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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东京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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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1</strong>

    市长仍旧未见踪影。必须考虑一个迫在眉睫的应急对策。

    建设委员们同有岛秘书还有随行的市议会事务局的办事员合计,决定议员们立即拜访原定上午前往的大藏省,相关官员为此专门安排了时间,还在等着呢。还有,议员们决定拜访市长原本计划接下去拜访的农水省。无论如何,对方已经做好了跟自己一行会面的安排,总不能让对方空等一场吧。

    春田市长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人,所以不可能外出喝酒喝到烂醉,以致回不了会馆的程度。以他的性格来讲,迄今为止,这样荒唐的事情一次也不曾发生。再有一种情形,便是市长遭遇了某种不测,能够想到的譬如交通事故。况且,市长很放松地独自外出,遭遇预料之外的突发事故是完全有可能的。倘是这种情形,就更加毫无线索了。

    此刻每个人不约而同,仿佛都有种预感,想象着正在众人担心的时候,市长忽然摇晃着身子回到了会馆宿舍:“哎呀,实在是……”搔着头皮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众人没有向警察署报警。冒冒失失报警,将可能招致莫大的耻辱。

    议员们离开后,有岛秘书留守会馆宿舍,因为他要时时保持与外出的议员们的电话联络。

    两点钟左右,有岛房间的电话响了。

    “市长还没有回来吗?”

    电话是前往农水省的建设委员远山庄三打来的。远山在市长派议员中算是主力,他担任着建设委员会的委员长。

    “还没回来。”有岛照实回答。

    “哦?真是的。”听筒中的远山议员的声音带着特征明显的乡音,“我们到了农水省,被官员们狠狠教训了一通哪。好了,过一小时我再和你联系。”

    远山说罢,挂断了电话。

    有岛能够想象出这些一把年纪的市议会议员被年轻官员数落,垂头致歉的情形。在几个地方小城市议员的面前,官员们肯定是一副威势逼人的做派。

    三点半,远山第二次打来电话。

    “是吗?真的麻烦了。有岛君,你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远山在电话中忍不住诘问起有岛来。

    “唉,是真的,我……”

    “我们现在在大藏省,又被训斥了一通,说你们市长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次进京算是彻底砸了锅!”

    最后一次电话打来是五点不到,从住宿在议员会馆的原岛国会议员的房间打过来的。原岛礼次郎是从北海道选出的众议院议员,是国会下属的建设委员会委员,他在建设省人脉广,关系多,对此次港湾填海造地计划给予了诸多关照。为此,市议员一行专程去议员会馆拜谢他了。

    “您几位辛苦了。”有岛冲着听筒中远山的声音哈腰说道,“市长还没有回来。”

    “知道了。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等我们回都市会馆后再商议吧。你先不要外出,等我们回去。”远山命令有岛原地待命。

    市议会的四名议员返回会馆宿舍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市长还是没回来?”远山一踏进有岛的房间便问道。

    看样子,他在各省受到了严厉的训斥,此刻情绪非常低落。

    “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最终的疑问仍然落到这个关键点上。

    “要不,往市长家里打个电话试试?说不定进京之前,无意中跟家里人透露过要去哪里办点私事什么的。”有人提议道。

    “可是,这种事情必须慎重啊。”远山不赞同这个提议,“万一市长什么也没透露过,贸然这样做只会让他的家人担心哪。再有,市长在东京失踪的事要是不留意被当地的报社知道了,肯定会引起一场骚动,我们几个也会遭指责的,质疑我们随同市长一起进京,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

    远山的话十分在理。

    “哎,有岛君,”远山又转向秘书,“你有没有给市长进京时经常去的餐馆或者酒吧去电话打听过?”

    “我打电话给市长每次款待客人时光顾的餐馆了,不过,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市长啊。”

    “像这样的餐馆,在东京一共有几家?”

    “两家。”有岛告知了两家餐馆的名字。

    “酒吧呢?”

    “酒吧的话,议员先生们更清楚嘛。”

    市长经常和议员们一同前去把杯解闷的酒吧,一家是银座后面巷子里的“文殊兰”,另一家是位于新宿的“霍屯督人”。[霍屯督人(Hottentot):欧洲人对非洲科依桑人的蔑称,意为口吃的人。]

    “现在时间还早,妈妈桑应该还没到店里呢,所以我想过一会儿再打电话问。不过,我猜想市长昨天晚上不会去那儿喝酒。”

    市议员们同样是这样想的。这两间酒吧并非春田市长最先发现的,而是早先市里的议员们进京之际就经常光顾的,市长只是蹈袭故道而已。

    七点钟。

    到晚餐时间了,但嗜酒的议员们此刻似乎没有心情安安静静待在会馆用餐。

    “我们在这里傻等着,市长到底什么情况也不会有结果的。”还是远山议员发声,“嗯,再等一晚看看事态究竟如何,要是今天晚上市长还不回来的话,就要考虑最后对策了。有岛君。”

    “哎……”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争取马上就返回来,你辛苦一下,留下来等电话。”

    “知道了。”

    议员们暂时就最后对策拍板定夺,一行先去解决口腹问题了。一来,轮流拜访各省的时候受了气,必须找个地方舒缓一下情绪;二来,事实上他们即使待在会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有岛送走议员们,提起话筒,一面翻看着笔记本一面拨动拨号盘。

    “文殊兰”的妈妈桑拎起了电话听筒。

    “你是说市长先生?没看见呀……哦,最后一次什么时候来东京的?……是呀。这我就不知道喽……好的好的,请您务必陪同市长先生今晚或者明天一道光临啊!”

    有岛当然没有把市长失踪的事情说出口。

    “霍屯督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招待代替妈妈桑接的电话。

    “市长先生?昨天晚上没见着呀……是啊,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店里,肯定没错的……妈妈桑?是这样的,她说今天有点事情,要晚些时候才来店里……市长先生如果来东京的话,千万光临我们店哦,妈妈桑肯定高兴得要死哪!”

    <strong>#2</strong>

    有岛走出都市会馆,乘上一辆驶经门口的出租车。

    “去饭仓。”

    他简短地吩咐司机。

    出租车下了三宅坂驶入青山大道。市中心街道的霓虹灯光透过皇居那片黑黢黢的森林射出来,银座一带璀璨的灯火仿佛极光一样,将夜空映照得明晃晃的。

    有岛还有一条线索没有向议员们和盘托出,这便是他此刻前往的饭仓,因为市长曾经对他下过封口令,千万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出去。估计春田市长原本连有岛也不想告知的,但他是秘书,有时还需要他联络安排,市长不得已才没有对有岛保密。

    有岛心想,只要到那里去打探一下,大概能得到些许关于春田市长的线索。昨天晚上,自己送市长回到都市会馆门前,市长佯作走进会馆的样子,却直接去了别处。倘若平常,像这样前往不想被任何人知晓的地方,市长总会悄悄告诉有岛一声。然而,这次市长却没有这样做。

    因此,有岛抱着一丝朦朦胧胧的期许,希冀能在那儿捕捉到一点关于市长的线索。他甚至生出这样一个想法:因为春田市长每次进京来这儿似乎已成了惯例,说不定春田市长忌惮自己的小聪明,这次故意瞒着自己不说。

    过了六本木交叉路口,向前行一百来米向左拐,这一带集聚着许多小餐馆、茶饮店、酒吧等。

    有岛在这里下了车。他拐进其中一条巷子。

    巷子里有家餐馆,门面显得非常阔大。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矶野”。有岛走进洒过水的门厅。

    “欢迎光临!”站在门厅的一名资深女招待抬起头来看着有岛。

    “哎哟,您什么时候来东京的?”

    女招待一句话,登时让有岛知道了,昨天晚上市长没有来过这儿。

    “昨天才来的。”

    有岛曾几次奉市长吩咐来过“矶野”,所以,跟这名三十上下、身材微胖的女招待也算是老相识了。

    通过数次交谈,有岛得知她也是北浦市人,现在还有几名亲戚住在北浦,而那家亲戚恰恰是有岛也熟识的,所以他同这名女招待可以轻松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他没有贸然问她市长有没有来过,毕竟这件事情弄不好有可能演变成大麻烦的。不管怎样,先跟餐馆老板娘见上一面再相机行事。

    “老板娘在吗?”

    “在的,她在后面。对了,您今天没跟市长先生一起吗?”女招待轻声问道。

    “嗯。”有岛含糊其词地应着,跟在女招待身后朝后面走去。这一声“嗯”等同于回答了。

    女招待没有领他登上宽宽的、光滑锃亮的榉木楼梯,而是把他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屋子。

    “我这就去请老板娘过来。”说罢,女招待消失在走廊上。

    有岛不太清楚市长同这家餐馆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作为秘书,他只有遵从上司命令的份,不可以询问理由。为此,他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但即使得出什么结论,也绝不能在市长面前有一丁点儿显露。他只能不动声色地绝对服从市长的命令。

    按照有岛的想象,市长同这家矶野餐馆里的某人有着某种亲密关系,是男女方面的,也就是一同公出进京的建设委员们在市长失踪后第一时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女人问题”。事实上,市长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先例,来这家餐馆之后便夜宿不归。

    但是,是不是夜宿于这家餐馆则不得而知。从这里再转至其他场所也不是没有可能。换句话说,市长利用这儿作为中间点,在别处另有落脚的地方,这种推测也是可以成立的。

    这儿的女招待有岛几乎全都认识,但他想不出谁能够令春田市长动心。每次奉市长之命来此办事,有岛总是按捺不住心底深处的那份好奇心,然而女招待们的言行举止,却没有丝毫能够让有岛往那方面联想的意思。

    老板娘五十岁上下,体重约莫六十公斤,身体壮硕,像个相扑女力士似的。无法想象,春田市长与这个老板娘之间会有什么瓜葛。当然,男女之事是不能以常识来判断的,年轻的有岛仅凭肤浅的观察自然捉摸不到。不过,有岛根据市长与老板娘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来分析,两人应该只是餐馆经营者与常客的普通关系。

    老板娘走进屋子。她头发稀落,显得额头特别宽,一对细眼忽闪忽闪的。她来到客人面前,开启她的伶牙俐齿。

    “哎呀呀,有岛先生,听说您昨天来的东京?我一点都不知道嘛。”

    “是啊。”

    “那样的话,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呀?还是下榻在平河町老地方吗?”

    “嗯。”

    “市长先生很忙吧?”

    这时候,女招待端来了茶和小点心,有岛于是稍稍隔了片刻才接上话茬。“其实是这么回事,老板娘,”有岛啜了一口茶,抬起头来,“昨天晚上市长没来过这儿吗?”

    “没有啊。”老板娘眯缝的细眼略略睁大了些。

    “是吗?这就奇怪了。”有岛歪着头说。

    “哎哟,有什么事吗?”

    “哦,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瞎猜想,昨天晚上市长可能到这儿来过,所以就问问。”

    “昨天晚上真的没来过。对了,你们上次进京是什么时候来着?”

    “上月的十号。”

    “没错,进京第三天,应该是十二号的晚上来过,此后就再没有来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板娘说着,好像是在观察有岛的脸色。

    “老实跟你说吧,老板娘……”

    有岛心想,即使过后市长回到会馆,对于这件事情,他顶多挨顿训斥就会过去的。因此,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老板娘。退一步讲,若不这样做,肯定一点线索也得不到。

    “是这样啊。”

    老板娘若有所思。

    有岛若无其事地仔细观察着老板娘的表情。可是,从这个细眼、低鼻、小嘴的圆脸女人身上,捕捉不到一点点他可以据以判断的反应。

    “这事真蹊跷啊。”老板娘也跟着一起担忧起来。

    “是蹊跷。我本来猜想,市长肯定是到你这儿来了,所以还蛮安心的哩。”

    “没有哇,有岛先生!市长先生确实经常来我店里喝喝酒、解解闷,可是一次也没有在我这儿宿夜过呀。”

    “没在你这儿宿夜过,这么说还有别的地方是吗?”有岛抓住了老板娘不经意中露出的话把儿。

    “没有啊。”老板娘不慌不忙,“据我所知,市长先生没有这样的地方……对了,这种事情,您这个当秘书的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这倒是。”有岛被老板娘的反问噎得无话可答。他感觉,对方似乎是在竭力搪塞,但他却不能再穷追不舍下去。

    “市长先生嘛,”老板娘说着用眯缝的细眼打量有岛,“即使来我这儿,也只是一面用筷子撮着砂锅菜,一面笃悠悠喝点酒而已。他那样的人,成天被您啦还有议员们啦围着奉承拍马,就想一个人好自由自在些。所以说,即使到我店里来,市长也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是吗?”

    “这一点您必须理解他呀。市长先生最信任您了,所以您也要多替市长先生着想才是啊。”

    “我当然替市长着想啊。像今天这样子,他也没跟我打一声招呼,突然失踪了,我真着急啊。还有,今天原本要去拜访部委向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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