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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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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所以马上来看望您。”

    鳄渊摸了摸自己已满头白发的脑袋说:“那个啊,不知道是哪家报纸,把我和间贯一搞错了。要是我的话,才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弄得脸都丢光了。别说对方是两个人,就是来五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站在直道身边的母亲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话。直道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是吗?可能是我过于担心了。”

    “担心什么啊?”

    “爸爸,我已经跟您说过无数次了。您就不要再干这种买卖了吧?”

    “又是这个!不要说了!不要再说啦你听到没有!该收手的时候自然会收手。”

    “等到那时恐怕已经晚了。今天早上我在报上看到您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消息,心里不知道有多懊悔。要是早点劝您不要干这种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好在侥幸逃过一劫,也更觉得您应该采纳我的意见。否则,这样下去的话,您迟早会受到和间贯一一样的噩运。

    “我劝您放弃这个行业,并不是因为害怕觉得内心恐惧。如果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献出宝贵生命,那也在所不惜。可这是放高利贷牟取暴利而和别人结怨,以致受到了报复,这是多么让人脸上蒙羞的事啊!一不小心连命都丢了,就算不死也变成了残废,一想到这样的事就要发生在爸爸身上,我担心得每天都睡不着!

    “凭我们现在置下的家业,生活根本不成问题,也足够你们二老平安幸福地颐养天年。人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又何苦同别人结怨,赚取这种不义之财呢?钱财本是身外物,就算家财万贯,又怎么用得了那么多?最后还是留下来给子孙而已。

    “爸爸,您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一分钱也不要您的。既然这样,您又何必为了这个无用之财,日日受别人的怨恨,为世人所唾骂,甚至弄得父子反目?就算对爸爸您自己来说,这份财产也没有给您带来想要的名誉和快乐,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您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的话,就不要把财产给我,只求您能采纳我的意见。不,这不仅仅是我的意见,这是我的愿望啊,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请您听我的话吧。”

    直道在父亲面前低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他的眼里满是泪水,连脸颊都被打湿了。

    父亲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面带微笑,温和地对直道说:“你能这样为我着想,说出这番话来,我也感到非常欣慰。但这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你和我不同,你本来就精神紧张,所以才会这么想。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所以,用你一个学问家的头脑来责备一个实业家,完全没有道理。遭人怨恨,被人毁谤,这些对我们这行的人来说,不过是自私自利的想法罢了。所谓世人的毁谤,不过是一些嫉妒之人私底下爱嚼口舌。在这个社会,无论你从事哪一行,只要你有钱,必定会受人攻击。那些没有工作的人因为贫困而受人同情。有钱又有好名声,这样的人,是一个也没有。事实就是如此。你作为一名学者,心情自然和别人不一样,不把这些钱财放在眼里。可是天底下又不能全是学者,对吧?而对一名实业家来说,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说到人的欲望,不外乎就是钱。这样看来,如果不是钱有着什么好处,又怎么会人人想要呢?钱怎么好,好在哪里,恐怕是身为学者的你所不能理解的。

    “你说钱只要够用就可以,除了必要的开支,再多的钱财也是无用。这不过是你一个学者的片面想法罢了。只要满足了自身的需求,就没有必要再去追求更多的,如果人人抱着这种想法,那么社会将不会发展,国家也终会走向灭亡。假设一国之中尽是隐士,那么国家又将会怎样呢?所以说,欲望无止境,才是国民生命之根本!

    “你不是责问我,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怕什么用也没有,我看到钱一天天多起来,心情就无比舒畅。对我来说,赚钱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就好像你研究学问也感到非常愉快一样。如果你们读书也是适可而止,那么学问又怎么会有所长进呢?对于这一点,你又要怎么回答呢?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不正当的行业,是肮脏的交易,可如果君子爱财,人人都取之有道的话,这个行业又为什么会存在?我们放出了高利贷,确实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要收高利?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根本无所抵押!既然这样借债人没有任何资产可以抵押,我还把钱借给他们,行了方便,那么自然要收取高额的利润作为报酬。再说了,我又没有谎称收取低利息来欺诈大家。没有资产抵押,借钱自然是高利,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么,这怎么说得上是不正当?怎么谈得上是肮脏?如果觉得利息高是不正当的事,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借钱好了。当今的社会,借高利贷来救急的事情屡见不鲜。如果说高利贷是件不正当的事,那么造成这种不正当之事根源的这个社会,才是名副其实地不正当呢!正是因为有人要借钱,我们这一行才应时而生。如果不是有那些非借钱不可的人存在,那我们这一行也无从立足。把握商机,顺应社会潮流,就是经商者的精魂所在。

    “钱这种东西,有谁不爱?人人都想把钱搞到手,一旦到手就不愿放开。要想自己的财产比别人的更多,就必须采取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如果这样两厢情愿的借贷,这样赚钱都被说成是不正当,那所有商业买卖都是不正当的了。从一个学者的眼里看,或许一切赚钱的手段都是不正当的吧?”

    听了鳄渊的长篇大论,妻子也觉得不无道理。她不时偷看着直道的脸色,觉得他这回一定理屈词穷,无法辩驳了,因而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高兴。

    没想到直道严肃地摇了摇头说:“无论是学者还是商业家,都是同样的人。既然是人,就应该恪守为人之道。我并不是说赚钱就一定是坏事,只要赚钱的手段是正当合法的,无论赚多少也没有关系。乘人之危牟取钱财的高利贷行业,绝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为的行业。您居然还说这是所谓的经商者的精魂所在,真是太……就拿这次间贯一遭到暗算受袭这件事说吧,您是怎么看待这种行为的呢?您恐怕不觉得这两个汉子是为了报仇雪恨,您一定觉得他们都是些卑鄙无耻的龌龊小人吧?”

    直道提高了声音,逼问着父亲。他看到父亲顾盼左右并没有回答,又降低了嗓音问道:“您觉得呢?”

    “当然了。”

    “当然?没错,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是谁,但确实是些无耻之徒,本性恶劣。不过,单从报仇这一点而言,他们可是非常漂亮地达成了目的。暂且不论他们使用了何种手段。”

    父亲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含笑捋着他那红红的胡子。

    “就算他们卑鄙无耻,手段下流,可是却称心如意,漂漂亮亮地报了仇,他们一定感到很满足吧。而被暗算的一方,却恨不得把他们捆起来杀个痛快,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爸爸,您的经营方法和他们的做法,难道没有许多相似之处吗?这次间贯一遭到这样的毒手,您心里一定懊悔不已,痛恨着那些家伙。那么您换个角度想想,那些向您借了高利贷而深受其苦的人,心里不也是这般痛恨着您吗?”

    听了儿子的话,母亲又感到惶恐不安起来。她不知道丈夫要如何回答儿子的这一番大道理,只觉得儿子说得处处合情合理,无可辩驳。她内心慌乱,不由得偷偷观察着丈夫的脸色。

    丈夫镇定自若,仿佛觉得儿子的这番论述很有意思似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微笑。

    对丈夫的这种微笑,妻子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是笑不出来的。他脸上虽然带着这种微笑,心里却早已在揣摩着对付别人的办法。

    直道本来就脸色苍白,这时候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尖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说来说去,都是浅显易见的道理,多说无益。再这样说下去,只会让您不高兴。我以前就多次劝过您,到了今天还这样不厌其烦地说一通,是因为我实在担心您的安危。您知道不知道,暗地里我为了这件事,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您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吗?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我书也不想念了,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抛下一切,归隐山林,落个清闲自在。爸爸您说这种行业没什么不正当的地方,您难道不知道人家有多么恨您吗?大家把您当成是阎王爷身边的小鬼,不耻与您为伍。您可能会说‘我才不管社会上的人怎么看’。可是您想过没有,我是您的儿子,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您不管社会上的人怎么对待您,可是我们还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啊!因为您的行业,我们受到别人的唾骂,受到社会的排挤。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连活下去的脸面都没有了,这就是最大的悲哀!如果您从事的是什么高尚的行业,即便不为世人所理解,不被社会所容纳,最后被社会所憎恨所抛弃,那么就算是饿死街头,我也高高兴兴地和您在一起。就算是沦落到这一步,我也觉得这是我们父子俩的名誉,这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名誉。而现在,我们之所以被社会抛弃、被人们疏远,完全是因为自作自受,是不顾脸面而招致的恶果啊!”

    痛恨的泪水从直道的眼中喷涌而出,他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的脸。鳄渊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直道像是下定了决心,非要在今天一吐为快。他又继续说下去:“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们有多恨间贯一。他不过是您的一个伙计,都遭到如此毒手,可见您自己受到了多少怨恨和憎恶。我真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父亲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行了,知道了,我完全知道了。”

    “那么,您是接受我的劝告了?”

    “这个嘛,知道了。知道是知道了。”

    “既然您说已经知道了我的话,那么,您是准备接受我的劝告啦?”

    “我的意思是,你的话我完全了解。不过,你是你,我是我。”

    直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还是太年轻,太年轻了!一心只读圣贤书是没用的,也要多了解了解社会。你念及父子之情,这样为我着想,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了解你的意见,不过,我有我办事所信奉的准则,就算你好心好意劝说我,也不能硬逼着我听你的话吧。这次间贯一遭到这样的灾难,你一定是在担心,将来有一天,我会受到更严重的毒害。是这样的吧?”

    直道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沉默不语。

    “我非常感谢你能这样为我着想。不过,我的这把老骨头,还是交给我自己做主吧!”

    他说着,徐徐站了起来。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得早些走。”

    他匆匆忙忙披上那件双层外套,出门去了。妻子拿着帽子,从后面跟了上来,悄悄地问他要去哪儿。

    他皱着那个大鼻子说:“我在这儿的话更麻烦,还是离开好些。你就好好劝他几句,让他回去吧!”

    “什么?那怎么能行?你这样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说啊?”

    “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可怎么办啊?”

    阿峰急得直跺脚,一脸迷茫地看着丈夫。

    “有你在的话没问题的。况且他不是马上要走了吗?”

    “你就不能等他回去了再走吗?”

    “有我在,他是不肯回去的。我还是早点走。”

    他不管阿峰还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阿峰不敢追上去,她害怕受到丈夫严厉苛责的心情,就像害怕踩到老虎尾巴一样。阿峰回到房间,进门一看,直道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低着头笼着双手。

    “该吃午饭啦!你想吃点什么?”

    他还是一动不动。母亲又唤了一声。

    这时,直道才回过神来,抬起脸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难受的叫唤,深深刺痛了母亲的心。她想到直道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她常常在他枕边守着他。回忆起往事,母亲的心里一阵心酸。

    “那么,我先回去了。”

    “还早着呢。着急什么啊!”

    母亲的心里,忽然莫名地心痛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么地不想让儿子离开。

    “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难得回家来,吃了饭再走吧……”

    “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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