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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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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可以说,从5月21日的阅兵开始,到六月事件发生,人们日日夜夜都是在担心这种事件即将发生的不安中度过的。国民自卫军和正规部队,每天都接到有关这方面的新情报而准备战斗。手工业者和有产者居民不再待在家里,而是手持武器聚集在广场上。每个人都真心希望躲开必然来临的冲突,但又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个必然性时时刻刻在逼近。国民议会一直被这一思想所困扰,可以说它随时都可以发出国家已处于内战 状态的声明,而会场里早已处于这种状态。

    各个方面都尽了最大努力保持慎重和忍耐,以防止或至少推迟危机的到来。一些在内心里十分敌视革命的议员,绝不轻易表现他们对革命的反感和同情;昔日善辩的议员们害怕自己的言行被人怀疑而保持沉默,把讲坛让给新来的议员;而这些新人本身,则因为议会已经没有重大的讨论,而从来没有上过讲台。一些最困扰人心的问题,很少拿到议会上讨论,但人们可能每天都没有忘记它们 【151】 。提出过各种救济贫困民众的方案,也进行过讨论。甚至自发地研讨过各种社会主义体系,参加研讨的每一个人都真心要努力找到某种可以实行的东西,或至少能与社会的旧法律并存的东西。

    在这期间,国家工厂 【152】 继续增加人员,人数已经超过10万。人们感到已经无法再把国家工厂保存下去了,而如果把它们解散,又担心发生骚乱。国家工厂这个棘手问题,每天都拿出讨论,但只是做表面文章,议而不决。虽然不断地在讨论,但不敢做出实质性的解决。

    另一方面,在议会之外,各个党派显然是既害怕互相斗争,又在积极准备斗争。国民自卫军中的富裕者团队与正规军和机动保安队联欢,互相激励团结起来自卫。

    郊区的工人方面,秘密储存弹药,这使他们后来得以坚持那时期的战斗。至于步枪,临时政府早就向工人们大量分发了,可以说一个工人至少有步枪一支,或者数支。

    危机不仅出现在巴黎附近,而且发展到远处。在外省,人们对巴黎感到气愤,发出反对吼声。他们敢于提出反对巴黎的思想,60年来这是第一次。人们武装起来,鼓起勇气去支援议会。人们向议会送去数千封庆祝5月15日胜利的贺信。商业的衰退,全面的战争,对社会主义的恐惧,使外省人越来越对共和国反感。这种怨气特别反映在选举投票的秘密之中。在补缺选举中,选民们在21个省重新联合起来,全都选举他们认为具有某种亲王朝思想的人为代表。莫莱先生 【153】 在波尔多当选,梯也尔先生在鲁昂当选。

    路易·拿破仑的名字开始突然显赫,正是在这一时期 【154】 。这位亲王由巴黎和几个省选出,共和主义者、正统王朝派和民众煽动家都投了他的票,因为国民当时就像一群受惊的羊彷徨于歧途,他们在各方面可以不沿任何道路走去。在得知路易·拿破仑当选的时候,我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一年以后他成为总统的时候我会去当他的部长。我承认,在我看到昔日的一些议会头面人物重新当选时感到十分担忧和遗憾。我虽然不否认他们的才能和本领,但我担心他们的复出会把至今与我们接近的温和的共和主义者推到山岳派方面去。我了解这些人,而且非常清楚他们一旦参与政治,马上就想领导政治,而如果领导不了政治,他们就不太想救国的问题。但我觉得他们试图领导国家还为时尚早,而且十分危险。我们的任务和他们的任务,是帮助有理智的共和主义者去管理共和国,而不是设法使我们自己去间接管理共和国,尤其不要亲自参加政府。

    依据我的看法,我毫不怀疑我们正处在一场可怕的斗争的前夜。但我对这一危险的充分认识,还是通过这一时期即将来临的时候我与著名的乔治·桑夫人 【155】 的一次交谈产生的。我是在我的一位英国朋友米尔纳 【156】 的住处,与乔治·桑夫人会见的。米尔纳是英国的国会议员,当时住在巴黎。米尔纳才华横溢,做过一些蠢事,而更为罕见的是,还说过很多蠢话。在我的一生中,我见过这两个人多少次啊!我敢肯定这两个人的外貌是不相像的,因为其中一个人才华横溢,而另一个人有些傻气。我从来没有看见米尔纳迷于某人或某事 【157】 。而这次他却对乔治·桑的文学才气着了迷 【158】 。尽管当时的时局严重,他还是为她举行了一次文学聚餐会。我参加了这次聚餐会,不久以后发生的六月事件给我留下的印象,并没有使我忘记这次聚餐会的情景,反而时时使我回想起它。

    聚餐会的人并不是清一色的文人。除了乔治·桑夫人以外,还有一位英国少妇,以及几位并不太出名的作家和梅里美 【159】 。我已忘记这位英国少妇的姓名,但她的谦逊可爱的风度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在她所在圈子里是一位佼佼者。一些来宾之间并不熟悉;但另一些人却很熟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乔治·桑夫人和梅里美就很熟悉。不久之前,他们之间有过一段非常亲密但为期甚短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罗曼司是遵循亚里士多德的规则的,他们的行为完全符合时间和地点的要求。我们的英国东道主并不知道这段故事,他没有事先告诉客人他都请什么人,就鲁莽地把他们俩都请来了。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而且是他们的艳史结束以后首次相遇,又因为乔治·桑曾想使她与梅里美的关系早日成功,并稍微享用成功的喜悦,所以二人一见面双方都很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从此以后,梅里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160】 。

    米尔纳把我安排在乔治·桑夫人的旁边坐下。我在以前没有同她谈过话,我甚至觉得也没有同她见过面(因为我很少出现在她所在的喜欢冒险的文学界)。我的一位朋友有一天曾经请她,谈一谈她对我的那部关于美国的著作的意见。她对我的那位朋友说:“我只读作者赠给我的书。”我对乔治·桑夫人有很大的偏见,因为我厌恶写书的女人 【161】 ,尤其是厌恶那些一贯讳言女性的弱点,不想暴露她们的真实特征以引起我们兴趣的女性。尽管如此,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她线条很粗,但眼神专注动人。她的全部精神好像都表现在她的眼睛上,把脸上的其余部分都放弃了。给我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是,她的身上存在着伟大的精神自然表露出来的某些东西。她的举止和言谈确实真正朴素,她或许稍微把这种朴素与服装的朴素造型结合起来了。但我坦白承认,她越往好打扮,我越感到她朴素。我们就社会局势谈了整整1个小时,而在当时的形势下,也不可能谈其他问题。然而,乔治·桑夫人当时也表现出政治家的风度。她就政治问题对我的谈话,使我大为震惊。我同一位能够和愿意向我略述我的敌对阵营发生的事情的女人直接而亲密接触,这是第一次。当时,各党派之间完全互不了解:既不互相接近、互相来往、互相协调,更不互相交际。乔治·桑夫人向我非常详细地、异常生动地介绍了巴黎工人的状况,他们的组织和人数,他们的武装和起事准备,他们的思想和激情,他们的可怕决定。我感到她的描述有些夸张,而其实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如实地证明了这一点,她使我觉得她本人十分害怕民众获胜,对我们的未来命运表示出一点诚挚的同情。她对我说:“先生,请说服你的朋友们,千万不要使民众骚动和激怒而把他们推向街头;我也同样希望我的朋友们能够以忍耐为重,因为一旦发生战斗,你们的一切将毁于战斗。”在这次安慰性的谈话之后,我们就分别了,而且后来从未同她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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