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五 深肤女子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阿显顿与卡蒙纳将军在边境办理了过境手续后————手续是各自单独办的,便又回到车中,然后把枪支和刀还给他的同伴,同伴叹了口气。

    “现在我觉着更安心了。玩上把牌如何?”

    “那好嘛,”阿显顿说。

    无毛墨西哥佬打开了旅行袋,从袋的一角拽出一盒满是油腻的法国牌来。他问阿显顿玩没玩过埃卡台牌,而当阿显顿说没玩过时,提出了打皮克牌。对这种打法阿显顿倒还并不生疏,于是定下赌注,就打起来了。因为两人都想速战速决,所以每次都打四人的牌,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个打法。阿显顿每次的牌都很不坏,可尽管如此,那将军的牌都好像更胜一筹。阿显顿把眼睛睁得大大,时刻提防着他的对手别设法把他的好机会给涂去抹掉,可他又查不出任何迹象足以说明对方有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地方。他一局一局地连输下去。他可说是一筹莫展,陷入绝境。他的债台越筑越高,最后几乎高到上千法郎,这在当时可是笔数目了。这期间将军一直抽烟不断。但这烟全是他自制的,手指头一卷,舌尖尖一舔,就制出来了,而且速度神速。最后他一头靠在了椅背上。

    “顺便问一句,我的朋友,英国政府对你们在出公差期间打牌输掉的钱给不给报销?”

    “当然不给。”

    “我看你已经输得够不少了。如果我知道这一切都得记在你自己的账上,那我在到达罗马之前是不会再提出玩牌的。但你对我还是非常同情的。如果这都是你的钱,我决不想再赢你了。”

    他把纸牌收拾了起来,放到一边。阿显顿情绪低落地掏出不少票子,递到墨西哥佬手里。他数了数,非常利索地把它们仔细叠好,放到了皮夹子里去。接着身子往前一探,他简直非常亲热地拍了拍阿显顿的膝盖。

    “我对你印象不错,你为人谦虚,不自以为是,没有你们国人的那副傲慢态度。我相信你会按我的原意接受我的一项劝告的:不要和你不熟悉的人打皮克。”

    阿显顿此刻有些沮丧,可能他的脸上就露了出来,所以墨西哥佬伸过手来,向他安慰道:

    “我的亲密伙伴,我的话没有伤着你吧?我决不希望会是那样。其实你的皮克也并不打得比其他人坏。不是因为这个。如果我们能长期一道旅行,我是会教你几招赢钱的本领的。一个人打牌就是为了赢钱嘛,老输有何意义?”

    “我觉着只有在爱情上和在战争上才有公平可讲,”阿显顿道,说着呵呵一笑。

    “啊,真高兴看到你又笑了。面对损失就该是这种态度。我看得出,你不只脾气好,而且很有头脑。你肯定会事业有成,前途无量的。将来我再回到墨西哥,重新拥有了我的财产,你一定得前去找我,和我住上一阵。我会像款待王公一般地款待你。我的马匹可由你随便去骑。我们可以一道去看斗牛。如果有哪个女孩你看上了,你只需吭个声,就可以想要谁要谁。”

    他开始跟阿显顿讲起了墨西哥那里一望无际的辽阔,计数不清的各类hacienda1与矿山,他这么多东西全都被没收了。他还讲了不少他曾生活于其间的那个封建国家。且莫管他所讲的种种的真假虚实为如何,他的那些堂皇响亮的词语还是流溢散放着浪漫传奇的浓郁色彩香泽。他描绘了一幅幅似乎仅属于另一个世纪的广阔生活图景,他那挥舞不停的丰富手势又给人的心灵的眼睛携来了种种说不尽的事物:棕灰橙黄的莽莽原野、大片大片碧油油的种植园、漫山遍野的成群牛羊、月明之夜那凝入浩瀚夜空的盲乐师的片段歌声以及吉他的袅袅琴弦。

    “可这一切全都没了,没了。在巴黎,我穷得不得不靠教教西班牙语来挣点小钱,或者靠拉拉洋片,关于美国佬的————Americanos del Norte2,我的意思是说————关于那里都市的夜生活。我这位在酒宴上一掷千金的人物如今竟被逼得像个印第安瞎子似的成天价靠沿街乞讨活命。我这名往那美女的腕上一扣就是一对钻石镯子而且以此为乐的阔少公子,竟混得不得不从一个年纪可以当他妈的老女人那里去接受一身穿的。忍耐啊。人天生就是忧患重重的,就像那不断升天的火花,但灾难不幸不会永远不变的。时机正在一步步成熟,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奋其一击的。”

    说着他又把那副油腻纸牌取了过来,摊成几个小摞。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它们会说些什么。纸牌是从不骗人的。真的,如果我当年对它们的信仰再坚定一些,我就不至于因了我的一着失误而毁了我的全局,那本来是可以避免掉的。我自己倒也问心无愧。我已经尽了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该做的一切努力,我感到遗憾的只是,外界逼着我不得不干的那件事,我原本是可以想不干就不干的。”

    他往那些牌里定睛细视了一会儿,然后把其中一些推到一边。再把剩下的重新洗过————所据原则我就不清楚了,最后又再次把它们摆成若干小摞。

    “其实纸牌警告过我,这点不容我不承认,这警告还是清楚而确切的。爱情,深肤女子,危险,出卖与死亡。这事本来明显得就如同脸上长着鼻子那样。任何一个傻瓜都能看得出来那里面说的什么,更何况我这个一生都牌不离手的行家。我没有一件行动可以事先不去征求它们的意见。这是不能推脱的。我是叫爱给搅胡涂了。说真的,你们北方民族对爱这事是不理解的。你们不懂它会如何使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于是仿佛染上了疟疾似的,消损得不成人形,你们不懂得什么是得了狂热病,结果一个人就跟个疯子似的,为了满足其私欲,他会不顾一切。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为了爱情,就会,Si,Seor,3什么也干得出来:蠢事,罪恶,甚至是壮烈举动。这时比珠穆朗玛峰更陡峻的峰顶,他也能攀登得上去,比大西洋再宽广的洋面他也能横渡得过去。他是神灵,他也是魔鬼。我的一生就毁在了女人手里。”

    无毛墨西哥佬再一次凝注着这些牌,从各小摞里取出了一些,其余没动。他又洗了次牌。

    “我曾经被成群成群的女人爱过。我说这话不是出于虚荣。我也不作任何解释。这只是实际情况。不信请到墨西哥城去一趟,问问他们了解不了解曼纽·卡蒙纳以及他的众多俘获。问问有多少女人曾拒绝过曼纽·卡蒙纳。”

    阿显顿眉头微蹙,不无思虑地注视着他。他心下不解,R这位在选其工具上向来准确得若有神助的精明人,这一次怕不会也出了问题,并因此而颇感不安。难道这无毛墨西哥佬竟真的相信他自己是魅力无穷,战无不胜,还是他只是个大言不惭的骗子?在他将纸牌来回拨弄的过程中,他已经把牌全都取了出来,就只剩下四张,这四张全都是正面朝下,并排放着。可他不翻过来。

    “有命运这回事啊,”他道,“世上没有一种力量能改变得了它。我往往犹豫开了。这是一个每次都使我非常害怕的时刻。我得铁了心才敢去翻这纸牌,因为很有可能它们会告诉我,等待我的将是一场灾难。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有的时候我也会达到这种地步,失去了去面对这四张命运之牌的全部勇气。”

    的确,他此刻盯视着这四张牌的背面时的那副焦虑他也并不想去掩盖。

    “我刚才和你讲什么了?”

    “你刚才只是跟我讲女人对你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阿显顿冷冷地回答道。

    “尽管如此,有一次我还是发现了一个拒不接受我的女人。一起初时我是在墨西哥城的一所房子,一所casa de mejeres4里见着她的,我正上楼的工夫她也正下楼。她看上去并不很美,我接触过上百个比她更美的女人,但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却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就通知了管这房子的那个老婆婆把她给我送来。如果你去了墨西哥城你会认得她的;人们都管她叫拉·玛卡匝。那女人讲,那女孩并不是这里的住户,只是不时地过来一下,就又走了。我跟那女的讲,我第二天晚上还要见她,另外我来之前不要让她走掉。可第二天我因有事耽误,去得晚了些,拉·玛卡匝告诉我,那女子说她不习惯等人,已经走了。我是个好脾气的人,另外我也不在乎女人好耍点小性子或折腾下人,这也是她们魅力的一部分嘛,于是我一脸笑容地掏给她一百杜鲁5的钞票一张,并允诺下一天我一定准时到达。但第二天晚上我去后,这次是分秒不差,拉·玛卡匝却把这一百元钱还了回来,声称那女孩子说她对我不感兴趣。我对她的傲气感到好笑。我当即摘下我手上的钻戒,并告诉老妇人把它交给那女孩子,看看见后能不能使她回心转意。第二天上午老妇人给我带来了一份回赠————一朵红的康乃馨花。接到花后,我真不知道是该笑该哭。我不习惯在自己火辣的兴头上屡受挫折。我也从来没有吝惜过金钱(因为金钱又有何用,如果不是花在美人身上?),于是我让那女人再去女孩子那里告诉她说,如果当晚她肯来与我共进晚餐,我愿意拿出一千杜鲁来酬谢。工夫不大她捎来回话,那女孩子愿意前来,但有一个条件:晚膳用毕便得准许她立即回家。我耸了耸肩,答应了这个条件。我认为她不会十分认真的。我以为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吊人胃口。晚上她果然前来我家赴宴了。是我刚才说过她并不美吗?不。她实在是我一生所遇到过的最漂亮、最奇妙的女人了。我被她彻底迷住了。她是既有魅力,又有机智,她具有着安达卢西亚6人的全般韵味风情。一句话,她成了我的仰慕对象。我问她为什么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可她却当着我的面嘲笑开我了。我费尽心思去讨好对方。我使出了我的全般手段。我发挥得超越了我自己。但饭刚一吃完,她立即站起身来,向我问安告辞。我问她她又要去哪里。她回答道,我答应过她饭后就可以走;她相信我是个讲荣誉的人,所以会信守诺言。我又是争辩,又是理论,又是发疯,又是咆哮。可她就是拿那句诺言来堵我口。我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