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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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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女人一心要为儿子报仇雪恨,扬言要取鳄渊的脑袋。她每天傍晚都准时来鳄渊家,已经连续八天了。虽然让人觉得心烦,可是又不能阻止她来,也没办法赶她走。她一个人待在门口,并不会去惊扰别人,因而只能任由她去。正如鳄渊所说的,她毕竟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就暂且把她当成是一只蜷缩在自己家门前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吧。在寒风瑟瑟的黄昏时分,一个穿着绉绸披风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大门前。她灰色的短发乱蓬蓬的,一双妖怪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让人分辨不清。她眼神空虚,目光呆滞地望着暮色中的天空,自言自语诉说着悲恨的遭遇。那深不可测的苍茫天际,比自己的内心更让人捉摸不透。手中摊开的那张油纸,正等着装仇人的脑袋!阿峰总觉得放不下心来,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就算她现在没有表现出什么害人的行为,但是她不最后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人只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哪怕是把水变成火,把山变成海,把钢铁劈断,把岩石粉碎也不在话下。何况这只不过是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杀几个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罢了。阿峰的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和担忧,觉得没有比这些更可怕的事了。

    鳄渊当然不会把自己伪造文书陷害雅之的事如实告诉妻子,所以阿峰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这个疯女人的儿子自身的过错,自己没有理由要受到她的怨恨。纠纷、输赢、弱肉强食,这本来就是事业上永恒的规律,干高利贷这一行,有时也不得不承受烂账的损失。一方打倒另一方,这也是兵家胜负的常理。阿峰想到这些,不由得感到理直气壮起来,觉得这个老女人的发狂,和自己的丈夫扯不上一点关系。她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母子情深,因为自己儿子的事受到了重大打击,因此痛心绝望到这种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们一家平白无故地受到她这样的怨恨,简直就像是飞来横祸一般,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再这样想下去,也只能平添恐惧罢了。

    每天一到时间,疯女人就出现在鳄渊家的大门口,一日也没有间断过。阿峰在心里暗自揣摩,她一定是来夺我们性命的。每天一动不动地在门口蹲着,那内心执着的怨念,难道不是在诅咒着我们,要置我们夫妻于死地吗?一到傍晚时分,阿峰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烦恼和焦虑,她一看到疯女人出现在大门前,就马上坐立不安,只能到大御明尊的神坛前去诵经祷告,以求得内心的安宁。她一看到佛前的烛影摇摇晃晃昏暗不清,天尊的神像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就仿佛生怕自己没有受到神佛的恩泽,得不到神佛的庇佑,于是抛开一切世俗杂念,一心一意地敬香礼佛,在神坛前添油加香,热得汗流浃背也不肯停下来。哪怕是枪林弹雨,一到傍晚,疯女人便准时出现在鳄渊家的门前。可是在第九天的这个时候,却还没有看到疯女人的身影,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等着。天气已经转冷,这一天更是冷风刺骨,寒气逼人。外面冷风怒吼,树木在寒风中呼啸,房屋也被吹得仿佛在摇摇晃晃,地上飞沙走石,天空中布满了阴霾,灰蒙蒙的一片。天昏地暗,日色黄浊不清,一副凄凉悲惨的景象。

    鳄渊家门灯上的玻璃,也被风吹落了两面,灯火已经熄灭,灯也被风吹倒。而屋子里的灯火却比平日里更为明亮,照着主人用晚餐的矮脚饭桌。火钵上架着锅,里面的食物已经煮好,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第一壶酒已经饮尽,还没有听到疯女人鬼哭般的吼叫声。阿峰虽然还有几分担心,但也稍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神情。

    “那个疯女人也怕这大风大雨呢。平时一到这个时候,她都准时出现的,今天却没有来,看来今晚她是不会来的啦。说不定被这大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哎呀,这可多亏了天尊菩萨保佑啊!”

    她接过丈夫让她斟酒的杯子,又接着说:“您再来点鲇鱼吧。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可口的东西,但现在心情这般舒畅,那吃起来自然也觉得美味啦。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哎呀,我说你啊,现在已经过了七点,看来今晚她是肯定不会来了。这样说来,可以把门闩上了。

    哎呀,真是好些日子没像今天这样心里舒坦了。那个疯女人这样天天胡搅蛮缠,不知道要让我短命多少年。我还要向天尊大神好好祈祷祈祷,求他让那个疯女人别再来纠缠我们家。对了,快喝吧,这酒可真是香醇!那个疯女人,何止是看起来可怕啊,那个凶狠的样子,可真让人恶心,我是一刻也忍受不了。我一看到她来,就忍不住一个劲地打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这和害怕还不是一个感觉。那个……怎么说呢,就像是被强大的怨念紧紧包围起来一样。对了,就像在梦中被可怕的东西紧追不放,怎么也摆脱不了,不管你怎么拼命逃跑,都无法逃脱。你想大声叫喊求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就算心里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哎,算了,先不说这样的事了,我有点儿喝醉了。”

    女仆换了一壶酒来。

    “阿金,那个疯女人今晚总算没有来。”

    “那真是太好啦!”

    “待会我要那些点心奖励奖励你。你看,你天天和那个疯婆子打交道,现在已经同她混熟啦。能对付疯婆子的,非阿金莫属啊!”

    “哎呀,太太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窗外又刮起了狂风,仿佛大海的波浪似的波涛汹涌着,发出阵阵轰鸣,风力之大把柱子都摇得咯吱作响。物体被风吹倒的声音,断裂的声音,压折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是待在屋子里,也不由得觉得心惊胆战。尽管不停地往火钵里加炭,铁壶里喷出的蒸汽如云雾般缭绕,可背上还是觉得像靠着一块铁板似的冷得不行。鳄渊本来酒量就好,向来不容易喝醉,便一个劲地喝着。阿峰由于心里舒畅,也多喝了几杯,本来就有些泛红的脸色,这时像涂了一层油彩般,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红光满面。

    疯女人果然没有出现。高兴得喝醉了的阿峰,略带醉意的丈夫,还有那个受到褒奖的女仆,不到十分钟就都在酒劲的作用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风就像是中了邪一般越刮越烈,高处的树枝像笤帚一样被风吹折了腰,天空中零零星星散落着几颗星星,仿佛要被风吹落一般摇摇欲坠,夜晚的寒气凝结,本来就不多的生气和热量都要被这股寒气吸尽。夜色阴冷,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可怕。忽然,一道亮光劈开这片黑暗,从鳄渊家的栅栏门前一闪而过。由于栅栏比较低,又加上有东西遮挡,让人一时难以分辨这是什么光亮。只是在火光闪过的那一瞬间,借着那一团光亮,可以隐约看到正屋和库房的轮廓。但外面风刮得正烈,那团火光很快就被风吹灭。过了一会儿,又看到同样的火光,虽然是若隐若现的光亮,但这回没有马上消失,而是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明亮。在风势稍弱的时候,能够看到那团闪烁着的光亮移到了库房的板窗边,那团燃烧的火焰把四周照得亮起来,这时才看到似乎有一个人影,正沿着那边的围墙在移动着,可是由于周围太暗,所以看得不是太清楚。

    瞬间火势蔓延,已经烧到了库房里,喷出的黑烟像旋涡一样朝四周弥漫开去,层层叠叠,越来越浓。房屋、仓库,只要是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的物体,全都被吞没在熊熊火光之中。无边的夜色被火光划破,浓密的黑烟包住了火焰,烟雾被狂风吹得四处飘散,火势借着大风越烧越旺,火苗一碰到四面有东西挡着的时候,就发出噼噼啪啪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火花迸溅得到处都是。库房那边的火势很大,不到一会儿已变成一片火海,黑暗的天空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通红。

    刚才那张模糊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清晰起来,那不就是每天傍晚准时出现的疯女人吗!这次的火灾,无疑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她镇定自若地站在浓烟烈火旁边,静静地看着这火是如何焚烧,如何烧毁这一切,如何将她的仇人化为灰烬。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怒目圆睁,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看着给她带来痛苦的这一切万恶的东西都消失在烈火中。风力,火势,浓烟,这三者互相助长着,相辅相成,愈演愈烈,简直没有比这更绝妙的搭配啦!看着这一切,疯女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满足的神情,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狂风吹得四处轰鸣作响,这个时候人们睡得正香,谁也没有察觉到发生了火灾,没有一个人出来奔走呼叫。熊熊的烈火蔓延到屋檐下,厨房里也蹿出了火苗,在这一片火海之中,忽然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那是疯女人发狂般的笑声。

    等人们从屋中冲出来,相互呼喊,乱作一团的时候,鳄渊家大部分已陷入了火海,甚至从仓库的窗子里都喷出了火苗,火势已无法控制。由于当时风也很大,消防队虽然努力抢救,但最终三十多户还是葬身火海之中。直到凌晨两点左右,火势才被控制住。据说当场在拥挤的人群中,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那个疯狂的女人,因为怎么赶,她都不走,所以不得以才把她关起来。

    不过火灾肯定是从鳄渊家引起的,真是可悲,最终什么东西也没有抢救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一片焦土。警察立刻注意到里面还住着人。一番询查之后,从幸存者阿金口中得知些情况。据她说,当她从梦中惊醒时,火势已经蔓延到枕边了。她急忙连喊了两三声太太

    ,没来得及听到任何回应,就慌忙逃了出来。至于后来主人到底怎么样了也无从得知。等到天亮的时候,还是不见主人的身影,警察担心可能会有忽漏,便立刻派人去四处搜查。

    从废墟中发现了一具大部分已经烧焦的尸体,惨不忍睹,但隐约还可以辨认,显然这就是主人的太太。根据这一线索,又在其附近翻找,但一无所获。后来一直翻找到看起来是原来仓库的地方,才从地下找到一堆烧的焦黑的尸骸。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是因为醉酒找不到出口呢,还是因为在危急关头仍然顾忌着家财。可以肯定的是,夫妇两人均已葬身火海,而且无论是家宅还是仓库,在一夜之间也化为了灰烬。鳄渊家现在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但是,只有一样东西在昨夜的大风和大火中得以保存下来,那就是放在主人房间里的保险箱。

    和父母并不在一起住的鳄渊直道,正巧还在外出旅行中。躺在医院里的贯一,倒是在阿峰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赶到了。虽然贯一现在伤势已经痊愈,基本可以工作,但原定是三天后才出院,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他不知所措,他生怕自己出院以后的这副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因此一方面处理着善后事宜,另一方面也在急切地等待着直道回来。

    原本连一块枕头拿着都费劲的病人,现在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后事了。想到平常那么亲切照顾他、身体那么硬朗的主人,如今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堆白骨!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这让贯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吊唁的话,他也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人固有一死,但是想到和自己长久相处的人死去,一时总会难以接受。贯一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五年的家庭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吧!这就像是原本放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无缘无故消失的感觉。这么看来,在此之后,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变数,贯一恐怕也是难以预料吧,唉!世事无常,有时真是让人肝肠寸断啊!

    寄身的依托已被烧成废墟,就连一直依赖的家主也一同丧命,真是宛如梦中。贯一的脑海中仍还残留着那些死者的音容,他无法分清幽明的界限,医院中长期枯燥的生活让他越发想念这个家,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贯一还是抱着再看看这个家最后一眼的想法,拄着一根拐杖走出市谷的临时住所,蹒跚地来到鳄渊家遗址,凭吊那大火后的遗迹。

    一连几日的大风寒冷天气,今晚突然变得有所缓和。月色朦胧,街道静静地沉眠在淡淡的雾色中。四周还弥漫着一股焦臭味。遭受了一场骚乱的路上,积水未干,已经夷为平地的废墟现场,到处都是一堆堆的焦土瓦砾,一眼望去显得非常空旷,鳄渊家的宅院早已面目全非。只能从那一排烧得像乌炭的树木来判断。旁边的那一堆碎砖乱瓦应该就是仓库的遗迹,当贯一走进那里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微微的热气,可见那些灰烬还没有完全冷却。他拄着一只拐杖,眼中一片茫然,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便是发现鳄渊先生尸体的地方,月色显得那样惨淡,仿佛满怀着怨恨把月光洒满了这一片已经烧成红色的瓦砾。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块的人肉,再次抬头看看周围,一切都已静默,空剩下贯一的身影,显得如此寂寥凄凉。

    贯一呆呆地站着,脑海里还清楚地浮现出鳄渊家里当时的情景:红光满面的阿峰,爱唠叨的主人,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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