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摩尔·弗兰德斯二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她继续讲她的故事,既冗长又详细,让我十分不安;可她讲到一个地方,需要说出她的名字,我想自己差点倒在地上。她发觉我状况不佳,问我是否不舒服,什么让我难受。我说是因为她讲的那个伤感的故事让我受不了,我求她不要再说了。“唉,宝贝,”她和蔼可亲地说,“用不着为这些事心烦呀。它们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烦恼啦。并且,回想到它们我还特别满意呢,正是由于那些经历我才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她继续告诉我她是如何到了一个好人家的,她在那里表现很好,所以女主人去世后男主人就娶了她,她与他生了我丈夫和他妹妹。她丈夫去世后,凭着勤劳和妥善管理她使种植园发展到目前这样。因此大部分财产都是她自己赚来的,而不是丈夫留下的————她已做了16年寡妇。

    我心不在焉地听完了这部分故事,很想走开去大哭一场。我明白过来,这千真万确正是我亲身母亲,并且我还和自己的亲哥哥生了两个孩子,肚里又怀着一个,每晚还和他同床共枕,这时,请任何人想想我有多么痛苦吧。我一下又成了世上最最不幸的女人。唉!假若我没有听到这个故事,一切都很好呀;如果我对这事一无所知,那么同丈夫睡觉也不是我的罪过。

    这时我精神压力很大,彻夜难眠。我感到说出这事毫无意义,但不说又几乎不可能;并且我毫不怀疑,无论我愿不愿意都会在梦中说出,让丈夫知道。如果我把事实说出来,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失去丈夫,他太正派诚实,知道我是他妹妹后决不会继续做我丈夫。所以我困惑到了极点。

    请任何人想想,我当时的处境多么艰难。我远离家乡,不可能回去。我的生活条件本已不错,但眼前的处境无法忍受。假如我把情况告诉母亲,也许难以让她相信具体细节,而我又无法证实。另一方面,如果她问我或对我产生怀疑,我也完了,因为只要有一点点迹像,都会使我与丈夫立即分开,失去他和母亲。结果是我既惊恐又犹豫,必毁无疑了。

    同时,由于我对事实确信不疑,因此我公然过着乱伦卖淫的生活,表面上却像个诚实的妻子。虽然其罪过并没使我太受影响,但行为却糟糕透顶,我对丈夫都觉得反感。然而经过最慎重的考虑,我认定绝对有必要对此事严格保密,对母亲或丈夫都只字不提。我就这样带着极大压力又过了3年。

    这断时间,母亲常对我讲起她以前那些冒险行为的老故事,而我对它们毫不感兴趣。因为从它们当中————虽然她没有直说————加上我听到的关于我最初监护人的情况,我明白她年轻时曾是个娼妇和扒手。不过我完全相信她已真诚地忏悔,成了一个非常虔诚、庄重和善良的女人。

    唔,不管她的生活会怎样,我的生活无疑相当不安。如上所说,我过的是极其糟糕的娼妇生活;我不能指望会有什么好结果,事实上也真没有好结果,我似乎会得到的幸福转眼消失了,一切都给毁掉,令我悲惨。的确,这也经过了一段时间,从那以后我们俩事事不顺。更糟糕的是我丈夫变得越来越奇怪,他固执,嫉妒,粗暴,其态度毫无道理,让我忍无可忍。事情发展得如此严重,以致我们的关系十分恶劣,我甚至要求他履行诺言————我同意从英国和他一起到这里来时,他曾甘愿作出的————即如果我不喜欢在这里生活,只要高兴就可以回到英国,提前一年告诉他让他把事情处理好就行了。

    瞧,我现在要求他履行诺言,我得承认自己这样做连最起码的礼貌言词都没有。我坚持说是他不好,我远离朋友,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他无缘无故地嫉妒,我的话是无可指责的,他用不着找借口,我回到英国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断然坚持,他不得不作出决定,要么守信要么食言。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把母亲和其他中间人都用上了,极力说服我改变主意,但事情的根源在我心底,他的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我的心已和他疏远了。我想到和他同床就恶心,用了一千种理由说我不适,心情不好,不让他碰我,最害怕又怀上孩子。那样的话,我肯定回不了英国,或至少会拖延下去。

    然而他最终也发脾气了,轻率地作出一个致命的决定————一句话,我不准回英国去。他说虽然他答应了我,但毫无道理,这会毁了他的生活,使全家破裂,几乎会让他在世上彻底完蛋。因此我不应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世上没一个重视家庭和丈夫幸福的妻子会坚持这样做。

    这再次使我陷入困境。当我平静地考虑这事,正确看待我的丈夫————大体还是勤劳体贴的,对自己的可怕处境一无所知————我只能自认我的要求毫无道理,一心为家庭利益着想的妻子决不会提出。

    可我的不满属于另一种性质,我不再把他看作丈夫,而是一个近亲,我生母的儿子。我决定以某种方式与他脱离,但又不知以怎样的方式。

    心怀不良的世人说,我们女人一旦开始某件事,就再不可能改变决定了。一句话,我一直想着航海回去的办法,最后竟提出单身回去。他被大大激怒了,说我不仅是个残酷的妻子而且是个不正常的母亲,问我怎么会毫不恐惧地产生这种想法,抛弃我的两个孩子(一个已死),再不见他们。是的,如果事情没出差错,我也不会这样做的,可是现在我真不愿再见到他们,也不想见到他。至于他说我不正常,我不难自我回答,明白整个亲缘关系才是最最不正常的。

    然而丈夫什么也不答应,既不同我一起走又不让我单独离开。没有他的同意我无法动身,凡熟悉该国法规的人对此都很清楚。

    我们经常争吵,以至发展到危险地步。我和他感情上已变得非常疏远,所以毫不注意自己的言词,有时说的话很惹他生气。总之我千方百计要和他分开,这是我最渴望的事。

    他相当粗暴地对待我的行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因我终于拒绝和他同床,不失时机地和他大闹分离。一次他说,他认为我发疯了,如果不改变行为他就要送我去治疗,就是说进疯人院。我说他会看出我根本没疯,他或任何坏蛋都无权坑害我。同时我也承认,想到送我进疯人院我打心眼里恐惧,那样我再不可能说出事实真相了,疯子的话是任何人都不相信的。

    我因此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把情况全部公开。可怎么公开,向谁公开,又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时我同丈夫再次大吵大闹,以致我几乎当面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不过我保留住了细节,只简单提一下,让他几乎摸不着头脑,最后我才彻彻底底告诉了他。

    开始时,他平静地劝我不要坚决回英国去,我为此争辩,激烈的言词一个接一个,像所有家庭争吵时常见的那样。他说我对待他就好像他不是我丈夫,或谈到自己孩子却好像不是他们母亲。简而言之,我不配做一个妻子;他对我已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他采取了一个丈夫或基督徒应有的温和冷静的态度同我争辩,而我对他却极为恶劣,好像他是只狗而不是个男人,是个最可鄙的生人而不是丈夫;他很不想对我使用暴力,可现在他明白必须如此,为了将来他不得不这样做,以便让我尽到自己的义务。

    我的血液沸腾到极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气愤了。我对他说,我对他的合理作法以及不好的命运同样不屑一顾;至于我回英国的事,无论如何我已决定了;说到我对他不像个丈夫,对孩子不像个母亲,其中还有些事情他目前无法理解;不过我认为这样告诉他是恰当的:他既不是我合法的丈夫他们又不是我合法的孩子,因此我采取眼前的态度是有理由的。

    说过这话后我承认自己同情起他来了,因他面色苍白如死人,像被雷劈一样站在那儿哑口无言,有一两次我以为他要昏过去。总之他像中风似的,浑身发抖,脸上流下一两滴汗珠,可他又呆若木鸡,我不得不设法让他保持生气。他恢复过来后,感到恶心作呕,很快被放到床上,次日早晨发了高烧。

    不过高烧退去,他又恢复正常,虽然很慢。他略有好转后,便说我用舌头给了他一个致命创伤,在要求我作出解释以前只有一件事问我。我打断他,说对不起我太过分了,看见让他病得那么重;但我要求他不要和我说解释的事,因为那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这使他更加不耐烦,困惑得无法忍受;他开始怀疑有什么秘密没说出来,可丝毫也猜不到。他唯一想到的是我还有一个活着的丈夫,但我向他保证说根本没这回事。不错,说到我的另一个丈夫,他对我而言实际已经死了,他也说过我应该这样看待,所以在这方面我一点没担忧的。

    不过我发现事情已走得太远,无法隐瞒很久了,丈夫自己给了我一个说出秘密的机会,很使我宽慰。他和我苦苦度过了三四周,但毫无结果,唯有让我告诉他我说那些话是否就为了让他生气,或它们到底有无真实的东西。我仍固执不说,什么也不解释,除非他先同意我回英国,而他说只要他活着是绝不可能的。另一方面,我说只要我乐意,是能够让他同意的————而且还要让他求我离开,这就更增添了他的好奇,非常迫切想知道。

    最后他把这一切告诉了母亲,让她来叫我说出真情,她确实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我让她彻底打住,说整个这件事的秘密都在她身上,我是出于对她的尊重才隐瞒的。总之我不能再多说了,所以恳求她别再坚持。

    听到这话她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说如何想。但她把这种假定当作是我的一个心计而置之不理,为了儿子继续要求我说,如可能还让我与他合好。至于这点,我说的确是她的一番好意,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把她想知道的真情说出来,她也会认为不可能,而不再要求。最后在她的坚持下我似乎被说服,说我敢于把一个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她————她不久会明白事实如此————只要她庄重保证,没有我的同意决不让儿子知道。

    她过了很久才答应,而且是不对儿子说出主要的部分。我又作了许多准备,才开始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首先,我说她告诉我她的故事以及她在伦敦时的名字,是造成我和她儿子不幸破裂的重要原因;我当时感到震惊正由于此事。然后我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和名字,通过另外一些她无法否认的证明,确信地说我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孩子,她在新门监狱生下的女儿。她当时怀着我,才免遭绞刑,后来她流放时把我交到了某某人手中。

    她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她也不愿相信或记得其中的细节,因立即预见到此事将给家庭带来的混乱。可一切与她讲给我的故事那么一致,她如果没告诉我,也许愿意加以否认。是她给自己封上了口,只好抱住我脖子亲吻,哭得非常厉害,好长时间一言不语。最后她突然说到:“不幸的孩子!你为啥那么糟糕,竟然到这里来啦?并且还是在我儿子的怀里!苦命的女儿呀!”她说。“唉,我们全都毁了!嫁给你自己兄弟!有了3个孩子,两个活着,都是亲骨肉呀!我的儿子和女儿成了夫妻睡在一起!一切都乱套了,让人心烦!苦难的家庭!我们会怎样呢?说啥好呢?做啥好呢?”她就这样念叨了很久,我无力说话,即使有也不知说什么,每个字都会剌伤我心灵的。我们带着这样的惊愕先分开了,不过母亲更吃惊一些,因为这消息对她更加意外。

    无疑,没过多久我们就此问题再次交谈。她好像想把亲口对我讲的事忘掉,或者以为我忘记了一些细节,这次讲的作了改动和省略。我想她把许多事忘了,使她恢复记忆,及时把整个经过告诉她,她不可能说到一边去。这时她又喋喋不休起来,惊叹着自己多么不幸。稍过片刻后,我们开始仔细商谈在对我丈夫讲述前,应先采取什么办法。可我们的一切商量有何意义?既看不到怎样度过如此难关,又不明白如何把此事向他公开才安全。不可能作出任何判断,或猜测他听到后有何心情、采取什么行为。假若他很不能控制自己,而向人们公开,我们不难看到一家人都会完蛋的。如果他最终利用法律优势,就会鄙视地把我抛弃,让我去为那点嫁妆提出诉讼。我的钱也许会在诉讼上花光,使自己成为乞丐。几个月后,我或许会看见他在另一个妻子怀里,而我自己却成了世上最可怜的人。

    母亲和我一样明白这点,可总的说来我们又不知咋办。一会儿后我们作出了更严肃的决定,但不幸我们母女俩的意见截然不同,的确很不一致。母亲认为我应该把此事彻底掩埋起来,继续做丈夫的妻子,直到另外的事出现,使此事的暴露更方便一些。同时她会努力让我们合好,恢复双方的快乐和家庭的和睦。我们可仍像往常一样同床共枕,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因为,孩子,”她说,“如果这事暴露我们都完了。”

    为了鼓励我这样做,她保证让我过得舒适一些,在她去世时把给我丈夫的财产尽量多留些给我。这样,如果事情以后暴露,我也能独立生存下去,并受到他公正的对待。

    这个建议与我的看法不合,虽然在母亲是很合理善意的,但我的想法完全相反。

    至于把此事埋在我们心底,让它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我说是不可能的。我问她怎么会想到我可以容忍和自己兄弟同床的想法。其次,我说她活着才是揭示此事的唯一证据,既然她承认我是她孩子,又看出我有理由那样做,那么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但如果事情没揭露她就去世,我会被看作是个冒失无礼的家伙,编造了这样一件事来摆脱丈夫,或者我还会被看作是个神经错乱的疯子。然后我告诉她,他已威胁说要把我送进疯人院,我为此多么担心,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像上面那样让她知道真相。

    根据我对母亲说的一切,经过我所能做到的最严肃认真的考虑,我作出一个带中间性的决定,希望她愿意,即:她应努力说服儿子照我的意愿让我去英国,并提供足够的钱财,要么是物品要么是钞票,以便我能在那儿生活;而我们始终都要指出,他也许什么时候认为合适到英国来找我。

    如此,待我走后,她就可冷冷静静地逐渐把事情告诉他,极尽谨慎。他听到后也不会震惊,大发雷霆,或做出过激行为来。她应注意不让他怠慢孩子,或者再娶,除非他听到什么我已死的消息。

    这就是我的打算,理由也是对的。经过了那些事情我真的已和他疏远,深恨他作我丈夫,不可能再消除我对他根深蒂固的反感。同时,和他生活还是一种乱伦,这一切使和他同居成了世上最令人恶心的事。我确实认为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让他对我作那种事还不如拥抱一只狗,所以想到和他同床我就无法忍受。我并非说自己把事情拖了这么久,又不下决心告诉他真相是对的;我只是在讲述当时的情况,而不是怎样做应不应该的问题。

    我和母亲这种截然相反的意见持续了很久,不可调和。我们为此进行了许多争辨,但谁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意见或改变对方的想法。

    我坚持说自己很厌恶和哥哥同床,她坚持说不可能让他同意我回英国。我们继续处于这种不确定的状态中,意见不同的结果并非是争吵或类似的事,而是无法决定我们该怎样才能解决那可怕的破裂。

    最后我决心采取孤注一掷的办法,对母亲说了我的决定,简单说就是我亲口告诉他。母亲想到这事万分恐慌,我让她放心,说我会逐渐缓和地对他讲的,在心情最好的时候用尽可能好的方法,并且要选择最佳时刻,让他也处于好的心情中。我说自己是有把握的,如果我能够那么虚伪,假装我对他的感情比实际的多,那么我的一切计划也能成功,让双方都同意分手,还可取得较好的一致意见————虽然我不可以把他当作丈夫来爱,但足可以当作兄弟来爱。

    整个这段时间,只要可能,他就极力想从母亲那里知道我那种可怕的说法————如他所称————是什么意思,即我先前提到的我不是他合法的妻子,我的孩子也不是他合法的孩子。母亲搪塞他,说她无法得到我的解释,不过发现什么事很使我烦恼,希望最终会让我说出来。同时她认真劝告他对我更温和一些,以他平常宽厚的态度赢得我的心。她说他威胁要把我送进疯人院等等,让我惊恐万分,劝他无论如何也不要逼得一个女人绝望。

    他答应对我不再那么凶狠,并恳求母亲向我保证说他仍和以前一样爱我,不管生气时说了什么,他都绝无意送我进疯人院。他还要求母亲也像他那样说服我,让我们仍像过去那样生活。

    我发现这一谈话立即生效,丈夫的行为马上改变,在我面前又完全成了另一个人。现在他对我可算是最温和礼貌的,我因此必须作些回报,也尽量做了。可无论怎么也显得笨拙尴尬,因我最怕他抚摸,担心又怀上他的孩子,以致我随时都会大发脾气。这使我明白绝对必须把事情告诉他,再不能拖延,不过我这样做也极尽谨慎和节制。

    他以这种改变的态度对我持续了近一个月时间,我们彼此开始过一种新的生活,如果我能满足于就此过下去的话,相信我们在世上活多久就能这样过多久的。一天晚上,我们坐在一个小遮蓬下面谈话————我们用它作为进入菜园的凉亭————他非常愉快惬意,就目前的融洽和以前关系破裂造成的烦恼,对我说了一大堆好话,说他为我们有希望再不会那样多么欣慰。

    我深深叹口气,说我们过去总是融洽的,为此世上再没谁比我更高兴,而我们的破裂也使我最痛苦。可我遗憾地告诉他,在我们的婚姻中有一不幸情况,我把它藏在心底,不知如何对他讲,因此感到很难过,一切快乐都没有了。

    他一再要求说出是什么。我说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现在他不知道时受苦的仅我一人,但假如他知道了受苦的就是我们两人。所以对他隐瞒是我所能做的最善意的事,正由于这样我才对他保守了一个秘密;而保守这个秘密,我想迟早都会使我毁灭的。

    听到这话后他万分惊讶,更坚持让我告诉他,其状态无法形容。他说如果我隐瞒,既不能说对他好心又不能说对他忠诚。我说我也这么认为,却没办法。他又提到我以前对他说过的话,说他希望那秘密与我生气时说的事无关,他已决定把一气之下的举动彻底忘记。我说我也希望彻底忘记,但不行,那影响太深太深,不可能忘记。

    然后他说他决心无论如何不再和我闹矛盾,因此也不再坚持让我说出秘密,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默认了;他只求我同意,不管怎样都不应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与彼此的善意。

    他说这样的话最让我烦火,因我真心希望他坚持让我说出真相,以便被说服讲出来————把它埋在心底真像要我的命一般。于是我坦然回答,他不坚持我也不能说感到高兴,尽管我不知怎样说。“可是瞧,亲爱的,”我说,“我把事情告诉你,你有啥条件?”

    “世上任何条件都行,”他说,“只要你的要求合理。”“好吧,”我说,“唔,你得亲自签字,说明如果你发现不是我的错,或者我并不愿意造成以后的不幸,那么你将不会责怪我,对我更加不好,伤害我,或让我为并非我的过错受苦。”

    “这,”他说,“可是最合理的要求,不为并非你的过错责怪你。把笔墨给我。”他说。我跑进去拿来笔墨和纸,他完全照我说的写下了条件,签上名字。“唔,”他说,“还有什么,亲爱的?”“哦,”我说,“还有就是,你不能因为我没在知道此秘密前把它告诉你,而责怪我。”“也很合理呀,”他说,“完全照办。”他把这也写下并签了字。

    “瞧,亲爱的,”我说,“现在我只剩下一个条件了,就是说,由于此事只涉及到我们两人,除你母亲外对任何人你都不要提起;并且由于我和你一样与此事相关,一样无辜,不管你采取什么措施都不应一气之下作出什么蠢事,暗地里伤害我或你母亲。”

    他有点吃惊,清清楚楚地写下来,但在签字前看了又看,几次犹豫不决,重复道:“伤害我母亲!伤害你!究竟是啥秘密呢?”不过他最后还是签了字。

    “好啦,”我说,“亲爱的,你已亲自签字,我无话可说了。但你将要听到的,是任何家庭遇到过的最意外、最震惊的事,我因此请求你答应听的时候要沉着镇静,像个有理性的男人。”

    “我会尽力的,”他说,“只要你不再让我挂虑。你这一切准备真把我吓住啦。”

    “哦,那么听着,”我说,“情况是这样。我先前生气时对你说过我不是你合法的妻子,我们的孩子也不是合法的孩子。现在我得平静、善意但非常痛苦地告诉你,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们都是家中这个母亲的孩子。她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谁也无可否认或反驳。”

    我看见他脸色发白,惊慌失措,说,“记住你保证的事,镇静一些。为了让你有心理准备,事前我算是最费口舌的了。”我仍让一个仆人给他拿来一小杯朗姆酒(当地常饮的酒),他晕了过去。

    他略为苏醒后我说,“这事无疑需要很长的解释,因此听的时候要耐心镇静,我会尽量简短的。”然后我把认为需要的事实告诉了他,尤其母亲是如何揭示给我的,如上所述。“瞧,亲爱的,”我说,“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有条件才告诉你,这事既不是我的原因,我一个人也办不到,并且在此前我一无所知。”

    “我这下完全满意了,”他说,“可太让我意外啦。不过我知道一个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可以消除你所有困难又不用去英国。”“这就像其余的事一样难懂。”我说。“不,不,”他说,“我会让它不难的。”他这样说时神态有点不安,我此刻也一点弄不明白,认为如人们常说,行动者从不挂在嘴上,挂在嘴上者从不行动。

    可对他而言事情还没达到顶点,我发觉他郁郁不乐,一句话,我感到他头脑有点不正常。我极力和他谈话,使他发脾气,或者想出解决此事的办法。有时他也显得没问题,谈到此事时很有勇气的样子;但他的思想压力太大,以致两次试图自杀,其中一次已经上吊,若不是母亲及时走进屋里他已丧命。她在一个黑人的帮助下割断绳子,才把他救活。

    事情发展到极其可悲的地步。我同情他,又产生了当初对他的那种真诚感情,也尽量以温和态度诚恳地去调和双方的破裂。可简单地说,这事很让人头痛,他的精神大受损害,身体越来越糟,虽然还不致他于死地。我在悲痛中不知所措,他的生命显然在衰落,假若我有权利留在该国,也许会以自己的优势于当地再婚了。可我也精神不安,一心要回英国,只有这样才会满足。

    总之如上所述,我不屈不挠地坚持着,丈夫身体明显下降,他终于被说服让我离开。命运就这样推着我向前,道路已扫清,在母亲的赞同下我为回英国去得到不少好的船货。

    我和哥哥分手时(我现在这样叫他了),我们同意在我到达英国之后他就假说我已去世,以便自己愿意时再婚。他答应这样做,并保证把我作为妹妹和我通信,只要我活着一定帮助我。他如果比我先去世,将会留下足够的财产给母亲,用来照顾我这个妹妹,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合理的。可此事安排得很不一般,我后来深深感到了其中的失望,这你到时会知道的。

    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8年后,于8月份离开。现在新的不幸又伴随着我,也许很少女人有过类似的经历。

    在到达英格兰前我们的航行还算可以,共用了32天时间;但后来遭到两三次暴风袭击,一次把我们刮到爱尔兰海岸,在金赛尔进了港。我们在这里停留约13天,上岸休息后再起航,可又遇到恶劣天气,主桅都折裂了,如他们所说。不过我们终于到达威尔士的米尔福德港,这里虽然离目的地还远,但我已安全来到不列颠岛坚实的土地上。我决定不再到海上冒险,那对我来说太可怕啦。所以我取到衣服、钱、装货单及其它票据上了岸,打算直去伦敦,让船设法到达它的港口。它要去的港口是布里斯托尔,我哥哥主要的生意伙伴就住在那里。

    大约3个星期后我到达伦敦,不久听说船也到了布里斯托尔;同时我不幸获知船遭到狂风暴雨,主桅折断,船上损失惨重,大部分船货都被毁掉。

    现在我又独自开始了新的生活,它看起来多么可怕。我与过去仿佛是一种永别。我带走的东西安全的话,本来不少,可以很好地帮助我再嫁,但事实上我一共只剩下两三百英镑了,而且没有补充的希望。我没一个朋友,甚至没一个熟人,因为我明白绝对不能再与过去的熟人交往。至于那个把我装扮成阔妇的狡猾朋友,她和她的丈夫都已去世。

    为找回船货,不久我不得不去一趟布里斯托尔,在办理此事期间我又去了巴思消遣。我仍很年轻,性情一直相当活跃。虽我并不富裕,却好像是个阔妇,指望路上会发生什么事以改善我的处境,正如我以前的情形那样。

    巴思是个充满殷情放荡的地方,生活奢华,处处陷阱。我去那儿,的确是看它能带给我什么;但我必须对自己说句公道话,声明我的本意是完全正直的,最初根本没有那些念头————我好像后来任其被引向了邪路。

    整个末季————如当地人所说————我都留在那里,并结识了一些人,这使我后来又产生而非防止了愚蠢的行为。我过得非常快活,交上好友,即爱寻欢作乐的好伙伴。不过我沮丧地发现,这种生活方式使我大大堕落。由于我没有固定收入,所以花掉本钱等于是在流血至死,这使我陷入重重忧虑之中。然而我仍将这些忧虑摆脱,还以为凭我的有利条件或许会遇到什么好事。

    但我想错了。我不是在雷德里弗,那儿,如果我把自己装扮得像样一些,某个正直的船长或许会礼貌地向我谈起婚事。可我这是在巴思,男人们有时会找个情妇,却极少有找妻子的,所以女人能指望结识的某些特别的男人无不有这种意向。

    第一季度我过得挺好,尽管认识了一个到巴思来消遣的绅士,但和他没任何坏协定。时时的殷情放荡我抵挡住了,表现挺不错的。我并没邪恶得仅仅为了作恶而犯罪,也没任何非常的要求以我希望的那件大事来吸引我。

    可在第一季里我也走得相当远,即认识了我的女房东,她虽然房子料理得不错,却绝无高尚的节操。在任何场合我都表现得很好,丝毫没玷污我的名声,和我谈过话的男人也无不具有极好的名誉,因此我一点没受到坏影响。似乎他们也没一个人认为,如果他们提出坏的交往会有这样的机会。但如上所述,有个绅士总找到我一个人陪他娱乐消遣————他是这么称的;他高兴地说有我陪着非常愉快,当时也仅此而已。

    失去一切交往之后,我在巴思常郁郁寡欢。虽不时也去布里斯托尔处理财物,领取补偿,但我仍选择回巴思居住,因这个夏季我与女房东的关系不错,发觉冬季住在那里比任何地方便宜。瞧,秋季我虽过得轻松愉快,但冬季却忧闷沉重。不过由于我和女房东相处更加密切,难免把心头最难办的事告诉她,尤其是我贫困的处境。我还对她说我在弗吉尼亚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哥哥,他们过得很好。我真的给母亲写过信,特别说到我的困境,遭受的巨大损失,所以必然也让新朋友知道了我期待着他们给我补充些什么,并且确实也得到了。因船只从布里斯托尔到弗吉尼亚州的约克河再返回的时间,通常比从伦敦出发短,我哥又主要在布里斯托尔与我联系,我便认为与其到伦敦不如就在这儿等待收到我的偿还。

    新朋友对我的处境显然关心,的确充满好意,甚至冬季大大降低了我的生活费用,让我确信她是不图赚什么钱的。至于租住的房间,整个冬季我都分文没付。

    到了春季她仍对我极尽友好,我和她又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必须转走为止。她常有一些很有个性的顾客,尤其是那个绅士,如我所说,他在去年冬季找到我陪他。他又来到这儿,还带了一个绅士和两个仆人,和我住在同一座房里。我猜想是房东请他来的,让他知道我仍和她在一起,可她不承认。

    总之,这个绅士又来这地方,继续让我和他保持特殊的亲近关系。他是一个十足的绅士————这必须承认————和他一起我感到愉快,正如和我一起他感到愉快一样,假如我相信。他对我说的话无不很让人敬意,并常说他十分看重我的德行,相信如果向我提出别的什么要求,我会轻蔑地拒绝的。从我口中他不久知道我是个寡妇,乘上一批船从弗吉尼亚到的布里斯托尔,在巴思等待下一个船队从弗吉尼亚到达,等着送来不少财物。我从他那里得知他有个妻子,但精神不正常,受她那方亲戚的指挥,而他也不反对,以免被认为他不好好给她治疗。同时,在这种郁闷的处境下,他来到巴思寻求快乐。

    女房东主动促使我一有机会就和他交往,尽说他好的品性,说他是个正直可敬的男人,并且有大量财产。我确有理由那么看他;虽然我们住在同一层楼,即使我在床上时他也常到我房间,我也常去他房间,但当时他从不向我提出亲吻以外的要求,直到很久以后,这你将会听到的。

    我常让房东注意到他非常端庄朴实,她又不断对我说她认为他一开始即这样。然而她还常告诉我,由于我经常陪他,我应该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报酬之类的东西,因他好像真的把我据为己有。我对她说,我丝毫没让他想到我有那样的需要,或者我愿意接受他给的东西。她说这事将由她去负责,并安排得十分巧妙,在她和他谈话后我们第一次单独一起时,他便稍进一步了解我的情况,如我来到这里后生活是怎么维持的,需不需要钱。我大胆地避开了,说虽然我船上的烟草损坏,但并没完全失掉;受我委托的商人很正直,已为我处理好事情,所以我并不缺少什么;我希望节俭一些,坚持等到下一个船队运来更多东西;同时我已减少开支,上一季有个女佣,现在不要了,先前我在一楼有个房间和餐室,现在只要一个有两副梯子的房间,等等。“不过,”我说,“我和先前一样满足,”并补充道有他陪伴我确实快乐得多,为此我对他非常感激。就这样我当时杜绝了接受他东西的一切可能。可是不久他再次向我进攻,说他很遗憾,我并不愿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他。他向我保证,他了解我的情况并非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只是为了有机会帮助我。但由于我不承认需要任何帮助,他只求我一件事,即我得答应一旦生活困难就坦然告诉他,像他那么随便提出自己想法一样让他帮助。他还说我总应该明白有一个真诚的朋友,尽管也许我不敢相信他。

    一个满怀感激的人适合说的话我丝毫不漏掉,以便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好意是有恰当认识的。从那时起我对他的确再不像过去那么冷淡,不过双方仍严守着道德准则。无论我们的谈话多么随便,我都没自由到他所希望的那样,即告诉他我需要钱,尽管他主动提出使我心里高兴。

    这以后又过了几周,我还是没向他开口,可是房东————她是个狡猾的人,常一再劝我向他伸手————自己编造了个故事,趁我和他在一起时直接向我走来,说:“唉呀,你这个寡妇!我今天上午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什么?”我问。“是弗吉尼亚的船队被法国人袭击了吗?”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不,不,”她说,“但你昨天派到布里斯托尔去取钱的人回来了,说他分文没取到。”

    我一点不喜欢她的办法,心想这太明显是在怂恿他,而他也不愿意这样。我明白即使自己不顺着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于是打断她说,“我无法想像他为啥要那样说。我明确告诉你,我让他去取的钱都取回来了,这不是。”我拿出钱包,里面有约12几尼,又说道,“我打算不久后你大部分钱都会收到的。”

    他似乎对她的谈话有点反感(我也一样),认为她真有些唐突————我想他会这么看的。但他看见我作出如此回答后,立即控制住自己。次日上午我们又谈到这事,我发现他非常满意,面带微笑,说希望我不需要钱,不会对他说这事,可我让他看到的并非这样。我说房东昨天竟然当面大谈与她毫无关系的事,很使我不满;不过我认为是她想收回我欠她的,大约有8几尼,我已决定给她,并在当晚就办了。

    他听说我付了她钱相当高兴,然后我们又谈到别的事。可次日早上他听说我比他先起床,便叫我,我答应了他。他让我到他房间去,我进去时他还在床上。他让我坐在床边,说有事对我讲。他先说了一番和蔼可亲的话,再问我是否愿对他非常诚实,诚恳地回答一件他想知道的事。我对“诚恳”一词挑剔了一下,问他我先前的回答是否都不诚恳,然后说我会做到诚恳的。唉,瞧,他说他的要求是看看我的钱包。我立即对他笑着从衣袋里取出钱包来,里面有3个半几尼。他问是否这就是我全部的钱,我说不是,又微笑一下。

    唔,瞧,他说我得答应去把所有的钱都拿来,分文不剩。我同意了,回到自己房间把一个小小的私人抽屉给他拿去,里面还有约6几尼和一点银币。我把钱全部倒在床上,对他说这就是我的所有财产,确实一分不剩了。他略略看一下,也没数,又全部放回抽屉,并从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吩咐我打开他桌上的一口胡桃木小箱,取出一个抽屉,我照办了。这个抽屉里有许多金币,我想近两百几尼吧,但究竟多少我不知道。他拿起抽屉,握住我的手放进去,让我满满抓了一把。我显得迟疑,可他把我的手紧紧握住放到抽屉里面,让我一次能抓多少就抓多少。

    接着他让我把钱放进衣兜里,拿起我的小抽屉把钱全部倒入衣兜中和他的混在一起,再让我把所有钱带回自己房间。

    我之所以更特别讲到这个故事,是因为它幽默滑稽,同时也为了说明我们谈话的倾向。不久他开始天天挑剔我的衣服、饰带和头巾,总之一再让我买更好的衣物。顺便说一下,我是很愿意那样的,尽管表面并非如此。在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就是漂亮衣服,但我对他说,我得像个主妇一样节俭他借给我的钱,否则会还不了的。他简短地说,由于他对我怀有真诚的敬意,知道我的困境,所以他不是把钱借给我,而是送给了我。他认为我那么彻彻底底地陪伴他,应该得到那些钱。这以后他让我雇个女佣料理房间,加上他的朋友又走了,他非要我为他安排伙食。我非常愿意,觉得看起来我损失不了什么,女房东也不会丢掉任何好处。

    我们这样度过了近3个月,感到在巴思相处没那么有趣了,于是他说到离开,要我和他一起到伦敦。我对这个提议不是很放心,不知我在那儿的情形会如何,他会怎样待我。可这事还在议论之中他得了重病。他去了萨默塞特郡一个叫塞普唐的地方,在那儿病得不轻,无法行动。他只好派一个人到巴思来,请我雇一辆马车去接他。他走之前留下一些钱和有价值的东西给我,我不知如何处理,不过尽量保存好锁在住所里,去了他那儿。我发现他确实病得厉害,说服他让自己被放在担架上送回巴思,那儿可得到更好的帮助和治疗。

    他同意了,我把他带回巴思,记得大约有15英里远。他继续发高烧,在床上躺了5个星期。我一直照料他,像妻子一样无微不至,即使我是他妻子也只能这样了。我长时间地坐着熬夜陪他,最后他再不让我这样,我才把一个简陋的小床搬到他房间,就睡在他床脚。

    我对他的处境显然很担心,害怕失去一位像他这样的朋友,我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常坐在他旁边一哭就是几个小时。但他终于好转,有希望恢复————他的确也恢复过来,虽然很缓慢。

    如果事情不是我将要说的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讲出来的,显然我在其它事上即如此;但我肯定地说,在这一切交往中————省去了我或他还躺在床上时对方进入房间的情景,以及他生病时我必须日夜对他作的护理————我们之间没有一点冒失的言语或行为。啊,我们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一段时间后他有了力气,迅速好转,我本可以把小床搬走,但他不让,直到他完全放心不让人熬夜守候为止,我才回到自己房间。

    他利用许多机会表达他的心情,说我对他多么体贴,待他康复后又为此送了我一个价值50几尼的礼物,如他所说,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的命。

    这时他深切地向我表明,他对我怀着真诚神圣的感情,而且最完整地维护着双方的节操。我说我对此非常满意。他甚至对我断言,如果他和我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也会神圣地维护我的贞操,正如我假若被人强奸他会保护我一样。我相信他,并告诉了他。可他还不满足,说有机会时他想给我一个无可怀疑的证明。

    这以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有机会去布里斯托尔办自己的事。他为我雇了一辆马车想陪我一起去,此时我们的关系真的越来越亲密了。他从布里斯托尔把我送到格洛斯特,那纯粹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使我们呼吸到不少新鲜空气。来到旅店已没有房间,只有一间大卧室,里面有两张床,算是我们的幸运吧。店主领着我们看屋子,来到那个大房间很坦然地对他说,“我无权过问这女士是不是你太太,如果不是的话,你们也可以很正经地睡在这两张床上,就好像你们是睡在两个房间里。”说罢他拉起一副大帘,把屋子一分为二,实际上把床也隔开了。“瞧,”我朋友立即说,“这两张床行了;至于别的,我们是近亲,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不过在旁边睡着是可以的。”这也使此事看起来很正派。睡觉时,他礼貌地走出屋子让我上了床,然后他才上了另一张床,躺着又和我谈了很久。

    最后他又提起了经常说的话,即他可以赤身裸体和我睡在一起而不给我丝毫伤害,并离开自己床。“现在,亲爱的,”他说,“你会看到我对你多么正直,我能做到守信的,”然后他朝我的床走来。

    我略为反对一下,但必须承认即使他根本没作过那些保证,我也不会有很大反对的。因此我稍作抵抗后便静静躺着了,让他到我的床上来。他上来后把我抱在怀里,我就这样和他睡了一夜,他也没做别的或提出什么,如我所说只把我抱着,整夜都这样,次日早晨起去穿好衣服,使我在他面前就像刚出生时一样清白。

    这可是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或许懂得自然规律的人都会如此,因为他是一个身强力壮、充满朝气的男人。他这样做也并非出于宗教上的道义原则,而纯粹出于对我的感情,坚持说虽然我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女人,但正因为他爱我,所以决不能伤害我。

    我承认这是一种高尚的节操,可我以前从未见过,所以惊奇不已。我们像先前一样完成了余下的旅程,回到巴思,这儿他一有机会就来看我,同样经常对我温存无比。我常和他一起睡觉,尽管我们都懂得夫妻所有那些亲昵行为,但他从没对我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并且对此也很看重。我并非说我像他想的那么高兴,得承认我比他坏得多。

    我们就这样生活了近两年,唯一不同的是他去了3次伦敦,有一次在那儿待了4个月。但说句公道话,他从没停止拿钱给我,总让我过得相当不错。

    假若一直这样下去,我承认我们大可以自夸,不过正如明智的人所说:在自制的边缘冒险实属不佳。我们发现真是如此;这儿我又得对他说句公道话,我承认并非由他先突破防线的。那是在一个夜晚,我们俩躺在床上,暖和快乐。我想,我们比平常多喝了点酒,尽管这点酒根本不会使我们醉。我们作了一些我说不出来的傻事,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对他说(我现在带着耻辱和恐惧重提这事),我觉得可以一个晚上解除他的约定,就一个晚上。

    他立即照我的话办,之后我再无反抗,我确实也不想再反抗他了。

    我们防守的贞操就此打破,我从一个朋友变成了刺耳难听的娼妇。早晨双方都后悔,我伤心地哭着,他表示很遗憾,可我们当时也只能这样。现在道路清除,节操和良心上的障碍被搬走,我们要抵抗的事也就减少了。

    在这周余下的几天里我们的谈话有些单调,我看着他时脸发红,不时提出令人忧郁的问题:“我怀上孩子咋办?那时我会怎样呢?”他鼓励我,说只要我对他忠诚他也会对我忠诚的;既然事情已到这个地步(的确并非他有意),如果我怀上孩子,他会照顾好我们母女俩。这使我们两个坚定起来。我确信地告诉他假如我有了孩子,找不到接生婆我宁愿死也不会提到他是孩子的父亲。他保证,我真有了一定会找到接生婆的。双方的保证使我们更加坚定,后来我们一喜欢就重犯那种罪恶行为,终于像我担心的那样我真怀上孩子了。

    我确信无疑后清楚地告诉了他,我们开始想办法解决,我建议把此秘密告诉房东听听她的意见,他也同意。我发现女房东对此习以为常,满不在乎,说她就知道终有这一天的,让我们心情大为好受。如上所说,我们发现她是这种事的老手,把一切承担起来,忙着找接生婆和保姆,使所有问题得到处理,极好地解救了我们,干得的确相当不错。

    临产时她让我先生离开去伦敦,或假装那样。他走后她便告诉教区官员,说有一个女士要在她家中分娩,她很了解这个女士的丈夫,并假装说他名叫“沃尔特·克利夫先生”,说他是个有钱的绅士,会负责所有的问题,等等。教区官员们立刻放心了,我分娩时享受到真正做“克利夫太太”的那种荣誉,得到三四个巴思最优秀公民的太太的帮助,不过对他来说费用贵了点。我常因此对他表示关切,可他让我不用担心。

    他给了我足够的钱,支付用于分娩的额外开支,因此一切事情都很不错,但我也没装着非常放肆或奢侈的样子。此外,我和过去一样明白世事,知道这种情况常不会长久,所以我尽量把一些钱存在一旁,以便“未雨绸缪”,如我所说。我让他相信,所有的钱都用在表面上我分娩的额外开支里了。

    这样,加上他先前给我的钱,以及我自己的钱留下的,我分娩后一共有两百几尼。

    我确实生了一个好小子,十分可爱。他知道后给我写了一封极其亲切热情的信,说他认为我一旦恢复就最好去伦敦,他在汉默史密斯为我订了房间,好像我只是从伦敦去的,过一段时间后我再回巴思,他愿意同我一起返回。

    我很喜欢他的建议,专门雇了一辆马车,带上孩子和一个奶妈喂奶照料他,还带了一个女仆。我就这样出发去伦敦了。

    他坐自己的四轮轻便马车在雷丁接到我,让我上了他的车,仆人和孩子留在雇来的四轮大马车上。他把我带到汉默史密斯的新住处,我有充分理由对它相当满意,房间太好了。

    现在我的生活的确可称为兴旺无比了,唯一欠缺的是做个妻子,而目前又不可能,所以我千方百计尽量存钱,如上所说,以防穷困的日子到来,很清楚这种事不会永久下去。养情妇的男人经常更换她们,对她们不是生厌就是嫉妒,或别的什么。有时像我这样受到良好待遇的女士们行为又不慎重,不注意维护男人对自己的珍重或自己作出的海誓山盟,被轻蔑地抛弃也是理所应当。

    可在这一点上我是安全的,无意喜新厌旧,因此也没交友的习惯,没另寻它欢的诱惑。我唯一的交往就是家中的人和隔壁一位牧师的太太,这样他出去时我谁也不去走访,他回来时总看见我在屋里。即使出去呼吸空气也一定和他在一起。

    我们彼此的这种生活方式无疑是最最偶然的。他常对我说,他和我初次相识的时候,甚至就在我们第一次打破约定的夜晚,他都根本没想到和我同床;他对我总是怀着真诚的感情,一点没打算那样做。我确信地对他说我从不怀疑,如果怀疑的话,我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肆,以致产生那样的结果。一切真让人吃惊,都怪我们那晚失去自制,随心所欲。从此以后我的确常说————算是对本故事读者提出的一个告诫吧————我们应该谨慎一些,别太随心所欲,过于放肆,以免在最需要意志的关键时刻,意志无法维护我们的节操。

    说实话,从我和他谈话的第一小时起,我便决定只要他提出就和他睡觉,但那是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又不知道得到他的其它办法。可那晚我们睡在一起,如上所说,并发展到如此地步,我才发现自己的软弱。那种欲望无法抵抗,可是他还没提出要求我就先彻底屈服了。

    然而他对我非常公正,从没因此责备我,任何时候都丝毫没表示过对我那种行为的反感,而总是说他很高兴有我作伴,就像我们刚在一起一样。

    的确他没有妻子,就是说妻子对他已名存实亡,但良心的责备常把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理性的男人,从他情妇怀中夺走————他最终即这样,虽由于另外的原因。

    另一方面,尽管我对自己的生活良心上也感到自责,甚至在我最为满足时也这样,但贫穷和饥饿可怕地摆在我面前,像一个恐怖的幽灵压迫着我,使我无暇往回看。都是因为贫穷我才陷入如此境地,因而害怕贫穷又使我继续留在里面;我常下决心,假如能够就彻底与此脱离,存上足够的钱养活自己。可这些想法无足轻重,他一来就消失了。有他陪伴真是愉快,一点忧郁也没有,我那一切忧思都是独自一人时才产生的。

    我在这种既幸运又不幸运的处境中生活了6年,给他生了3个孩子,仅第一个才活下来。这段时间我搬迁了两次,但到第6个年头又回到最初在汉默史密斯的住处。在这儿,一天上午我吃惊地收到我先生一封亲切但忧郁的信,说他病得很厉害,担心疾病再次发作。可他妻子一方的亲戚也在家里,让我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行的;他对此极不高兴,希望能让我像以前一样照顾护理他。

    我对这个消息十分担忧,急于想知道他怎样了。我大约等待了两周,什么情况也没听到,觉得意外,真的非常不安起来。我想,可以说在随后的两周里我几乎发狂。我特别困难的是不能直接知道他在哪里,最初只知他在岳母的住处。我迁到伦敦后,根据我给他写的信,不久才弄明如何打听他的情况。我得知他在布卢斯贝里的一座房子里,全家人都搬到了那儿,他妻子和岳母也在其中,虽然没让妻子知道她和丈夫住在一处。

    我不久还得知他已临近死亡,说句实话,我也几乎因此临近死亡。我很想知道情况,一天晚上我把自己装扮成女佣,戴着圆罩和草帽来到他的屋前,好像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一个女士派来的,替男女主人跑差事。我说我被派来了解某某先生的情况,那晚休息怎样。这样我才有了希望得到的机会,和一个女佣闲谈了很久,了解到他详细的病情,得知是胸膜炎,伴有咳嗽和高烧。她还告诉我谁在屋里,他妻子怎样,从她的话中,可知他们有希望使他妻子的精神恢复正常。至于先生自己,医生们说已几无希望,到早上他们以为他快死了,几乎不见好转,他们料想他熬不过下一夜的。

    这消息令我忧郁不堪,开始明白兴旺的日子已到尽头,明白幸亏我做了一个好主妇,在他活着时存了些钱,因为现在我对自己的生活前景一片茫然。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我有一个儿子,他是个漂亮可爱的男孩,近5岁了,却没吃没穿,至少我不知如何供养他。想到这些,那晚我郁郁不乐地回到家里,开始思索余生怎样度过,如何为自己找到归宿。

    你可以肯定,不尽快再次了解他的病情我是无法安身的。这次我不再自己去冒险,而是派了几个假冒的通信员,这样又过两周后我发现他有了生还的希望,尽管病情仍很严重。于是我减少派人去探听情况的次数,一段时间后从邻里得知他可以活动了,随后又可以出门了。

    当时我毫无疑问不久会得到他消息,开始安慰自己,以为我的情况会好转。我等了一周,两周,又大为吃惊地等了近两月,唯一听到的是他身体恢复后到乡下呼吸新鲜空气去了。这以后又过了两月,我知道他重回到城里的住处,可他仍没给我任何消息。

    我给他写了几封信,同样寄到先前的地方,却只有两三封才取走。我接着又写,显得更加紧迫,在一封信中告诉他我不得不焦急地等候他的消息,并讲述了我生活的拮据,需要付的房租,孩子吃穿困难,我的处境很不好,缺乏必须的供养,而他以前非常认真地保证过要照顾养活我的。我把信抄了一封,发现它在寄信处放了近一月也没被取走,于是设法把抄的那封信送到一家咖啡店交到他手上,我发现他常去那里。

    他因此不得不作出回答,我由此明白将被他抛弃,也得知他一段时间前给我写过一封信,要求我再回到巴思去。信的内容我很快会说到。

    的确,人在生病卧床时,对这样的关系是以与原来不同的面目和眼光来看待的。我的情人已到过死神之门,临近来世的边缘,似乎对自己过去那种殷勤轻浮的生活产生应有的后悔和忧虑。别的不说,他和我的这种罪恶勾当,也仅仅是一种长久的通奸而已,现在显示出其本来面目,而非他原来以为的那样。此刻他带着一种正当的反感来看待这事。

    我还不得不指出————以便在这种轻浮放荡的事件中,听取女同胞们的意见————只要这种罪过之后产生了真诚的忏悔,那么有罪之人必然遭到憎恨;以前的感情显得越深,憎恨越大。结果总是如此,确实没有别的,因为不可能一方面对这罪过产生真心实意的厌恶,另一方面造成这种罪过的爱意又继续存在。由于对罪过的憎恨,同案犯因此被痛恨,你不可能指望别的。

    我就发现是这样,虽然这个先生礼貌公正,没走向任何极端,但他在此事上不长的经历即如此。他从我最后一封信和其它信(他后来取走)中,得知我没去巴思,也没收到他的第一封信,所以他这样给我写道:

    夫人:

    我很意外你没收到我上月8日的信,我保证信送到了你的住处并交到女佣手上。

    我不用告诉你过去一段时间来我的情况如何,我到过坟墓的边缘之后,又是如何意外受到上苍不应有的怜悯,得以恢复。在我陷入过的那种境地中,我们不幸的交往没给我的良心留下丝毫负担,这并不会使你奇怪。我不需再多说了,必须悔过的事情也必须改变。

    我希望你考虑回巴思去的事。在此附上50英镑钞票,以结清你的房租并送你回

    那里。我再补充一下,仅仅为了这个原因,为了不让你伤害我,我不能再见你了,希望你不要吃惊。我会给孩子应有的照顾,留下他或带在你身边都行。希望你也有同样的看法,这对你是有利的。

    这封信仿佛使我遍体鳞伤,我无法形容良心的指责,因为我并非看不到自己的罪过。我又想到同哥哥继续生活下去也许伤害更少些,因在那点上双方都不知道情况,婚姻毫无罪过可言。

    可这期间我从没想到自己是个已婚女人,某先生的妻子,他是个亚麻布商,虽然因情况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