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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及时雨会神行太保 黑旋风展浪里白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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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与李逵不称。」酒保取过两樽“玉壶春”酒,──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写酒皆用出色明目,非为与宋戴映衬,全为与李逵不称也。」──开了泥头。李逵便道:「三个人中第一开口。」“酒把大碗来筛,不耐烦小盏价吃!”「赌房抢银一事,竟若太虚云点,更不一字周旋,妙绝之笔。○不得做主,又来做客,在世人便有无数殷勤周致之语,今偏写得朴至慷慨,正不辩其谁主谁客,妙哉,至于此乎!○李逵传妙处,都在无字句处,要细玩。」戴宗喝道:“兄弟好村!你不要做声,只顾吃酒便了!”宋江分付酒保道:“我两个面前放两只盏子。这位大哥面前放个大碗。”酒保应了下去,取只碗来放在李逵面前;一面筛酒,一面铺下肴馔。李逵笑道:「一笑字,有小儿得饼之乐。」“真个好个宋哥哥!人说不差了!「看他极粗人胸中,又要三回四转交垮台生来玩味,真是奇笔。」便知做兄弟的性格。「李逵只说出八个字,而千载已无合式中选之人矣,何可胜叹。」结拜得这位哥哥也不枉了!”「竟骂戴宗矣,绝倒。」

    酒保斟酒,连筛了五七遍。宋江因见了这两人,心中欢喜,「结上文。○下另出第三个人也。」吃了几杯,忽然心里想要鱼辣汤,「凭空落下鱼字,无影无痕。」便问戴宗道:“这里有好鲜鱼么?”戴宗笑道:“兄长,你不见满江都是渔船?「便插入渔船,明快之笔。」此间正是鱼米之乡,如何没有鲜鱼。”宋江道:“得些辣鱼汤醒酒最好。”戴宗便唤酒保,教造三分加辣点红白鱼汤来。「偏写得与李逵不称。」顷刻造了汤来。宋江看见,道:“‘美食不如美器。’虽是个酒肆之中,端的好整齐器皿!”「偏写得与李逵不称。」拿起箸来,相劝戴宗,李逵吃,自也吃了些鱼,呷几口汤汁。李逵并不使箸,便把手去碗里捞起鱼来,和骨头都嚼了。「何等妩媚,其疾如风。」宋江一头忍笑不住,呷了两口汁,「此呷汁与上呷汁连,中间插出李逵捞鱼嚼吃,如风卷云,故宋江呷汁犹未毕也。」便放下箸不吃了。「文情渐引而出。」戴宗道:“兄长,一定这鱼腌了,不中仁兄吃。”宋江道:“便是不才酒后只爱口鲜鱼汤吃,「渐引下。」这个鱼真是不甚好。”戴宗应道:“便是小弟也吃不得;是腌的,不中吃。”李逵嚼了自碗里鱼便道:“两位哥哥都不吃,我替你们吃了。”「忽用替你们三字,写他何等出力。○非写念日吃鱼出力,正写他日出力只如吃鱼也。」便伸手去宋江碗里捞将过来吃了,又去戴宗碗里也捞过来了,「无党无偏,平平荡荡,使宰天下,如此鱼矣。」滴滴点点,淋一桌子汁水。「观此,便深厌曲礼为烦。」

    宋江见李逵把三碗鱼汤和骨头都嚼了,便叫酒保来,分付道:“我这大哥想是肚饥。你可去大块肉切二斤来与他吃,「好宋江,人说不差了,真是知他肚里。」少刻一发算钱还你。”酒保道:“小人这只卖羊肉,却没牛肉。「四字绝倒,忽从酒保口中画出李逵不似吃羊肉人,妙笔凭空生出。」要肥羊尽有。”李逵听了,便把鱼汁劈脸泼将去,淋那酒保一身。「泼酒保有何妙处?妙在因此一泼,便写出李逵不吃汁来,偏与宋江思汤想水,不是一样,绝倒绝倒。」戴宗喝道:“你又做甚么!”「四字问得妙。真是令人应接不暇。」李逵应道:“叵耐这厮无礼,欺负我只吃牛肉,「吃牛肉何足赖?不赖抢银,却赖吃牛肉,妙绝。」不卖羊肉与我!”,酒保道:“小人问一声,也不多话。”宋江道:“你去只顾切来,我自还钱。「宋江只如此。」酒保忍气吞声,去切了三斤羊肉,做一盘将来放桌子上。李逵见了,也不便问,「买与我吃,则我吃矣,问固不差,不问更不差也。」大把价

    揸来只顾吃;捻指间,把这三斤羊肉都吃了。「何其妩媚。」宋江看了道:“壮哉!真好汉也!”「宋江掉文。」李逵道:“这宋大哥便知我的鸟意!吃肉不强似吃鱼?”「无端插出宋江掉文一句,却紧接出李逵误认来,奇笔妙笔,鬼神于文矣。○宋江自赞李逵壮哉,李逵却认是说羊肉壮哉;宋江自赞李逵真好汉,李逵却信是说羊肉真好吃。写通文人与不通文人相对,如画。」

    戴宗叫酒保来问道:“却才鱼汤,家生甚是整齐,鱼却腌了不中吃;别有甚好鲜鱼时,另造些辣汤来,与我这位官人醒酒。”酒保笑道:“不敢瞒院长说,这鱼端的是昨晚的。今日的活鱼还在船内,等鱼牙主人不来,「渐引而下。」未曾敢卖动,因此未有好鲜鱼。”李逵跳起来道:“我自去讨两尾活鱼来与哥哥!”「此句须分上下两半句读,正是各有其妙。盖我自去讨四字,只是向店主借银手段,而与哥哥吃四字,已是做好汉请宋江胸襟也。」戴宗道:“你休去!只央酒保去拿回几尾来便了。”李逵道:“船上打鱼的不敢不与我。直得甚么!”戴宗拦当不住,李逵一直去了。「又去了,并不以温存软款,自表平日相慕。而狡狯如宋江,已为之一倾。然则为人在世,其应学李大哥也。」戴宗对宋江说道:“兄长休怪。小弟引这人来相会,全没些个体面,羞辱杀人!”「写戴宗丑。」宋江道:“他生性是恁的,如何教他改得?我倒敬他真实不假。”「写宋江见李逵,便令权诈都尽,是作者特特合传之旨。」两个自在琵琶亭上笑语说话取乐。

    却说李逵走到江边看时,见那渔船一字排著,约有八九十只,都缆系在绿杨树下;「看他一路写绿杨树。」船上渔人,有斜枕著船梢睡的,「画。○不止一人。」有在船头上结网的,「画。又不止一人。」也有在水里洗浴的。「画。○又不止一人。」此时正是五月半天气,「好笔。」一轮红日将及沈西,不见主人来开舱卖鱼。李逵走到船边,喝一声道:“你们船上活鱼,把两尾来与我!”「只如取诸宫中者然。」那渔人应道:“我们等不见渔牙主人来,不敢开舱。你看那行贩都在岸上坐地。”「妙。○却从渔人口中,又补画中一样。○又不止一人。○先写下无数人,便令下文看厮打热闹如画。」李逵道:“等甚么鸟主人!先把两尾鱼来与我!”「真是天不能盖,地不能载,王化不能服语,可骇可笑。」那渔人又答道:“纸也未曾烧,如何敢开舱!那里先拿鱼与你?”李逵见他众人不肯拿鱼,便跳上一只船去。渔人那里拦当得住。李逵不省得船上的事,只顾便把竹篾来拔。「奇文。」渔人在岸上,只叫得“罢了!”「奇文。」李逵伸手去艎板底下一绞摸时,那里有一个鱼在里面。「奇文。」原来那大江里鱼船,船尾开半截大孔放江水出入,养著活鱼;却把竹笆篾拦住,以此船舱里活水往来,养放活鱼:因此,江州有好鲜鱼。这李逵不省得,倒先把竹笆篾提起了,将那一舱活鱼都走了。「自注一遍。」李逵又跳过那边船上去拔那竹篾。「奇文。」那七八十渔人都奔上船,把竹篙来打李逵。「奇文。○七八十竹篙打李逵,奇文绝倒。」李逵大怒,焦躁起来,便脱下布衫,「看他一路写布衫。」里面单系著一条基子布手巾儿;「好看。」见那乱竹篙打来,两只手一架,早抢了五六条在手里,一似扭葱般都扭断了。「奇文。」渔人看见,尽吃一惊,却都去解了缆,把船撑开去了。「奇文好看。」李逵忿怒,赤条条地,拿了截折竹篙,上岸来赶打,行贩「无理之极。○奇文。」都乱纷纷地挑了担走。「奇文好看。」

    正热闹里,只见一个人从小路里走出来。众人看,叫道:“主人来了!这黑大汉在此抢鱼,都赶散了渔船!”那人道:“甚么黑大汉,敢如此无礼?”众人把手指道:“那厮兀自在岸边寻人厮打!”那人抢将过去,喝道:“你这厮吃了豹子心,大虫胆,也不敢来搅乱老爷的道路!”李逵看那人时,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著穿心红一点髯注:上髟下角。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手里提条行秤。「李逵眼中看出。」那人正来卖鱼,见了李逵在那里横七竖八打人,「好看。」便把秤递与行贩接了,「细。」赶上前来,大喝道:“你这厮要打谁?”李逵不回话,轮过竹篙,却望那人便打。「无理之极。○奇文。」「眉批:此一段李逵主,那人宾。」那人抢入去,早夺了竹篙。李逵便一把揪住那人头发。「奇文。」那人便奔他下三面,要跌李逵,怎敌得李逵的牛般气力,直抢将开去,不能 够拢身。「奇文。」那人便望肋下擢得几拳。李逵那里著在意里。「奇文。」那人又飞起脚来踢,被李逵直把头按将下去,提起铁般大小拳头,去那人脊梁上擂鼓也似打。「奇文。○一总无理之极。」那人怎生挣扎。李逵正打哩,一个人在背后劈腰抱住,一个人便来帮住手,喝道:“使不得!使不得!”待李逵回头看时,却是宋江

    、戴宗。李逵便放了手。那人略得脱身,一道烟走了。「忽然半路一顿。」

    戴宗埋冤李逵说:“我教你休来讨鱼,又在这里和人打!倘或一拳打死了人,你不去偿命坐牢?”李逵应道:“你怕我连累你?我自死了一个,我自去承当!”宋江便道:“兄弟,休要论口,拿了布衫,「布衫。」且去吃酒。”李逵向那柳树根头「绿杨树。」拾起布衫,搭在胳膊上,「布衫。」跟了宋江,戴宗便走,行不得十数步,只听得「前忽然用半路一顿,至此重复涌坌而起,文格奇绝。」背后有人叫骂道:“黑杀才!今番要和你见个输嬴!”李逵回转头来看时,便是那人脱得赤条条地,匾扎起一条水棍儿,露出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头上除了巾帻,显出那个穿心一点红俏

    (髟角)「奇文。」在江边,独自一个「妙。」把竹篙「妙。」撑著一只渔船,「妙。」赶将来,口里大骂道:“千刀万剐的黑杀才!老爷怕你的不算好汉!「宾句。」走的不是汉子!”「主句。○妙绝语,读之欲笑。」「眉批:此一段那人主,李逵宾。」李逵听了大怒,吼了一声,「如画。」撇了布衫,「布衫。」抢转身来。那人便把船略拢来凑在岸边,「妙。」一手把竹篙点定了船,「妙。」口里大骂著。「妙。」李逵也骂道:“好汉便上岸来!”「不便合妙笔。」那人把竹篙去李逵腿上便搠;「妙,妙。读之欲笑。」撩拨得李逵火起,托地跳在船上。「妙。」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只要诱得李逵上船,便把竹篙望岸边一点,「妙。」只脚一蹬,「妙。」那只渔船,箭也似投江心里去了。「妙。」李逵虽然也识得水,「掇衬一句李逵识水,为后文不死地。」苦不甚高,当时慌了手脚。那人更不叫骂,撇了竹篙,叫声“你来!今番和你定要见个输嬴!”便把李逵搭膊拿住,口里说道:“且不和你厮打,先教你吃些水!”两只脚把船只一晃,船底朝天,英雄落水。「绝妙好辞。」两个好汉扑通地都翻筋斗撞下江里去。宋江,戴宗,急赶至岸边,那只船已翻在江里。两个只在岸上叫苦。「画二人。」江岸边早拥上三五百人在柳阴底下看;

    「画三五百人。」都道:“这黑大汉今番却著道儿!便挣扎得性命!也吃了一肚皮水!”宋江,戴宗,在岸边看时,只见江面开处,那人把李逵提将起来,又淹将下去;「奇文。」两个正在江心里面,清波碧浪中间;一个显浑身黑肉,一个露遍体霜肤;「绝妙好辞。○青波碧浪。黑肉白肤,斐然成章,照笔耀纸。」两个打做一团,绞做一块。江岸上那三五百人没一个不喝采。「每见人看火发喝采,看杖责喝采,看厮打喝采,嗟乎!人之无良,一至于此!愿后之读至此者,其一念之也。」

    当时宋江,戴宗,看见李逵被那人在水里揪住,浸得眼白,又提起来,又纳下去,老大吃亏,「铁牛遂作水牛,奇文绝倒。」便叫戴宗央人去救。戴宗问众人道:“这白大汉是谁?”「渐引而下。」有认得的说道:“这个好汉便是本处卖鱼主人,唤做张顺。”宋江听得,猛省道:「渐引而下。」“莫不是绰号浪里白条的张顺?”众人道:“正是,正是。”宋江对戴宗说道:“我有他哥哥张横的家书在营里。”戴宗听了,便向岸边高叫道:“张二哥「叫得妙。」不要动手!有你令兄张横家书在此!这黑大汉是俺们兄弟,你且饶了他,上岸来说话!”张顺在江心里,见是戴宗叫他,却时常认得,便放了李逵,「不便肯拢,笔有余劲。」赴到岸边,爬上岸来,看著戴宗,唱个喏,道:“院长,休怪小人无礼。”戴宗道:“足下可看我面,且去救了我这兄弟上来,却教你相会一个人。”「便似相赎者然,真是妙语。」张顺再跳下水里,赴将开去。李逵正在江里探头探脑,假挣扎赴水。「偏写他假处,偏是天真烂熳,令人绝倒。」张顺早赴到分际,带住了李逵一只手,自把两条腿踏著水浪,如行平地;那水不过他肚皮,淹著脐下;摆了一只手,直托李逵上岸来。江边的人个个喝采。「再画三五百人一句,表牙市未散。」宋江看得呆了半晌。张顺,李逵,都到岸上。李逵喘做一团,口里只吐白水。「三碗辣鱼,二斤羊肉,一齐都出,为之绝倒。」戴宗道:“且都请你们到琵琶亭上说话。”

    张顺讨了布衫穿著,李逵也穿了布衫。「前只一领布衫,此忽变出两领布衫,妙。」四个人再到琵琶亭上来。戴宗便对张顺道:“二哥,你认得我么?”「先问自家起,做个波磔。」张顺道:“小人自识得院长,只是无缘不曾拜会。”戴宗指著李逵问张顺道:“足下日常曾认得他么?「次问李逵,再做一波磔。」今日倒冲撞了你。”张顺道:“小人如何不认得李大哥,只是不曾交手。”李逵道:“你也淹得我

    够了!”「妙。」张顺道:“你也打得我好了!”「妙。」戴宗道:“你两个今番做个至交的弟兄。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识。’”李逵道:“你路上休撞著我!”「妙。」张顺道:“我只在水里等你便了!”「妙。」四人都笑起来。大家唱个无礼喏。戴宗指著宋江对张顺道:“二哥,你曾认得这位兄长么?”「用两波磔后,忽然放去作李张斗口语,然后再提出第三问来,笔法奇妙。」张顺看了道:“小人却不认得。这里亦不曾见。”李逵跳起身来道:“这哥哥便是黑宋江!”「司马君实仆,苏东坡教得坏;李逵,戴宗教不坏。看他依旧直言叫唤也。○活写出他得意来。」张顺道:“莫非是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戴宗道:“正是公明哥哥。”张顺纳头便拜道:“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得会!多听的江湖上来往的人说兄长清德,扶危济困,仗义疏财。”

    宋江答道:“量小可何足道哉。前日来时,揭阳岭下混江龙李俊家里住了几日;后在浔阳江,因穆弘相会,得遇令兄张横,修了一封家书,寄来与足下,放在营内,不曾带得来。今日便和戴院长并李大哥来这里琵琶亭吃三杯,就观江景。宋江偶然酒后思量些鲜鱼汤醒酒,怎当得他定要来讨鱼。「一句画出李逵。」我两个阻他不住,只听得江边发喊热闹;叫酒保看时,说道是黑大汉和人打。我两个急急走来劝解,不想却与壮士相会。今日宋江朝得遇三位豪杰,「又结束一句。○前结两人,此结三人。」岂非天幸!且请同坐,再酌三杯。”再唤酒保重整杯盘,再备肴馔。张顺道:“既然哥哥要好鲜鱼吃,兄弟去取几尾来。”宋江道:“最好。”李逵道:“我和你去讨。”「宋江与银不以为恩,张顺水浸不以为怨,天真烂熳,荡荡乎乎。」戴宗喝道:“又来了!你还吃得水不快活?”张顺笑将起来,绾了李逵手,说道:“我今番和你去讨鱼,看别人怎地。”「情分语言,都臻绝妙,又真好张顺也。」

    两个下琵琶亭来。到得江边,张顺略哨一声,只见江上渔船都撑拢来到岸边,「画。」张顺问道:“那个船里有金色鲤鱼?”只见这个应道:“我船上来!”那个应道:“我船里有!”一霎时,却凑拢十数尾金色鲤鱼来。张顺选了四尾大的,折柳条穿了,「绿杨树。」先教李逵将来亭上整理。「竟是一家。」张顺自点了行贩,分付了小牙子把秤卖鱼;「细。○收拾三五百人,好笔。」张顺却自来琵琶亭上陪侍宋江。宋江谢道:“何须许多?但赐一尾

    够了。”张顺答道:“些小微物,何足挂齿。兄长食不了时,将回行馆做下饭。”两个序齿坐了。李逵道自家年长,坐了第三位。「妙绝。○礼岂为我辈设耶?然而先王之礼,莫大于此矣。」张顺坐第四位。再叫酒保讨两樽“玉壶春”上色酒来,并些海鲜按酒果品之类。张顺分付酒保把一尾鱼做辣汤;用酒蒸一尾,叫酒保切鲙。四人饮酒中间,各叙胸中之事。

    正说得入耳,只见一个女娘,年方二八,穿一身纱衣,「五月。」来到跟前,深深的道了四个万福,顿开喉音便唱。李逵正待要卖弄胸中许多豪杰事务,却被他唱起来一搅,三个且都听唱,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表李逵不近女色,正讥三人不觉露其本色也。」李逵怒从心起,跳起身来,把两个指头去那女娘额上一点。「饶他三个指头,已算惜玉怜香矣。」那女娘大叫一声,蓦然倒地。众人近前看时,只见那女娘桃腮似土,檀口无言。那酒店主人一发向前拦住四人,要去经官告理。正是:

    怜香惜玉无情绪,煮鹤焚琴惹是非。

    毕竟宋江等四人在酒店里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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