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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速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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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太太在沙发上坐不到十分钟,便又把刚才的梦境重新温上了一遍。她想到那几个大花脸子一跳就走进了屋子,仿佛是由栏杆上爬了进来的,平常不觉得这栏杆是可以爬上人的,梦里何以有这个现象,也许有这么一点可能吧?想到了这里,就走出屋子来靠住了栏杆,先向下看看。觉得这里到地下,距离到一丈二三尺路,四根柱子伸空落地,并没有可搭脚的地方。再向楼下院子外的敞地看去,是一片陡坡,也不是可以随便步行上下的地方。向着这些地方出了一会神,觉得梦境不可能与事实相符,便转身向屋子里走去。但刚一转身,一眼看到院子右边斜坡下,一丛青隐隐的树影子,便又立住了脚,再向那边注意看了去。慢慢的忖度着,觉得那棵树不大,既然在陡坡上伸出半截来,料着这坡度不高,就找了一只手电筒,走出屋子向四周照着。西门德大为惊异,追出来问道:“你晾的衣服丢了吗?”她道:没丢什么,我只是看看。力西门德虽是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她反正是神经失常,心里也就想着,看你干些什么?就不追着闯了。西门太太足足照了十来分钟之久,这才搀着先生回屋子里来。西门德也不写信了,坐在椅子上,回转头来向她注视着。

    她坐在小沙发上,架了腿,两手抱住膝盖,似乎有点吃力,眼望了墙壁上挂的一轴画,也正在出神。西门德道:“你刚才出去找什么东西?可是看你那种情形,又不像要找什么东西。”她回头看了看房门,这才笑道:“我越看这屋子,越感到不怎么安全,所以我出去观察了一下。我觉得那棵小树的斜坡上,有爬上贼娃子来的可能,所以我又拿手电棒去仔细照了一下。”西门德哈哈大笑,笑得将手轻轻的拍着桌子。他太太望了他道:“你笑什么?”博士笑道:“我笑什么?我笑的还不是我本行?我若还去教心理学,关于心理变态这一层,我就可以举出不少的实例来。”西门太太瞪了眼道:“我无非是加一层小心,免得大意了出什么乱子,你以为再过穷日子,是我一个人的不幸吗?”她说着一赌气,到卧室睡觉去了。

    黄小姐坐下来,望了他笑道:“你来了好久了吧?”曲芝生道,“也是刚来,不过我没有敢失约。还是按准了时候来的。――黄小姐喝点什么?”她且不说话,把他面前那杯咖啡拿了过去端着抿了一口,笑着点点头道;“今天的咖啡还不错,就是咖啡吧。”说着,把那杯咖啡依然送了过来。曲芝生看那雪白的瓷杯子沿上,微微的印着两个红嘴唇小印子,这就情不自禁向她看了一眼。她微微的转了眼珠向他一笑道:“你觉得我把合同丢了,有点荒唐吗?”说着,就反过手去脱下上身的大衣。这时她又换了一套装束,上身穿着深紫羊毛衫紧身儿,领圈下,是黄金拉链。她两手反着,那胸脯子挺起来,拱着两个乳峰。她伏在桌沿上向他笑道,“你在想什么心事,你替我叫茶房送咖啡来呀!”他啊了一声,连说“是是”,便叫着茶房要咖啡。他吩咐过了,却见自己面前,放了一条花绸手绢。拿起来嗅了一嗅,笑道:“好香呀!她将嘴对他的西服衣领,又是一努,因道:落了烟灰在上面了,掸掉它吧。”曲芝生把领子上的烟灰拂去了,点头说声谢谢。黄小姐笑道:“你为什么谢谢,以为我这条手绢是送你的吗?”曲芝生笑道:“我不敢有这要求。”黄小姐笑道:“那算什么,你帮我的忙大了,请你收下吧。”曲芝生立刻站起身来,向她微微的鞠了两个躬。

    青萍道:“你们不是每逢二、四、六有集会吗?反正我在这个日子找曲先生好了。贵公司电话多少号?”说着,在她红嘴唇里,又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曲芝生没想到她肯打电话来找,只觉满心抓不着痒处,立刻在身上掏出二张名片,和自来水笔来,望着她笑道:“这名片上的电话号码,那是我普通应酬上用的。我另外开两个电话给黄小姐,你每逢星期二、四、六下午四点起,打这两个电话一定找得到我。至于名片上原有的号码,请你随便打好了。黄小姐只要说是银行里叫来的电话,我就明白了。不过黄小姐不愿说出贵姓来,需要事先给我一个暗号才好。”他说到这里,也就觉得有点尴尬意味,脸上也止不住他那份得意的笑。青萍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就说姓黄,也没有关系,不过你要觉得不妥的话,我就说姓张吧,这是一个最普遍的姓。”曲芝生笑道:“好的,以后我记着张小姐就是,那么,我在朋友面前也介绍你是张小姐了。”她抿嘴一笑道。“那随便。”说时,她垂了眼皮,眼珠在长睫毛里转了一转。

    青萍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呷了两口咖啡。曲芝生笑道:“我冒昧一点,请教一声,不知道你可有这兴趣,也加入我们这票房?你若是肯加入,我想全社的人都会表示欢迎。”青萍笑道:“那是什么缘故呢?他们知道我也登过台的吗?我只是玩过两次话剧而已。”曲芝生道:“会演话剧的人,若是肯演京剧,那一定演得更好。因为在表情方面,是比演老戏的人好得多。黄小姐有没有这个兴趣?若是不愿公演的话,就不必公演,可以每逢星期二四六,到我们社里去消遣消遣。这是正当娱乐,花钱又很少,比吃酒赌钱,那要好得多。”青萍笑着点点头道:“好,再说吧。”

    青萍坐在对面,倒不十分介意。茶房送着布丁来了,她从从容容的将小匙一点一点儿舀着吃。曲芝生看完了,依然折叠好了,送到她面前放着,笑道:“这合同订得很完善的,字里行间,简直无懈可击,是黄小姐拟的吗?”青萍摇摇头道:“我哪有这项本领。你以为在我皮包里,这就是我的手笔吗?这不过是经理托我经手,送给总经理去看的。”说着,她微微皱了眉头子,又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了一笑道:“一个大小姐管这些事,时代真是不同了,其实我真不愿干这一类的事。”曲芝生笑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一切事业,男女都是一样。焉知黄小姐将来不成为一个大金融家,大企业家?”她掏起胁下掖的白绸手绢,轻轻地揩摸了两下红嘴唇,微微的转了一下眼珠,带着几分笑意。曲芝生每见她一笑,心里就是一动,尤其是她这种要笑不笑的样子,叫人看到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醉意。但同时心里也就警戒着,人家是一位眼界高大交际广阔的大小姐,可不能在人家面前失仪,便正了颜色道:“我说的是真话。不过经营事业的确是麻烦的事。一个作小姐的人,为了这些货物资金,不分日夜操心,实在也减少人生的趣味。为人在世,也不光为了钱活着的。”青萍又把眼珠向他转着看了一下,微笑道:“这在一个生活解决了的女子说来,那是很通的。不过像我这样的人,还不敢夸下那样的海口。”曲芝生道:“难道黄小姐还会为了生活问题担心吗?”这时,茶房送上代用品咖啡来了。她端着咖啡杯子,将嘴抿了两下,微笑道:“我们是生朋友,我不便详细的说,彼此过往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她将胸脯舒了一下,像要叹口气的样子,结果又忍回去了。

    青萍单独的走进一家咖啡馆,喝了一杯代用品,在那里会到几位男女朋友,随便谈了半小时。她看看钟点已过十二点一刻了,这就应了那曲芝生太太的约会,到他们家去吃午饭。但这个地方,是欧亚文化协会食堂,而主人曲芝生太太,也变了曲芝生本人。他在正厅上据坐了一副座儿,只管向着门口探望。一看到青萍,立刻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点着头。青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笑着点头道:对不住,让你久等了,今天下班的时候,正赶上总经理交下一件很要紧的文件给我办,所以又迟了一刻钟。力曲芝生笑道:“没关系,反正这吃午饭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事。”青萍脱下大衣,搭在椅子背上,然后坐下,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微笑道:“刚才在银行门口遇到我,你不该向我打招呼。我师母虽然干涉不到我的行动,可是她和我义母温二奶奶非常要好,我在外面的行动,她是会通知我义母的。我义母自己没有儿女,把我当亲生的女儿一样看待,我得受她一点拘束。”说毕,眼珠又很快的一转。向他微微笑着。

    这时忽然温五爷打个电话回来,问有一个应酬她去不去?平常有什么应酬,她是懒得去的,这时她急于要去报告青萍订婚的消息,就答应着去,立刻着手化妆。西门太太问区家二小姐,说她又和林先生下乡看老太爷去了。她一时倒不知找什么女朋友是好。在温家是很熟的了,她可以自由行动。二奶奶去化妆,并没招呼她。她偶然想起青萍的行动,有点神出鬼没,于是便想到她寄住的屋子里看看。自己一掀那屋子门帘子,侍候青萍的那个老妈子就跟着来了,笑道:“黄小姐老早就出去了。”她这倒不好缩身回去,索性走了进来道:“她也许就会回来的,我在这里等着她吧。”说着,在写字台面前坐下,见桌上的墨盒盖,并没有合拢,玻璃板旁边平放着一枝毛笔,已将铜笔套子套住了。因道:“咦!这位小姐今天还用上毛笔了。”女仆也进来了,笑道:“昨天晚上她就叫我去找毛笔的,晚上写信写到好大夜深,今天早上起来,她还写着的。”

    西门太太知道她交际广阔,并未问话。她却自己报告道:搿他的太太,是我同学,最近遇着了,一定要招待我吃顿饭,我简直推不了。西门太太随便应了一声,就和她走着,在附近一家拍卖行,看了一看。重庆所谓拍卖行,根本不拍卖,只是寄售旧衣服以及一切零星物件而已。比拍卖行还不受拘束,随时可看,随时可买。她们看了几件衣服,看了点装饰品,并未问价就出来了,出来之后,又走访了两家。西门太太根本没有打算买东西,也没有带钱。青萍也只是看货而已。西门太太觉得这近乎无聊,因道:“你买不买东西?我想去找二小姐,你也去吗?”青萍道:“那我就不能奉陪了。我想找亚英去说两句话。”西门太太这时有点莫名其妙,这孩子巴巴的在电话里约了自己出来,就是在银行门口站站,走两家拍卖行,那不是开玩笑吗?不过她还不失小孩子脾气,也许她真是这样,并无其他作用,那也只好由她了。也不说什么,自行雇车走了。

    西门太太在白天里,神智就要清楚些,加上这日云雾很轻,略微露出一点太阳的黄影子,精神更好了一点。在屋子里化了妆出来,看到博士一手高举了书,挡着面孔,一手两指夹了雪茄,在椅子扶手档上只管敲着烟灰,看那样子已是看书看出神了,便道:“你好自在呀!难道今天一点事都没有吗?”西门德把书放在胸前,望了她道:“自从回重庆以来,天天都紧张的不得了,今天要尽量轻松一下。”她道:“那么,你不打算过江去?”西门德道:“没有什么事,过江去干什么呢?除了花钱,上坡下坡也吃力得很呢。”她坐在他对面椅子上“咦”了一声道:“你真是觉得轻松了。亚杰由公路回来,也迟不了几天,他来了,又是车子,又是货,你也应当预先筹划脱手的法子。”西门德又闲闲的把书本举起来,笑道:“我当然有成竹在胸,根本用不着你忙。难道我们那些货,还有滞销的道理吗?至于车辆,那根本不成问题。虞老太爷和我介绍的前途,就怕车子到晚了。现在车价虽不是天天涨,也是每个礼拜涨。他付了定钱,他不会退货。他要退货更好,我的车子到了,可以卖新价钱。”西门太太道:“就是你不过江去,我也要去一趟看看,下午再回来。”博士道:“昨天劝你过江……也好,我给你看家,你放心去玩半天吧。”这话,太合她的意思了,便笑道:“你在家里坐得住吗?可不能锁着门溜出去。就是有朋友来约你,也不能去,必须等我回家来,你才可以走开。还有一层,我不在家,你不能胡乱开我的箱子。”话说到这里,博士觉着她又走入魔道了。疯子和醉人都是不能撩拨的,越撩拨他就越疯、越醉,因之他把书向上一举,又挡住了脸。

    西门太太听说,这倒有些奇怪,这种摩登小姐,向来是不大用毛笔的。今天为什么用毛笔?用得这样起劲?于是就凝神想了一想,偶然一低头,却看见地面上有两张邮票。弯腰拾起来看时,却又不是邮票,乃是两张一元的印花税票。便拾起来塞在玻璃板底下。女仆笑道:“扫地的时候,我拾起来放在桌上的,不想又落到地下去了。留着吧,二天交信,我还可以用用。”西门太太笑道:“你枉是在这大公馆里作事,连印花税票都不认得,这个不能用来寄信,是贴在帐簿上发票上用的。”女仆道:“朗格交不到信?我今天看到黄小姐就巴了好多张在信上。”西门太太道:她是把这种印花贴在信封上的吗?女仆道:“倒不是巴在信封上,是巴在信纸上的,好长一张信纸哟!”西门太太道:“那都是用墨笔写的吗?”女仆说了一声“对头”。西门太太这就想着:对了,必是她和亚英订什么条件,写了这么一张契约,订婚还要另立张契约,这婚约就有点漏洞,那也难怪二奶奶说她的话靠不住了。

    西门太太倒也不再来麻烦,进屋去又收拾了一次,把箱子上的锁,也点验了一次,方才走出。但她走出房门去以后,却又回转身来望了博士道:“你要言而有信,千万不能走开。”博士也极愿耳根下图个清净,站起身来,脸上沉重着,深深的点了头道:“你尽管放心闲散半天吧,我会在家里好好的给你看着家的。”她回头看到天气好,四周是光明一片,这就给她壮了不少胆子,也就放心过江。自然第一个目的地乃是温公馆。二奶奶还是起床未久,蓬了一把头发,披了件羔皮袍子,踏着拖鞋,架着腿,坐在沙发上,捧了份报在看电影广告。她仰着黄黄的面孔,望了西门太太道;“好早啊,就过江来了!”西门太太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笑道:“两三天没有看见你,怪惦记的,特意来看看你。”二奶奶笑道:“这总算你不错,虽然先生回来了,还记得我,来看我一趟。吃了早点没有?”温二奶奶手边下茶几上放了一杯清茶,一碟西式点心,又是一杯牛奶,另外还有一只小碗,盛着浓浓的一杯牛肉汁。关于这些,完全是原封未动,只有那清茶是浅了三分之一。西门太太笑道:“这许多补晶,你可是一项也没有动。”二奶奶道:“都是这些佣人混蛋,糊里糊涂,一齐捧了来,你想谁能一睁开眼睛就吃东西。”西门太太笑道:“这个我和你有点两样,我简直就是睁开眼睛来就要吃,若不吃点东西,心里感觉空得很。”她说了这话,才忽然想起今天匆匆忙忙的渡过江来,慌慌张张,正是不曾吃什么,便笑了一笑。

    西门太太也不知道她时而停,时而走,是什么用意,只得沿了街边人行路走着。约莫走了七八步,却有个人由身后快走到前面,摘下了帽子向青萍深深的点了个头。她也微笑着点点头,看那样子是她的熟人了。西门太太就闪后一步,意思是让他们去说话。只见那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穿了一套极漂亮的花呢西服,西服小口袋上露出一截金表链子,拿帽子的手指上,也还套着一只亮晶晶的钻石戒指。现在西门太太自己也有这东西,自不会像以前看见这东西就十分羡慕。但别人带了这东西,那就可以证明人家是和自己一样的有钱了。因之很快的打量那人一眼之后,也就想到他会是青萍的好友。青萍也向后半掉转身来,向西门太太道:这是我师母,西门太太。力那人也就很恭敬的鞠了一个躬,自我介绍着说,他是曲芝生,青萍就插言道:曲先生是大光公司经理,他也知道我们老师。力西门太太“哦”了一声,并没说什么。那人好像西门太太也是他师母,脸上放出很沉着的颜色,却没有敢插言,回转脸来向青萍道:“黄小姐现在上公司办公去吗?”西门太太想着,她向什么地方去办公?这人竟是不大知道黄青萍的。青萍立刻用那顾左右而言他的神气,向那人回答道:“我陪师母去买点东西,你不必客气了。请告诉你太太,中午我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来。”曲芝生又点着头笑道:“不算请客,无非谈谈,还是我来请吧。”青萍对他这个说法,爱睬不睬的样子,微微点了个头,那人才走了。

    西门博士没有去理会她,再写他的两封信。写完了信,看看钟,时间虽早,但经过了一天神经紧张的纷扰,也说不上什么缘故,很觉得疲倦,这就进屋睡觉了。他见太太在床上盖着棉被,蜷缩了身子朝里,一点声息没有,总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有去惊动她。不想刚一登床,她就突然的坐起来了,看她的面色很是紧张,并没有什么倦意,因问道:“你还没有睡着吗?”她一点也不睬,抓了床栏杆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踏着鞋子,就向外面走去。西门德以为她是要喝口热茶,或者是取支烟卷抽,这就昂了头向屋子外面道。“纸烟火柴都在里面呢。”但她依然向外走,并不答话,继续的听到她开外面屋子的门,而且脚步也走出去了。这倒让博士吓了一跳,立刻跟着跑了出来,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到外面屋子里时,西门太太却已由走廊回到了屋子里。西门德道:“你跑出去干什么?仔细着了凉,你还是不放心院子里那块斜坡吗?”她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话说,接着又去关房门,关好了房门,搭上了搭扣。她还怕不稳当,又端了把椅子将房门来顶上。其次,便是将两处窗户审查一下,果然有一处窗户不曾扣上搭钩,总算没有白看。她搭上了钩子,还用手把窗户推了一推,果然扣得很紧,不曾有些移动,这才回到里面屋子里去。

    究竟黄小姐坐在哪里呢,他有点迷惑了。只好望过之后,在人丛中转了个圈子,在进门不远,令人注目的所在,挑了个空座坐了。这两只眼睛,当然是注视每个进门的女人脸上,同时也不住的看着墙壁上挂的那只挂钟,已经过了九点钟几分了。

    正在他又一次看那钟的时候,觉得肩膀上有个东西轻轻接触着,同时闻到一阵香气,回头看时,正是黄小姐笑嘻嘻地站在身后。她手握了手提包,将一只皮包角按点在自己肩上。她把红嘴唇微微的一努,向钟望着道:“我超过了预定的时间十分钟了。”曲芝生站起来,代她拖开座旁的椅子。她竟是伸着红指甲的嫩手,和他握了一握,笑道:“偏劳偏劳,感谢感谢,你替我解决了一个最大的困难。”曲芝生只有嘻嘻笑着,不住闪动两只肩膀。

    次日,西门德早上吃过了早点,架着腿坐在沙发上,很安闲的捧了报纸看。看完了报,又在书架上把久违了的书本整理一番。然后抽出了一本,躺在睡椅上看。除了燃了一支雪茄衔在日里,而且在手边茶几上摆了一壶热茶,这就摆下了一个长久看书的局面。

    曲芝生被她一笑一看所感召,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同时也就觉得不知要怎样的答复人家的话才对,嘻瞎的笑着,连说了几个“是”字。这时茶房已送上一盏便茶来。她端玻璃杯子喝了一口茶笑道:“曲先生在商业上的经营,很忙吧?”他自应当谦逊两句,说是不怎么忙,可是他觉得对初认识的小姐,非夸大一点不可,而且她是温太太的义女,眼界又是很大的,便笑道:“就我个人而论,倒是无所谓,经营着几处商业,我都有负责的人,我只要随时指挥而已。希望黄小姐多指教。”青萍笑道:“曲先生以为我对金融事业,也很感到兴趣吗?我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艺术。这样脾气的人,叫她来整日弄表格,打算盘,那简直是一桩痛苦!那我为什么又做这样工作呢?那就为了和几个老前辈帮一点忙。他们都信任我,有什么法子呢!”说着两道眉毛一扬,红嘴唇里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粉红腮上,两个小酒窝儿一掀。

    曲芝生没想到一餐饭的时间,对这位小姐进攻有这样大的进步。他看到她那分含情脉脉的样子,原来认为她是一位大家闺秀,或者一朵骄傲的交际之花的观念,就完全消灭了。他感到是自己年轻漂亮,征服了这位小姐。同时自己究竟也有点阔绰的形式,在身份上也可以配得过她,所以她心里一动。她就首先的在咖啡座上和我说话了。今天,她在这桌面上,只管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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