的两面,并有条不紊地按顺序处理。我们从保守的精神分析著作中能看到这样一种观点,认为攻击行为的“释放”是精神分析治疗的本质,但这种方法说明作者对于神经症结构的复杂性和具体变式一无所知。只有对于现在所讨论的这种类型,这个方法才具有一定的效度,但即便如此,这个效度也有效。揭露攻击动力的确是一种释放,但如果这种“释放”是为释放而释放,那也很容易损害他的发展。如果最后要整合人格,这个方法就必须放在修通冲突问题之后。

    我们仍然需要注意到爱和性在依从类型中的重要性。对他来说,爱常常是唯一值得追求、值得为此而活的目标。没有爱的生活是单调乏味、空洞无聊的。借用弗里茨·维特尔斯[6]对强迫性追求的说法就是,爱变成坐地自划的幻影。人、自然、工作或任何兴趣娱乐都索然无味,除非有某段爱的关系赋予其趣味。在我们的文化环境中,这种痴迷在女性身上比男性更常见、更明显,这就使我们认为它是女性特有的渴望。实际上,这与女性气质或男子气概完全无关,而是一种神经症现象,因为它是一种非理性的强迫性动力。

    如果我们明白了依从类型的人格结构,我们就能知道为何爱对他如此重要,以及为何“他的疯狂中自有条理”。由于他矛盾的强迫性倾向,这其实是实现他所有神经症需要的唯一途径。它能够保证他既满足被喜欢的需要,又满足(通过爱)控制别人的需要,既满足屈居次要地位的需要,又满足(通过对方一心一意的尊重)超越他人的需要。它能使他基于正当、无辜或甚至值得称颂的基础上实施自己所有的攻击性冲动,同时又让他能够表达自己所要求的所有可人品质。而且,由于他不知道自己的障碍和痛苦来自内心的冲突,所以爱似乎能保证他治愈一切问题:只要他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这种希望显然是荒谬的,但我们也必须明白,他的这个逻辑多多少少是一种无意识推理。他认为:“我软弱无助,如果我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里孤立无所依,我的无助就是一种危险、一种威胁。但如果我找到一个爱我胜过其他的人,我就不再处于危险之中,因为他(她)会保护我。和他在一起,我就没有必要自我主张,因为他会明白并且给予我想要的,而无须我要求或解释。事实上,我的软弱就是资本,因为他爱我的无助,因为我可以依靠他的力量。如果要为他付出,或甚至是为我自己,就能够发挥我自己振作不起来的主动权,因为这是他想要的。”

    他所制定的推理有部分是谨慎思考而来的,部分只是一种感觉,还有部分基本上是无意识的,同样根据这些推理进行重整,他觉得:“孤独太折磨我了。我不仅无法享受任何不与人分享的乐趣。更有甚者,我感觉茫然若失,焦虑不安。我当然可以在周六晚上独自看电影或读书,但那是种耻辱,因为这是在向我说明没人需要我。所以因为这样,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计划,免得周六晚上(或其他任何时间)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如果我找到一个好恋人,他就会让我免受折磨;我再也不会孤单;现在了无生趣的事情,不管是准备早餐、工作还是看日落,都会是令人高兴的事。”

    而且他还认为:“我没有自信。我总是觉得别人都比我有能力、有魅力、有天赋。即使是事情是我完成的也算不上什么,因为我确实无法归功于自己。我可能是蒙混过关,或只是侥幸。我一定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再次完成。而且如果人们真的了解我,他们一定用不着我。但如果我找到一个人,像我一样爱我,无比重视我,我就能成为重要人物。”于是,难怪爱具有幻影的一切诱惑力。难怪牢牢抓紧爱胜过由内改变自己的艰苦过程。

    如此一来,性关系除了生理功能,还具有证明自己被需要的价值。依从类型的人越是倾向于超然独立————即害怕卷入感情,或越是对爱心灰意冷,性就越可能只是爱的替代品。于是,性关系似乎就是人类亲密关系的唯一途径,而且还会被高估,就像高估爱一样,因为它有解决一切问题的力量。

    如果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免两种极端,即要么认为病人对爱的强调“只是天性”,要么当作“神经症”而不予考虑,那么我们就能看到,依从类型的人在这方面的期望来自他人生哲学的逻辑推论。在神经症现象中总是如此————或是否总是如此?我们发现,病人的推理过程,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都是天衣无缝的,但却是基于错误的前提之上。这些错误前提就是,他误以为需要爱、需要随之而来的一切产物就是真正的爱的能力,而且他完全忽视自己的攻击倾向,甚至是破坏性倾向。换言之,他忽视整个神经症冲突。他指望不对冲突本身做任何改变就摆脱未解决冲突所带来的恶果,而这正是每种神经症尝试解决途径的态度特征。这也是为何这些努力注定会失败的原因。不管怎样,我们势必可以把这种爱形容成一种解决途径。如果依从类型的人足够幸运,找到了一个既强大又好心的伴侣,或这个人的神经症刚好与他合得来,他的痛苦可能就会大大减轻,还可能寻得一定的幸福。但是通常情况下,他期望从中寻得人间天堂的这段关系,只是将他推入更深的苦难当中。他非常容易把自己的内心冲突带到这段关系中,从而毁掉这段关系。即使是最好的情况,也只是缓解现实压力,除非他的冲突得以消除,否则他的发展仍然会受到阻碍。

    * * *

    [1]“类型”这个词用在这里,只是为了简化那些带有独特性格特征的人。我当然不打算在这章或后面两章建立一种新的类型说。类型说肯定是可取的,但必须建立在一种更广阔的基础上。

    [2]引自卡伦·霍妮,《自我分析》,1942年。

    [3]参见《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第二章和第五章中关于爱的神经症需要,以及《自我分析》第八章关于病态依赖。

    [4]参见第六章,理想化意象。

    [5]参见第十二章,施虐倾向。

    [6]弗里茨·维特尔斯,《神经症中的无意识幻影》,载于《精神分析学季刊》第8期,第2部分,193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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