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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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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湖

    那是一个凛冽的黄昏,阴郁,沉寂,萧索,夜色也来得特别早。我从山上走下来,经过一条斜陡的小径,来到湖畔,独自在寒风中瑟缩伫立。对岸的山丘雾霭濛濛,雨势已渐停,随着风的吹拂,滴滴答答无力地飘落着。

    湖岸边放着一艘平底的小舟,半个舟身露在沙滩上。这一艘小舟似乎造得非常考究,摇桨是全新的,油漆色彩涂得很鲜丽,舱底也没一滴积水。舟旁有一间枞树板搭成的看守寮子,门是敞开着的,但连个人影也没有。入口的门柱上,用小锁系着一支黄铜铸的旧喇叭,我凑上嘴试着吹一下,随即迸出一声有如临死前的惨嗥声,迟钝地朝对方响着。我又吹了一次,这次的吹奏声比较高,也比较长。然后,我跳进舟中,等着看看有没有摆渡的人来。

    湖水微微荡漾,微弱的波纹拍着薄薄的船缘,响起低微的吧吧声。寒意有点儿砭人肌肤,我紧裹着被雨水濡湿的大斗篷,两手贴着肋下,注视湖面。

    湖心铅灰色的水中浮出一座小岛,那岛屿看来仅如大岩石一般大。如果它是我所有的话,我将在那里盖一座里边附设几间屋子的方形塔,有卧室、书房、客厅、饭厅的塔子。

    然后雇一个管家,让他整理些东西,每晚负责在最上层的屋子点上灯。我虽常年在外旅行,但他知道那是我休憩和隐居的场所,时时刻刻都在等待我的归去。游踪所至,我还要告诉所认识的少女们有关这座塔的故事。

    “那里有院子吗?”也许有的小姐会这样问,我便答说:“唔!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因为我已好久好久没回去过。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听这话,那小姐也许会笑笑,眼眸不断地眨动。她的眼睛也许是碧绿色的,也说不定是黑色的。她的皮肤可能是茶褐色,大概是穿着边缘饰缀着毛皮的深红色衣服。

    这鬼天气!别这么冷好不?

    可笑!这黑色的岩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它实在小得可怜,看来只不过比鸟粪大一丁点儿而已,根本无法在那里盖房子。再说,我为何要盖那玩意儿?即使世上真有我所幻想的那种少女,即使我真正拥有那种塔形城堡得以向人夸耀的话,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那个少女是金发也罢,是茶褐色肤色也罢,她的衣服是缀着毛皮边缘也罢,缀着花边也罢,抑或普通装束地缀着绦带也罢,与我何干呢?缀绦带的少女不是满街都是吗!

    算了吧!别尽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了吧!为了心灵的宁谧,我得把缀饰的毛皮啦,小岛啦,方形塔等等统统放弃。我虽然这样一再指责自己,但脑里的幻像不仅未曾消逝,反而愈来愈厉害。“唔!”少时那位少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落脚?离开村落那么远,岸边成天被湖水溅得湿湿的,不是很冷吗?”

    这时,湖滩上响起沙沙声响,有人远远地出声向我招呼,那是摆渡的船夫。

    “久等了吧!”他问道。我帮他把舟推到水中。

    “等不短的时间了!来,我们走吧!”

    我们各取一对摇桨放在桨架上,合力把舟划出岸后,两人试着配合划动的拍节,绕了一匝,然后默默地猛力向前划行。手脚已渐渐暖和起来,身子轻快、规律地活动着,因寒冷的折磨而来的那一股恼意,早已烟消雾散,脑海中出现的是另一种精灵。

    船夫瘦骨嶙峋,须发已斑白。我认得他,几年前我曾搭过好几次他的渡船。不过,他对我已不复记忆了。

    这一段水程须半小时,驶到中途时,天色已全黑。我左手的摇橹,每当划动时就擦到桨架,发出轧轧声响,船舷下,微弱的水波敲着舟底,不规则地响起“噗!噗!”的空洞声音。身体热起来,我先脱下斗篷,接着连外衣也脱下,放在身侧,划近对岸时,身子已微微沁汗。

    湖周围的灯火忽明忽灭,远看仿佛在黑暗的水面跳跃着,显得有点儿刺眼。

    抵达对岸后,船夫将舟子系在木桩上,渡口的检查员持着灯笼从一座黑色拱形门出来。我一边付钱给船夫,一边将斗篷递给检查员检查,同时整整自己的衬衣袖子。

    刚要迈步离开的刹那间,我突然想起这位船夫的名字。“晚安!汉斯·罗德芬。”我向他招呼过后就走开。他把手按在头上似乎有点儿惊讶,嘴里念念有词,一直目送着我。

    投宿

    离岸后,经过那座高高的拱形门,我开始向古老的小镇走去。这是我此次旅游的第一站。从前,我曾待在这里一段短时间,经验过种种惬意或辛酸的事情。现在,旧地重临,也许还会踏遍旧时的每一个足迹。

    街道上,住家的窗口透出微弱的灯光,我在街头漫步着,擦过古色古香的山形墙壁,穿过门房前的石阶或突出的墙角。狭窄弯曲的小路旁,几家古式宅第前的夹竹桃,庭院前专供闲时休憩用的石凳,以及餐馆的招牌,街灯的木柱等,都使我情不自禁地停目凝注。我离开此地已10年了,我自己也很觉奇怪,这些老早就该忘怀的风物,在我心中似乎永远无法消逝。一时间,那多彩多姿的青年期的前尘往事,不由齐涌上心头。

    这时,我正好经过城堡旁边,这是有几座黑色塔和四角形红色窗户的城堡,周遭是骤雨欲来的秋夜,威凛森严地窥伺着。记得,10年前青春年华的我,每当黄昏经过此地时,经常会幻想着,在那塔的最上层房间里有一个伯爵千金独自凄凄哭泣着,于是,我利用斗篷和软绳,攀登这陡峭而危险万状的墙壁,爬到她的窗户旁。

    “你是我的救星!”她惊喜而哽咽地说道。

    “不,我是你的奴仆。”我向前鞠了一躬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绳梯先将她安全地送下地面————我“哇”的叫了一声,绳子断了。我摔倒在尘埃中,脚折断了,手触到她那柔软美丽的玉手。

    “啊!你怎么啦?我该如何帮助你呢?”

    “小姐!你赶快逃吧!我已叫一个忠实的仆人在后门接应你。”

    “那么你呢?”

    “我没什么,你放心好了。遗憾的是我今天没法再陪你了。”

    后来,据新闻报道,此城曾一度发生火警,但至少照今晚看来,一切仍依旧,并没一点儿火灾的遗迹。我浏览一会儿这古代建筑物的轮廓,然后拐到前面的小巷。

    转过角,跟从前一样,那张画着怪形怪样的金狮子的旅馆招牌,仍挂在那里。我决定投宿这家旅馆。

    宽敞的店口传来混杂的骚嚷声,包括音乐声、叫嚷声、欢笑声、仆欧的穿梭来往、碗盘交错。前院中并排着几辆除去马具的马车,里面放着用枞树枝和人造花配成的花环。当我进入时,才知道大厅、客厅,连候客室都挤满洋溢着愉快笑容的婚礼贺客。我预料得到,今天,已无法像往日那样,在这里悠闲地吃顿晚餐,也无法一边浅斟慢酌一边沉浸于幸福的回忆中,更无法安适地早早上床睡觉。

    一打开大厅厅门时,突然有一只小狗从我脚下穿过,跑进屋里去。这只两耳尖挺的黑色小狗像发疯一般发出欣喜的吠声,在桌底下穿梭,向主人跟前突进。它的主人正笔直地站在桌旁,因为他正在演讲。

    “————所以,诸位亲爱的朋友。”他正红着险,大声吼着时,那条狗像旋风一般扑在他身旁,汪汪地发出愉快的吠声,致使演说中断下来。贺客中响起笑声和叱骂声,演说者不得不将狗牵出外边去。那些“亲爱的朋友”,对这扰人的闹剧,似乎颇感有趣,纷纷噗笑出声,举酒干杯。我悄悄向旁走去。等到小狗的主人回到席上,重新开始演讲时,我已走到候客室,并且已将帽子和斗篷脱下,坐在一张桌旁的椅子上了。

    今天的菜肴很丰盛,在我一个劲儿吃烤羊肉的时候,已从邻席人口中听出有关今天婚礼的梗概。我虽然不认识新婚夫妇是谁家儿郎,倒是大部分贺客都是熟面孔,他们大多喝得半醉了。借着灯光,我略一打量周围的人们,大家或多或少都变了,变老了。昔日目光怯生、身子纤瘦的毛头小伙子,如今已蓄着胡子,叼着香烟,谈笑风生,俨然成人一个。从前,为了“接吻”案件,几乎愚蠢地走向自杀末路的一位年轻人,现在已是满脸络腮胡,在太太的陪同下,正兴高采烈地大谈地价跌涨以及火车时间表变更的事情。

    虽然一切都改变了,奇怪的却是我仍可辨认出他们来。唯一可喜的是,这里特产的香醇葡萄酒和餐馆可口的菜肴,仍丝毫未变。酒,仍是带着涩味,在平底杯中愉快地流动着,泛着琥珀色的光辉。看到这,不禁唤起我心底的朦胧记忆。过去,不知有多少次的夜晚在酒馆中犯下失态的事情。但是,现在竟没一个人认得我了,我置身在喧扰的贺客中,像个偶然漂流而来的异乡人,陌生地加入他们的谈话圈。

    午夜时分,我因口渴又喝了一两杯,过后,几乎跟人家大打出手。事情的起因第二天已忘记,只知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接着三四个醉醺醺的男人,怒气汹汹地冲着我咆哮着。我也喝得差不多了,也毫不示弱地站起身。

    “各位!我虽然不曾打过架,但照样可奉陪。不过最好别让那位先生上场,他患肝脏病恐怕不堪一击。”

    “你怎么会知道呢?”他虽仍粗声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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