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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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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波斯羊皮。

    伊尔:像个贵妇人

    伊尔太太:有些贵了点

    伊尔:你的衣服真漂亮呀,奥蒂丽。不过太招眼,你不觉得吗?

    女儿:哈,走,爸爸。您应该看看我那件晚装才是呢。

    店铺不见了。儿子摆了四张椅子在空空的舞台上。

    伊尔:好漂亮的车子啊。我辛苦了一辈子,也就是为了积累那么一点家产,过上稍为快活的日子,拥有这么一辆小车,现在已经呈现在眼前了,但我要亲自尝一尝坐在里面的滋味。来,玛蒂尔德,你和我一起坐在后座上,奥蒂丽挨着卡尔坐在前面。

    他们全都上了小车,各就各位。

    儿子:我能开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车速。

    伊尔:不要开得那么快。我要看看周围的风景,看看这个小城,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快七十年啦。你看,那些旧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许多房子修缮一新,壁炉的烟囱冒出了灰色的浓烟,窗台上摆出了天竺兰,处处是向日葵,歌德门附近的花园里种上了玫瑰花,哪儿都可听到儿童们的欢笑声,看到情侣们幸福的情景。布拉姆斯广场旁的这座新建筑多么现代。

    伊尔太太:霍德尔咖啡馆也要修复了。

    女儿:瞧,这位大夫开的是奔驰300里。

    我们刚从强大的阴影中走出来,重见这样的亮光,真是气象万千。瓦格纳工厂的起重机和伯克曼公司的烟囱就像居然般矗立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儿子:她要把整个城市都买下。

    伊尔:你说什么?

    儿子:(更大声地)她要把整个城市都买下。(他按喇叭)

    伊尔太太:那些小车子真滑稽。

    儿子:这是米塞尔施密特厂出产的轻便车。每个学徒都得购置这么一辆车子。

    女儿:这真可怕。

    伊尔太太:奥蒂丽现在正在法语和英语进修班学习。

    伊尔:这些都很有用。丘卜勒家的小烧酒店。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来走走了。

    儿子:这儿将要建一座豪餐馆。

    伊尔:你车开得这样快,说话声得大一点儿。

    儿子(更大声)这儿将建一座豪餐馆。又碰上施托克尔,他开的别克车比谁都快。

    女儿:一个爆发户。

    伊尔:从皮肯里德山谷穿过去,经过沼泽地,通过白杨路,从哈索选帝侯狩猎行宫绕过去。天上是大团大团的云彩,一层又一层,宛如夏天的景色。一个美丽的家园,沐浴在晚霞里,我好像才第一次看到这景象。

    女儿:一种有如阿达尔贝特·施蒂夫特㈦笔下的情调。

    伊尔:像谁笔下的情调?

    伊尔太太:奥蒂丽也在学法文呢。

    伊尔:高雅得很。

    儿子:霍夫鲍尔开的是大众牌汽车,他刚从卡菲根回来。

    伊尔太太:卡尔车开得真有两下子,你看他刚才拐那个弯时拐得多漂亮!坐他的车你一点也用不着害怕。

    儿子:现在用的是一档,前面的上坡路陡起来了。

    伊尔:我每次走这段上坡路就喘不过气来。

    伊尔太太:我很高兴,有了这件皮大衣。天气冷起来了。

    伊尔:你开错了。这是去白森巴哈的路。你得回头,然后向左拐,从康拉德村的树林穿过去。

    那四个原来携带木板凳的公民上,此刻穿上了节日的礼服,扮演树木。

    男甲:我们现在又成了枞树、山毛榉了。

    男乙:还有啄木鸟和布谷鸟,受惊的狍子。

    男丙:爬满常青藤的大教堂,幽暗中夹着霉味。

    男丁:史前时代的情调,常被歌颂。

    儿子按喇叭。

    儿子:又是一只狍子。他们总喜欢在马路上跑,这些畜牲。

    男丙跳到一旁去。

    女儿:很温顺。变得没有野性了。

    伊尔:在树底下停一停吧。

    儿子:好吧。

    伊尔太太:你想干啥?

    伊尔:我要步行穿过这片树林。(他站了起来)居仑城的钟声响了,从这里听起来真美啊。现在是下班时间。

    儿子:一共有四口钟,只有现在听起来才那样悦耳。

    伊尔:一切都是金黄的。现在是真正的秋天了。地上的落叶仿佛都是黄金铺起来的。(他踩着林中的落叶晚年往前走)

    儿子:我们在居仑桥下面等着您。

    伊尔:不用了。我穿过树林直接回到城里,去参加市民大会。

    伊尔太太:那,弗莱迪,我们把车开到卡尔伯城去看电影。

    女儿:solong,daddy!

    伊尔太太:回头见!回头见!

    伊尔的妻小们乘车走了,伊尔望着他们远去。他在台左那张木凳上坐了下来。

    呼呼的风声。洛比和托比抬着轿子从台右上,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仍穿着她原来的那身衣服坐在轿子里。洛比背着一把吉他。她的第九丈夫走在她的身边,他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细高个,头发、胡子均已花白。(他也可以由扮演前几任丈夫的同一个演员来扮演)总管跟在最后。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康拉德村的树林到了。洛比和托比,停一下。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从轿上下来,举起她的长柄眼镜往树林里察看,在男甲的背上划了一下。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甲壳虫。这棵树正在枯死。(她发现伊尔)阿尔弗雷德!真巧,遇到了你。我来这里看看我的树林。

    伊尔:康拉德村的树林也属于你的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也属于我的了。我可以挨着你坐下吗?

    伊尔:欢迎嘛。我刚与我的家人告别。他们去看电影。卡尔已经买了一辆车子。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就是进步。(她在伊尔的右边坐下)

    伊尔:奥蒂丽就读于文学进修班。此外还学习英文和法文。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瞧,他们终于有了理想的意识。过来措比,鞠个躬。这是我第九个丈夫,诺贝尔奖获得者。

    伊尔:见到您非常高兴。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他出神儿的时候,显得格外有意思。出会神儿,措比。

    第九丈夫:可是小宝贝儿……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别扭扭捏捏啦。

    第九丈夫:那,好吧。(他作出神儿状)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瞧,现在他看起来多像一个外交家。他让我想起霍尔克伯爵,只不过他不写书。他想退休撰写回忆录,并管理我的财产。

    伊尔:我祝贺你。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事儿我觉得并不如意。找个丈夫不过用来装装门面,而没有实用价值。去做研究工作吧,措比,往左边走你可以找到有历史价值的废墟。

    第九丈夫去搞研究。伊尔环顾四周。

    伊尔:那两个阉人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他们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让人把他们打发到曼谷,呆在我的一所鸦片馆里。他们可以在那儿抽抽鸦片,做他们的梦。过不了多久总管也会与他们为伍,我也用不着他了。波比,来支罗密欧与朱丽叶。

    总管走出背景,递给她一个香烟盒。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也来一支吗,阿尔弗雷德?

    伊尔:好,很感谢。

    两人一起抽烟。

    伊尔:这烟好香呀。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在这片树林里以前我们经常一起抽烟,你还记得起来吗?那烟是你常常从小玛蒂尔德店里买来的,或者偷来的。

    男甲用钥匙在烟斗上敲打。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又是啄木鸟。

    男丁:咕咕!咕咕!

    伊尔:还有布谷鸟。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要不要让洛比给你弹一段吉他听听?

    伊尔:好呀。

    克莱尔·察哈纳:我这个被赦免的抢劫杀人犯弹得一手好吉他,在我沉思默想的时候,我需要他给我伴奏。我讨厌留声机和收音机。

    伊尔:一支军队在非洲大峡谷中行进。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着是你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我已经教会他了。

    他们抽着烟。布谷鸟、啄木鸟的声音,风吹树林的呼呼声等等。洛比弹着那首民歌。

    伊尔:你生过。我是说,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没有错。

    伊尔:是个小子还是姑娘?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一个姑娘。

    伊尔:你给她起了个什么名字?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什涅菲耶夫。

    伊尔:好漂亮的名字。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小东西我只见到过一次,在刚出生的时候。后来被人抱走了,是教会救济院收留了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还没睁开呢。

    伊尔:头发呢?

    黑的。

    伊尔:那倒是的。

    他们抽烟。吉他声。

    伊尔:她死在什么地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死在别人那里,那些人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伊尔:得什么病死的?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脑膜炎。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病。我收到过当局的一份通知单。

    伊尔:事关死人的事人家是不会弄错的。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刚才我跟你谈了我们的小女孩的事儿。现在你来谈谈我吧。

    伊尔:谈谈你?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谈谈我十七岁的时候,你爱我的情况。

    伊尔:那时我要见你一次得在彼得家的仓房里寻找好长时间;你总是藏在那辆旧马车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很露的内衣,嘴里衔着一根草茎。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那会儿强壮,勇敢。那个铁路工人摸了我一下,你跟他进行了搏斗。我用我的红裙子檫干了你脸上的血迹。

    吉他声停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首民歌弹完了。

    伊尔:再来一首《啊,甜蜜而亲切的家园》。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个洛比也会弹。

    吉他弹奏新的曲子。

    伊尔:现在是时候了。这是我们俩最后一次坐在这个不吉利的树林里,任由布谷鸟的咕咕鸣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

    所有树木摇动着它们的树枝。

    伊尔:今天晚上就要开大会了,他们将判我死刑。一定会有一个人把我干掉。至于这个人是谁,他在哪里干掉我,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很快就要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一生。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爱过你,而你背叛了我。但我没有忘记这这场关于生活、关于爱情、关于信任的梦。我现在要用我的几十个亿金钱,把这个梦重新建立起来,我要通过毁灭你来改变过去。

    伊尔:谢谢你为我张罗的那些花环,那许多菊花和玫瑰。

    又一次响起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伊尔:这些花环和花朵把放在金使徒旅馆里的那口棺材装饰得真是美,非常高贵。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要把你装在你的棺材里带到卡普里岛㈧去,让人在我的天宫花园里修建一座陵墓,陵墓四周松柏环绕,从那里可以俯瞰地中海。

    伊尔:我只是从图片上见到过地中海。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一片深蓝色。放眼望去,壮观极了。那里是你最后的归宿,在我的旁边。

    伊尔:现在《啊,甜蜜而亲切的家园》也弹完了。

    第九丈夫回来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诺贝尔奖获得者,刚从他考察的废墟里回来。怎么样,措比?

    第九丈夫:那是早期基督教的所在地,被匈奴人毁掉的。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可惜了。挽着我。洛比和托比,轿子!

    她登上了轿子。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再见,阿尔弗雷德。

    伊尔:再见。克拉拉。

    轿子想背景后抬去。伊尔仍坐在板凳上。那些树木垂下它们的枝叶。一座剧院的门降落在舞台上,门上挂有门帘和其他装饰物,此外还有几个大字“生活是严肃的,艺术是开朗的。”那位警察从背景中上,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制服,在伊尔身旁坐下。一位电台广播员上,他用麦克风对着正在聚集到这里来的居仑市民开始讲话。所有的人都身着新的节日盛装或长外氅。到处都有新闻记者、报社摄影师和电影摄影师。

    电台记者:女士们、先生们!本台刚才让大家参观了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的出生地,聆听了她与牧师的谈话之后,现在让我们来旁听一下居仑城的市民大会吧。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此次屈尊莅临她的故乡,对这个温情脉脉的、舒心适意的小城进行的访问,很快就要达到高潮了。虽然这位名扬四海的夫人不能露面,但市长先生将以她的名义发表一个很重要的声明。我们现在是在金使徒旅馆的剧场向大家广播;金使徒旅馆就是当年歌德在本城逗留期间所投宿的那家旅馆。这个舞台,通常是社团举办活动或者卡尔伯市话剧团进行客串的地方,如今男人们聚集在这里,正如市长上面所解释的,这是按老习惯办事。妇女们都集中在观众席里,这也是古老的传统了。气氛之严肃、紧张实在难以形容。现在电影周刊的人都已经来了,电视台的同事们,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们统统都来了。好,市长开始讲话了。

    电台广播员拿着麦克风走近市长,市长站在舞台正中,居仑成的男人们在他的面前围成半圆形。

    市长:居仑城的同胞们,欢迎各位光临。我现在宣布大会开始。这个大会所要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我现在荣幸地宣布:我们重要的市民、着名建筑师高特弗里德·韦舍尔的女儿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打算向我们捐赠十个亿!

    新闻界的人交头接耳。

    市长:五个亿捐给市政府,另五个亿分给所有的本城市民。

    电台广播员:(压低声音)亲爱的听众们,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前所未有的头条新闻!一笔捐赠,它会使小城的每个居民一下子都变成小富翁,这可以说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社会实验。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全都惊呆了,谁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场鸦雀无声。这情景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市长:现在请教师代表讲话。

    电台广播员拿着麦克风走近教师。

    教师:居仑的同胞们!我们必须明白,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捐出这笔巨款是带有某种意图的。那么她的意图是什么呢?难道她要用金钱使我们过好日子吗?她要让我们富得流油吗?要为我们们恢复瓦格纳工厂、阳光广场冶炼厂、伯克曼公司吗?你们知道,这一切全都不是!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想要做一件重要得多的事情。那就是说,她要用她的这十个亿换来公道,注意:公道。她是要我们这个城市群体变成一个合乎公道的群体。她的这个要求使得我们大为吃惊。难道我们过去不是一个合乎公道的群体吗?

    男甲:不是!

    男乙:我们容忍过一桩罪行!

    男丙:一个不公正的判决!

    男丁:有人搞伪证!

    一个女人声:有一个坏蛋!

    其他人:一点儿不假!

    教师:居仑的同胞们!事实就是这样严酷:我们容忍过不公道的行为。此刻我完全明白,十亿巨款可能给我们带来的物质利益,我也绝不会忽视贫穷是一切坏事的根源,不幸的根源。然而现在的问题不是为了钱!(雷鸣般的掌声)不是为了富裕、豪华奢侈,问题的实质在于:我们要不要主持公道,而且不仅仅是主持公道,还要坚持我们的先辈们为之生活过、争论过,甚至为之献身过的各种理想,它们构成我们西方的价值观。(雷鸣般的掌声)如果博爱精神遭到亵渎,保护弱者的善举受到蔑视,婚约被撤毁,法庭受欺骗,年轻的母亲被推入灾难之中,那么我们的有关自由的概念就是儿戏。

    (欢呼声)我们必须以上帝的名义,严肃认真地对待我们的理想信念,甚至不惜以流血为代价。(雷鸣般的掌声)财富,如果它不能产生出那种跟赏赐有联系的财富的话,那它还有什么意义:因为只有那些如饥似渴地渴望得到它的人才有资格接受赏赐。居仑城的同胞们!你们有这种饥渴吗?有这种精神上的饥渴吗?或者不仅仅是另一种世俗的饥渴,而且是肉体上的饥渴?我作为文科中学的校长很想提出这个问题。只有当你们不再容忍邪恶的时候,只有当你们拒绝在一个容忍不公道行为的社会里继续生活下去的情况下,你们才能接受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这十个亿的钱,才能实施与她的捐助相关的条件。这一点我请居仑同胞们加以考虑。

    经久不息的暴风雨般的掌声。

    电台广播员: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请听听这掌声!我简直激动得热血沸腾。校长在他的演讲里所证明的伟大的道德观念可惜在我们今天并不是随处都存在的。他勇敢地指出的那些弊端,那些不公正行为其实在每个城镇,在一切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是屡见不鲜的。

    市长:阿尔弗雷德·伊尔。

    电台广播员:市长又开始讲话了。

    市长:阿尔弗雷德·伊尔,我得问您一个问题。

    警察推了伊尔一下。伊尔站起来。广播员拿着话筒向他靠近。

    电台广播员:现在我们就要听到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赞助直接相关的那个人的声音了,他就是阿尔弗雷德·伊尔,是女赞助者青年时期的朋友。阿尔弗雷德·伊尔是一位年近古稀而精力充沛的人,是旧派居仑市民中有脸面的人物,此刻他当然激动万分,心里充满感激之情,充满难以表达的欣慰。

    伊尔低声地咕哝了几句。

    电台广播员:慈善的老先生,请您说话大声点儿,好让我们的男女听众听清楚。

    伊尔:可以。

    市长:当我们就接受还是拒绝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赞助作出决定时,您会尊重这个决定吗?

    伊尔:我将尊重你们的决定。

    市长:还有谁向阿尔弗雷德·伊尔提问题?

    市长:还有谁对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赞助要说什么吗?

    市长:牧师先生?

    市长;市医生?

    市长:警察局?

    市长:反对党?

    市长:现在付诸表决。

    只听见电影摄影机吱吱声,闪光灯连续发出闪光。

    市长:凡是心地纯洁,愿意主持公道的人请举手。

    除伊尔外,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电台广播员:剧场里充满肃穆气氛,它完全成了高举手臂的海洋,仿佛在为一个更美好、更公正的世界举行隆重的宣誓。只有这诶老人仍沉浸在无比喜悦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由于他的昔日女友的乐善好施终于使这笔捐款得到落实。

    市长:一致通过:接受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捐赠。但这不是为了钱

    众:这不是为了钱

    市长:而是为了主持公道。

    众:而是为了主持公道。

    市长:出于良心!

    众:出于良心!

    市长:因为我们不能与我们队伍中的犯罪行为相安无事。

    众:因为我们不能与我们队伍中的犯罪行为相安无事。

    市长:我们必须铲除罪行。

    众:我们必须铲除罪行。

    市长:免得我们的灵魂受侵害。

    众:免得我们的灵魂受侵害。

    市长:免得我们最神圣的事物被玷污。

    众:免得我们最神圣的事物被玷污。

    伊尔:(喊叫一声)啊,上帝!

    所有的人仍高举手臂站着不动,但这时电影周报的照相机出毛病了

    摄影师:倒霉,市长先生,闪光灯罢工了。最后表决请再来一次。

    市长:再来一次?

    摄影师:《电影周刊》必须登照片。

    市长:那当然。

    摄影师:聚光灯准备好了吗?

    一个声音:准备好了。

    摄影师:那好,开始!

    市长在原位坐下。

    市长:凡是心地纯洁,愿意主持公道的人请举手。

    所有的人举起了手。

    市长:一致通过:接受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捐赠。但这不是为了钱。

    众:这不是为了钱。

    市长:而是为了主持公道。

    众:而是为了主持公道。

    市长:出于良心。

    众:出于良心。

    市长:因为我们不能与我们队伍中的犯罪行为相安无事。

    众:因为我们不能与我们队伍中的犯罪行为相安无事。

    市长:我们必须铲除罪行。

    众:我们必须铲除罪行。

    市长:免得我们的灵魂受侵害。

    众:免得我们的灵魂受侵害。

    市长:免得我们最神圣的事物被玷污。

    众:免得我们最神圣的事物被玷污。

    摄影师:伊尔!讲话!

    摄影师:(失望地)他再也不肯开口了。真懊丧,他那声欢乐地呼喊“上帝啊”再也听不到了,那一声呼喊真叫人感动。

    市长:请新闻界、广播电台、电影公司的先生们去吃点点心,地点在居仑酒家。诸位离开剧场时最好从舞台的出口走。金使徒旅馆的花园里为太太们准备了茶水。

    报社、电台和电影公司的人从台右朝后方向下,男市民们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伊尔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警察:你别动!(他用手一按,仍让伊尔坐在板凳上)

    伊尔:你们今天就想干?

    警察:当然!

    伊尔:我原想最好在我家里执行。

    警察:就在这里执行。

    市长:观众厅里没有人了吧?

    男丙和男丁往后面张望了一通。

    男丙:没有人了。

    市长:楼座上呢?

    男丁:也没有了。

    市长:把所有的门都给锁上,任何人都不让进来!

    男丙和男丁走下观众厅去。

    男丙:锁上了。

    男丁:锁上了。

    市长:把所有的灯都熄掉!楼上的窗子有月光照进来,这就够了。

    舞台变暗了。在惨淡的月光中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人影。

    市长:大家排成一条窄巷!

    市民们排成一条小巷,最末一个是那个运动员,他现在穿着一身笔挺的雪白长裤,紧身的运动服上系一条红的腰带。

    市长:牧师先生,请开始吧。

    牧师慢慢地朝伊尔走去,挨着他坐下。

    牧师:伊尔,现在你的艰难时刻来到了。

    伊尔:给我一支烟。

    牧师:市长先生,来一支烟。

    市长:(热情地)当然。这里有特等的好烟。

    市长递给牧师一盒烟,牧师把它递给伊尔,伊尔抽出一支,警察给他点火。牧师把那盒烟还给市长。

    牧师;正如先知阿莫死所说的。

    伊尔:别说了。(他抽烟)

    牧师:您不害怕吧?

    伊尔:还算可以。(他抽烟)

    牧师:(手足无措)我会为您祈祷的。

    伊尔:请为居仑城祈祷吧。

    伊尔抽烟。牧师慢慢地站起来。

    牧师:上帝对我们是仁慈的。

    牧师慢慢地走进另一排行列里。

    伊尔犹豫着。

    警察:站起来,你这蠢猪。(他拉伊尔站起来)

    市长:警官,请克制点。

    警察:对不起,说惯了,脱口而出。

    市长:您过来,阿尔弗雷德·伊尔。

    伊尔把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它。然后走到舞台中间,把背对着观众。

    市长:请您走进这小巷里去。

    伊尔犹豫着。

    警察:别磨蹭了,走吧。

    伊尔慢慢地走进那由一句话也不想说的男人们排成的夹道里,走到尽头的时候,迎面对着他的是那位体操运动员。他站住了,转过身来,只见那夹道无情地合拢了。他不禁跪了下去。那夹道变成一个人堆,毫无声响地抱成一团,并缓慢地蹲了下去。一阵静寂之后,从台前的左侧上来一群记者。此时台上的灯又亮了。

    记者甲: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人团重又松开。男人们一个个默不作声地都往背景后面走去。只有医生留了下来,他跪在一具尸体前面,尸体上覆盖着一块我们在旅馆里常见的方格子台布。医生站了起来,从耳朵上摘下听诊器。

    医生:心肌梗塞。

    静寂。

    市长:兴奋过度造成的。

    记者甲:兴奋过度造成的。

    记者乙:生命写下的最美的故事。

    记者甲:发新闻去吧。

    记者们匆匆从台右朝后方向下。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从台左上,总管尾随其后。她看见尸体时,停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舞台中间,旋即转身,面向观众。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把他抬过来。

    洛比和托比抬着担架上。他们把伊尔放在上面,并把他抬到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脚跟前。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纹丝不动)把他揭开,波比。

    总管掀开伊尔脸上的台布,她久久地看着他的脸,始终丝毫不动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他还像过去那样,和许多年前一样,还是那只黑豹。把他盖上。

    总管又将伊尔的脸盖上。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把他装进棺材里。

    洛比和托比抬着尸体从台左下。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领我回房间,波比。把行李收拾好,我们去卡普里。

    总管向她伸出胳膊,好让她扶着,她正慢慢向台左走出去,却又突然停住。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市长。

    市长从背景处那些一声不吭的男人们中间走出来,慢慢朝她走去。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是支票。(她递给他一张纸,接着在总管陪同下走了出去)

    如果说,那些标志着生活福利日益提高的衣着平稳地、顺畅地日趋丰富多彩;如果说,戏剧舞台也在不断变化着,经常改善着,一步一步登上社会阶梯好像神不知鬼不觉地由贫民窟搬到了条件优越的现代城市,日益富裕起来;那么现在,在这最后一个场景中,这种蒸蒸日上的景象将呈现其总的大轮廓。那个曾经是灰暗的世界,如今已焕然一新,成了物质文明的化身,仿佛人间的一切都归结为“世界的幸福结局”。现在修葺他新的火车站周围彩旗招展,彩带飘扬,广告画、霓虹灯交相辉映,而居仑城的男男女女则穿着豪华的晚装和燕尾服,组成两个类似古希腊悲剧里的歌队。这种安排并非偶然,而是为了表现剧终时的气氛高潮,好比一只被风暴推向远离海岸的船只发出的最后信号。

    医生:手术室里一切设备都已改选弦更张。

    墙壁全由绿色瓷砖镶贴。

    现在做手术谁都不会胡思乱想。

    众:晚餐热气腾腾,阵阵喷。

    脚穿新鞋,喜气洋洋,

    悠悠然把高级烟来细细品尝。

    教师:用功的学生在发奋地学习。

    男乙:勤奋的工业家在积聚越来越多的财产。

    众:伦勃朗和鲁本斯不断涌现。

    画家:艺术家可以靠艺术过上富裕的生活。

    牧师:圣诞节、复活节和圣灵降临节

    基督徒们争先恐后地挤满了教堂。

    众:一列列火车发出长鸣。

    风驰电掣般沿铁路奔驰。

    从甲城开到乙城,国与国紧密相连。

    一站又一站,无站不停。

    列车员从台左上。

    列车员:居仑!

    火车站站长:居仑至罗马的特别快车。请上车!餐车在最前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坐在轿子里由背景处上,她纹丝不动,俨然像一尊古老的石像,她的轿子从两个歌队中间抬出来,其后跟着一群扈从。

    市长:这是我们的夫人,她要走了。

    众:她的捐赠使我们富足。

    女儿:我们共同的女恩主。

    众:她带着高贵的扈从!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从右侧下,她的仆人们抬着棺材缓慢地下。

    市长:祝她长命百岁!

    众:她随身带着一件珍品,她最看重的东西。

    站长:开车!

    众:愿她保护我们吧。

    牧师:向上帝祷告吧。

    市长:请保护我们的福祉吧。

    众:请为我们保护这神圣的财产,

    保护和平,保护自由。为我们挡住黑夜吧,再也不让黑暗笼罩我们的城市,这新生的繁华的家园,让我们幸福地享受这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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