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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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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己,则心犹好胜,未能克去其私;至於毁古之礼乐,则非独悖乎圣典,亦拂天下哀乐之情,强民以难从,人己俱不爱矣。由是知墨子之道终於败,不可行於天下後世也。当歌不歌,当哭不哭,其於人情不类矣。生勤死薄,苦觳忧悲,逆物情而人不堪,其去王道远矣。墨子又称大禹治水之功,勤劳若此,使後世学墨者叉以自苦为极而欲力扶其教,殊不知禹当洪水之变父拯而功不成,是又变中之变,遂刻苦捐躯,嗣成厥绩,非可以为常也!以处变之迸,施之於常,无异病己而缄灸,徒增疮痛,不智孰甚焉!相里动之徒,又称别墨,争相訾辫,推其业成者为圣人。巨子,犹儒家云硕儒。皆愿继其後,至今不次,此自是一段,言当时墨学之中又有分别,墨翟、禽滑厘再续前话,其为人之意则是,教人自苦则非,致乱则居首,致治则下卫也。然而墨子真性所好,天下莫及,卒以立教於当时,固非圣人之道,亦可谓才士也。夫昔孟子辟杨、墨以为非圣人之道,峻辞而力拒之,若不共戴天者,有以见卫道之切。南华又详迷墨氏之行事,与其源流,申言其疵弊,而不废其所长,可谓公论而存恕。议不及杨氏,意在其中矣。墨学大禹,杨学老聃,皆出圣人之门,学有所偏耳。犹师、商同学於夫子,有过有不及,此杨墨之芽叶也,故学不可不谨。

    不累於俗,不饰於物,不苟於人,不恢於衆,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於是者,宋鈃、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合驩,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见侮不辱,救民之国,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日: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为无益於天下者,明之不如己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

    郭注:忮,逆也。毕足而止,不望有余。华山,上下均平,以表其行。别宥万物,不欲令相犯错。强以其道聏令合,调令和。二子请得若此者立以为物主。见侮不辱,以活民为急。救鬬寝兵,所谓聏调。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聏调之理然也。见厌强见,所谓不辱。不因其自化而强慰之,则其功太重。请置五升之饭,明自为太少也。宋鈃、尹文称天下为先生,自称弟子。日夜不休以为民,谓民亦当报己。图傲乎,挥斥高大之貌。不为苛察,务宽恕也。不以身假物,叉自出其力,无益於天下者已之,所以为救世之士,其行适至是而止,未能经虚涉旷也。

    吕注:不为俗所累,不求饰於物,推诚以及人,在丑而不争,愿人安养而不求余。其心有不然,则以为垢而洗之,是以此白心也。夫物之纷争由於交侵而苛急,别而宥之,乃所以息纷争而愿安宁之。道心之为物,无所不容,则宜无所争也。二子语其容而行之以耻合欢,以调海内,是谓心之行。欲置之为主,推而宗之。自见侮不辱至强聒不舍,此所谓调项之道。古之道衍虽有在於是,然为人太多,为己太少,此二子所以不

    合於是,言我日夜不休以救世人,人叉不至於图傲乎救世之士而不我顾,则我铃得活,不以饥死为忧,其

    行适至是而止,过此则非二子所知,谓其不闻道也。

    疑独注:若夫与世俗脱而无累,於物任而不饰,於人安而不苛,於众顺而不恢,愿天下安宁毕足而止,宋、尹二人其道小异於墨,故继之墨翟之後。言其流风,末世尚有如此者,故闻风而悦之。华山之冠,宋、尹以此表其行。接万物以别宥大小为始,圣人之道则物我同体而无所别,大小同区而无所宥。所容以其进,所行非其心,二子语心之容命之日心之行,其意愿天下之安,故以项合欢,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为主,与皆愿为之尸意同。自见侮不辱至强聒不舍,皆自任之过。上说其君,下教其民,有以见为人太多。见侮不辱至於置五升之饭而足,见其自为太少。图傲,放大,而以救世为事也。夫能七而不能变,不足以立义。二子於化为过,而於义不及。君子不为苛察,言叉自出其力。苟为无益於天下而察之不如其己,言又欲救世也。外以寝兵战,内以寡情欲,其精粗小大虽不同,所行至是而止耳。

    碧虚注:无情故不累,朴素故不饰,直道故不苟,因任故不仗,愿天下安活而不过养,明白此心,如是而已。华山之冠以表心之坚正,治如顶之均平,以区别贤愚,宽宥典法为治本,而言行不亏也。法宽和则合民心,宇内称美,乐推以为君矣。忍辱止鬬,使民不争。寝兵,守慈,民尚雌静,以此说天下,使民必从而愿其安活,是为人太多也。勤俭自苦,请日置五升之饭,犹推予先生,宁己忍饥,不忘天下,是自为太少也。我必得活哉,言我思救人,天必活我。图傲乎,言不图傲也,岂图夸傲为救世虚名而已。不为苛察,务克己也。不以身假物,力行以率物。凡无益於天下者不为之,外以不争和调物情,内以寡欲节抑己性。事有精粗不同,但去其非理者而为之,斯治道之极也。

    鬳斋云:饰,犹自奉。忮,佛人情。别宥,犹在宥,随分自处为别,宽闲自安为宥。容,谓体。行,谓用。以和聏合人之欢,以调一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也。强聒不舍,人厌听而夸说不已。日得五升之饭,师与弟子共之,先生犹不得饱,弟子可知!忍饥自苦,日夜不休,岂为久活之道?盖欲以此矫夫托名救世而自利之人。图傲,谋矫之也,犹豫让曰:吾为此至难,所以愧天下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是也。其说又曰不为苛察,无尔我之辩,事皆自为而不借人力,以为助於天下无益之事,明知其可为不如已之。其学之大意,欲人外无攻战之争,内无情欲之滑,至此而止耳。

    不累、不饰,则心虚而守素。不苟、不忮,则务诚而和乐。以此化俗接物,普愿安全,既身不过享则不妄求,多积自贻息害,是为长安宁之道。以此立教於天下,明白本心而无隐情,宋、尹闻风而悦,继行其道。华山之冠,以表行之方正均平。其接物以别善类,宥愚蒙为本,则必不趋乎恶,亦足以厚风俗、兴教化,但行之有弊,不若圣治之大全而可久也。心之容,犹云手容、足容,言其动止气象。心之行,言其注措设施,大鬬以本心之善见诸行事。和调海内,不鬬不怒,普安足养而止,此语有惠而不知为政之意。寓其中。欲置以为主,愿遵承其教也。耐辱救鬬,寝兵止战,皆守柔不争之义。强恬、强见,必欲人听从其说。请置五升之饭,见其自为太少。宁己饥而不忘天下,见其为人太多。日夜不休,至於罢极,而叹日我必得活哉,言我劳苦以救人,造物必能活我也。今世之苦行陀头道者,勤俭於己而周悉为人,颇似之,但不学无闻其弗及远矣。图傲乎一句,颇难释,诸解唯郭注近之,此乃南华叹息之辞。图傲,犹谋疏也,言其莽广不切事情。二子欲以一己之力,济天下之衆,而不度其难行也。不务苛察,是谓善宥,不借物以荣身,无益於天下者已之,是谓善别也。外行则禁攻寝兵,使人各足而无争;内行则寡浅情欲,律己不责而无息。事理虽有大小精粗,要其所行,至於是而极,言其不能跻圣人堂奥,所以止於墨学而已。此段论当时墨家之弊,其间语有主宾,宜审详之。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之一百四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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